A市,古色古香的古宅内,满地落叶尽显荒凉。深黑色双开大门外放着一个火盆,和落在一旁未烧尽的纸钱。
“啊啊啊——鬼!真的有鬼!”
惨叫从门内传来,一个青年握着手机云台连滚带爬的从里面跑出来。
“阿弥陀佛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黑色大门发出吱呀一声,一个清秀的青年靠坐在高高的门槛上,看着逃走的人。
“有必要吓成这样吗?我都还没出来呢!”
朔怀走到火盆前,弯腰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冥币,半透明的纸币渐渐在他手中变得清晰。
朔怀数了数。
“嗯?怎么缺了个角?”
他低头往地上一看,未烧尽的纸钱躺在火盆边。
朔怀:“……”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真是一点都不仔细。
朔怀抽出那张缺角的冥币,随手往空中一扬,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了。
一阵阴风吹过,深黑大门吱呀一声重新关上。
朔怀出现在这大宅的二楼,就在他计算着还要多久才能还清身上的巨额债务时,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
朔怀脚步一顿,转身从二楼看向院外。只见两辆车一前一后停下,随即下来两个男人。
“这天都要亮了,还有人来这直播?”
朔怀挑眉,随后来到院墙上坐下。
反正有钱,他不介意再多吓唬两个人。
朔怀好心情的晃悠着腿,等着两人往火盆里烧纸,结果站在深黑大门前的男人,好似没那个打算。
男人指节以二三声调叩门,在他身旁的中介吓得一哆嗦。
中介:“贺……贺先生,这房子又没人住,您……您不用敲门。”
贺南廷轻声开口,声调柔和:“尊亡灵,敬鬼神。”
中介抹了把汗:“您……既然都知道这里闹鬼了,干嘛还非要大半夜来看房子?”
要说这些明星也真够有意思的,为了保护隐私深夜看房,要不是为了这月的业绩,打死他也不接这单生意。
贺南廷没有回答,推门走近院内。
古宅内常年无人打理,四处长满杂草,就连一些树木也枯萎了。更是安静的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朔怀跟着来到离贺南廷较近的枯树下,抬头,这才看清眼前人的长相。
温润如玉,而且还是春日桃树下的一块玉。只是那双眼睛……
就像是已经死了。
这么好看的脸,配上那种眼神真不合适。
朔怀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么个想法。
不过,这人是挺好看的,也很有礼貌,但是要打他宅子的主意,问过他这个主人了吗?
贺南廷从进入古宅后,便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借助手电灯光查看四周。
朔怀靠在枯树干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一抬手,阴风刮过,深黑大门突然关上。
哐!
声响吓得中介差点把手电扔出去。
贺南廷也闻声看去,随后一块石头滚落到他脚下。
朔怀得意的勾勾嘴角,围着两人绕了一圈,阴森一笑,随后把周围的响动弄的更大了。
古宅刮起阵阵阴风,把杂草枯树吹的作响。
中介已经吓得满身是汗,想劝贺南廷白天再来,贺南廷却扯下挂在脖子上的小瓶子,脱掉右手的黑色手套,将瓶子置于掌心,徒手捏碎。
红色液体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朔怀突然有点看不明白了。
这人不会是吓傻了吧?
只见贺南廷抬起头,神色凝重的看向了朔怀的方向。
朔怀对上那双清冽的眸子,微微皱眉。
这个人怎么回事?
就在朔怀想着要不要再吓唬一下时,贺南廷突然就转身出去了。
离开前还对中介道:“房子我看好了,明天一早我会来办手续。”
中介还算良心,出了古宅便低声道:“您真要买这房子?要不……我明儿再带您看看别的?”
吱呀——
深黑大门突然关上,吓得中介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滑跪,贺南廷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不用。”
朔怀站在院墙上看着两人离开,心想这人多半也不敢住进来。毕竟这房子在朔怀苏醒前就转手过不少人,但都没有人真的敢在这里住上两天,当晚就能吓得连夜逃走。
不过,那个人看着有点奇怪,不会真大着胆子住进来吧?
要是真让他住进来了,岂不是断了他的财路?那他以后还怎么赚钱还债?
朔怀想了想,冷哼一声:“谅他也不敢!”
结果第二天夜里,贺南廷就住进来了。
贺南廷还是和昨夜一样,以二三声调叩门。却没有直接推门进去,像是在等待什么。
朔怀都有些佩服这个人了,也不知道是少根筋还是胆子大。
“明明昨晚都那么吓他了。”
他是平时不上网吗?就没有听过A市传说?
贺南廷又叩了一次门。
吱呀——
深黑大门大大敞开,像是在迎接来客,而门内却没有人。
纵使是白天,这也够瘆人的了。但贺南廷好像一点不害怕,直接跨过门槛进了院子。边往前走,还边撒纸钱。
纸钱飘散在空中,没有燃烧,却在掉落时变成了亡灵都能触碰到的冥币。
朔怀:“?”
这人怎么回事?进来就进来,还乱扔垃圾!
朔怀暴怒:“喂!谁让你乱扔垃圾的,你有没有点道德啊?”
边大声斥责边将冥币都捡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古宅很大,假山花园鲤鱼池都有,只是年久失修无人打理。要不是这宅子就在A市,还以为是哪个荒山野岭的废弃房屋呢!
里面不只是装修比较复古,就连家电也有些年头。
贺南廷急着搬来,也没有通知物业开通水电,便拿了遍布蛛网的烛台,点了根红烛去找电闸。
朔怀跟在他身后,故意让电灯诡异的闪烁起来,贺南廷脚步微微停滞了一秒,但依旧像个没事人似的。
找到电闸,贺南廷刚打开开关,飘在他身旁的朔怀就不客气的啪一下关掉了。
“你经过我这个主人的允许了吗?你知道这房子电费有多贵吗?!”
贺南廷只是沉默了一下,重新抬手打开。
朔怀:?
抬手关掉。
贺南廷又抬手打开,并且迟疑了一会儿才收回手。
在贺南廷转身回去的时候,朔怀还看到这人似乎隐约勾了下嘴角。
——
朔怀合理怀疑这人一定是那种喜欢刺激的类型。
“哼,喜欢刺激是吧?过了今晚哥哥就让你拥有脑血栓和高血压!”
朔怀耐心的飘在贺南廷周围,看到贺南廷简单打扫起客厅,整理哪儿,他就把哪儿弄乱。
贺南廷也不生气,只是默默重新收拾。
试了几次,贺南廷都没有反应,这个方法朔怀就放弃了。
“看来一般的小把戏吓不到他。”
这人说不定是个唯物主义,得搞个大的!
朔怀思索一番,目光落在那台老旧的大头电视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笑容。
贺南廷正擦拭着家具上的尘土,头顶灯光突然熄灭,大头电视机闪烁起黑白纹路,开始播放起一部经典鬼片。
枯树林中出现一白色人影,在大头电视闪烁两下后,白色人影越来越近。
画面信号不好似的拉扯几下,诡异的白色人影突然就朝贺南廷伸手,并且真的穿过屏幕扣住了电视机边沿。
朔怀顶着破烂床单,学着贞子老师的经典冥场面,从里往外爬,心中窃喜。
嘿嘿!这回够刺激吧?
朔怀正心中得意,结果突然被什么勾到,扯了几下都没能挣脱,一回头,就看到了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鬼片。
惊悚鬼影怼脸。
朔怀:……
“哇啊啊啊!好恐怖!”
朔怀半截身子在电视屏幕外,一顿慌乱挣扎消失在电视机前,电视荧幕熄灭,就像从未打开过。
而贺南廷只是静静的盯着电视机看了很久。
第一次计划以失败告终,贺南廷也对刚才发生的事无动于衷。简单打扫后,甚至还在厨房做起了早饭。
饭厅内,贺南廷将装着食物的餐盘摆上桌,门后黑暗缝隙中露出一只满是幽怨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朔怀:“刚才是失误,这次一定吓到他!”
餐桌上,贺南廷指尖刚碰到刀叉,灯光一阵闪烁,熄了。
餐盘里的食物缓缓动了起来。只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从食物中伸出,沾染了红色酱汁的苍白肤色阴森诡异。
然而就在朔怀将手伸向贺南廷时,手腕却被餐桌前的人一把握住了。
朔怀愣了一下。
下一秒,贺南廷便微微张口,舔掉了他指尖的酱汁。
湿热触感扫过指尖,朔怀整只飘都傻了,随即慌乱挣脱,捂着自己的指尖连连退到墙根,说话都磕巴了。
“这这这,这个人居然想咬我!”
朔怀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餐桌前的男人,正常人看到食物里多出一只手早就吓死了,这个人居然还想吃他!
贺南廷默默吃完食物,随后又起身端了一些碗筷放在桌子中间,点上了香烛。
朔怀定睛一看,竟然是祭祀饭。
朔怀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不过自苏醒后这段时间,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没有家人的孤魂野鬼。
祭祀饭这种东西,也算是他头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