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输了
听到马蹄声响渐远,姜娆心中难免记挂,可她又不敢探头出去张望,生怕异样举止会惹旁人起疑,于是只好收眸敛住心思,淡然吩咐小尤把车窗帘布放下。
姜娆面上忧色难遮,此番陛下盛怒,定是要拿宸王兴师问罪。
她心知陈敛与宸王交好,只是他们故意在陛下及朝臣面前逢场作戏,尽显不和之态。
自陈敛步入仕途,两人在官场上便没有一丝一毫的交集,陈敛不涉党争,这才在陛下面前shen得信任。
也正是如此,才叫向来以傲视人的太子穆凌,心甘情愿弯下yao来同他殷切,诚意拉拢。
对于太子而言,只要是宸王的敌人,便都有可能与他发展成朋友。
穆凌心中认定,宸王与陈敛已是水火不容,毕竟,当初原属于陈敛的护国之功,被宸王冒名顶替,而宸王被夺实权的关键,也在于他借了陈敛这把刀,给了宸王致命一击。
此等恩怨shenshen,饶是j明如太子也无法怀疑,宸王与陈敛竟会处于同一阵营,同仇敌忾。
这些事,陈敛从未同她细说过,只是姜娆心思细腻,总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窥见二三,他们将前期暗线铺垫得微致周密,宸王卧薪尝胆,陈敛谨小慎微,两人强强联手,就是在等待He适机会,好将太子势力整个吃下。
可如今,眼前这灾民载怨的场面却是真的,姜娆看着外面命如浮萍的惨景,不由地跟着揪心起来。
此刻,她心头难免泛起不安猜测,生怕一切真如太子方才暗示的那样,宸王会一时贪财,霸占下赈灾饷银。
若真如此,宸王势必倒台,再无承大统的可能,而太子一家独大,放眼朝野再无能与之相抗衡的皇子,穆凌继位称帝,将是大势使然**
思及此,姜娆不禁背冒冷汗,神思幽重,再不敢继续想下去。
伺候在旁的小尤,看出了姜娆脸色的不对劲,于是忙上前关怀,“姑娘,可是_gan觉身子冷了,要不要加一件外袍?”
说完,却见姜娆全然没反应,小尤犹豫着伸出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两下,音量也提高了些,“姑娘?”
一连被叫两声,姜娆终是回了神,只是眉头还不自觉地蹙着。
瞥眼间,看到小尤拿着件_yi袍,正小心翼翼地等待自己的回应,姜娆掩住愁思,接过_yi_fu披在自己身上。
指尖来回摩挲着_yi摆,动作暴露了她此刻的焦躁与难安,如今已别无办法,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就算信不过宸王,也该相信他的。
外面天色浓暗,她只盼着陈敛能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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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此番并未明示身份,只是他们一行人到底来得过于扎眼,拨金散银的大手笔更是极其惹人注目,于是风声难免传出。
河川附近的几位县令听到消息连夜赶至,圣上亲临,他们岂敢有丝毫的怠慢。
可是,他们如此大张旗鼓地擅自赶过来,难免叨扰到百姓,看着附近民众一副惶惶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惊恐模样,陛下面露愠色,厌恶他们的自作主张。
一位胆子大些的县令,忍着惧意凑近了些,跪地开口,“夜shen露重,陛**老爷身子受不得寒,我等已备好上_F_,温好酒菜,若老爷不嫌弃的话,还请屈尊与我等同行。”
太子极会看脸色,当即拦在皇帝前面,开口斥责,“你跪什么跪,是生怕老百姓们不知道,此番是我父皇亲临了灾区?”
言语间表明了储君身份,那县令闻声吓得立刻背冒冷汗,头也不敢抬起,而后哆哆嗦嗦地尽力压低声音。
“太子殿下赎罪,微臣绝无此意!”
皇帝面色沉沉,觉得周遭聒噪不堪,混乱至极。
他威然环视一圈,无人敢直视他的眼睛,随后厉声开口,“谁也不必再劝。今夜,我哪里都不会去,非要等到宸王来见我不可!”
大家脸色各异,而太子默不作声,脸上明显泛起幸灾乐祸的淡淡得意。
二弟A二弟,你出身卑微,生M_不过是个卑贱的奴隶,拿什么胆子来与我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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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驾!驾**”
一个时辰左右,远方终于再次传来御马的动静,外面一阵*动,姜娆闻声立刻起身,满心忐忑,只是伸手到窗边时到底犹豫。
她顿了顿,转头忙对小尤吩咐,“小尤,你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是,姑娘。”
姜娆不方便表现出过于关切的情绪,只好叫小尤代为查看。
很快,小尤急匆匆小跑过来,开口一喘一喘的带着慌乱,“姑娘,是陈指挥使与宸王殿下来了,陛下好像动了怒,宸王刚才跪在地上,陛下便朝他直直扔过去一盏茶杯,砸到殿下额头上,当即就见了血。”
姜娆心下一惊,“陈,陈指挥使呢?”
小尤认真叙述,“指挥使向陛下参见完便起身了,如今只宸王殿下一人在地上跪着,陛下盛怒,无人敢拦。”
不敢拦?恐怕是不想拦吧。
太子,贵妃,各个都打着自己的算盘,至于宓音公主和五王子,就更不必多说,这本来就是与他们不相干的他国事务,此番情景,他们无非是当个笑话来看。
姜娆知晓自己身份尴尬,理智叫她别去凑这个热闹,可心里忧乱不断,踌躇半响,她终是忍不住下了马车。
她没敢凑近到最里面,只选在外围一个隐约能看清的位置,不知是否是心有灵犀,她刚站停,陈敛便投下目光,直落在她身上。
那瞬间,她莫名地安心了很多。
里面,宸王跪伏在地上,还没等来开口说话的机会,穆凌却已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言语指责。
“二弟,你叫皇长兄说你些什么才好?父皇派你来赈灾,那是对你的信任,你怎能贪下饷银,枉顾灾民的x命?你抬眼看看附近的民众,饥寒交迫,居无定所。你拿着他们的救命钱,是不给老百姓们留一条活路A。”
宸王稍稍起了身,任由额头鲜血直流,没有理会太子的刻意刁难,反而平直着视线,面对皇帝,不卑不亢地开了口。
“父皇,儿臣愿对天起誓,此番朝廷拨下的所有赈灾白银,已全部用于难民灾后重建。”
太子却立刻开口反驳,“白银全部用在了灾民身上?二弟,你当父皇还远在京城,看不见实况不成,你抬眼往后瞧瞧看,这就是你的赈灾成效,这就是你所谓的物尽其用?”
宸王淡淡暼过去一眼,心中冷嘲,堂堂僅朝储君竟这样沉不住气,事态如何发展还全然未知,他此刻却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想必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狠狠踩在脚底了。
他沉着收眸,转眼又看向陛下,开口至诚,“父皇,此次河川的受灾情况,远比我们预料中的要严重得多,我已先后三次向京请示,恳请父皇批准,再T后备物资投放,以援驰河川,可每次急信都如同石沉大海,没得半点回音,此番若非父皇亲临灾区,召我亲见,再等不到备用银粮,儿臣只能亲自回趟京城请愿了!”
闻言,太子表情微妙,皇帝却当即缓了怒色,神情莫测。
“急信?寡人一封未曾见到。”
说罢,皇帝又转头看向一旁,开口确认问道,“陈敛,我事前叫你注意与灾防通信,你也可见到过这些信件?”
陈敛应声上前,躬身陈述事实,“回圣上的话,前期的确是微臣在督察此事,只是后来微臣奉旨护送朝阳公主前去承恩寺礼拜,此事便由户部的李城大人接管了。”
李城,太子的爪牙之一。
灾情严重,李城岂会不知,可他刻意按住信件不发,拒不传达,分明就是在故意为难宸王,扰他赈灾顺利,要他失了民心,皇帝自是老谋shen算,又怎会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李城不过是个小角色,若身后无人为他撑yao,他又岂敢如此行事?
“太子。”
皇帝喊出他的名字,语气平静无波澜,却充满威慑力。
穆凌知道此刻火势已然引到了自己身上,他当即跪地,口口声声说着冤枉。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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