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灯火阑珊,病房的天花板随着窗外街道来往的霓虹车辆,不断变换着光影。
这家私立医院名属于岩锐集团,设立在交通便利的市中心,尽管昂贵的医药费直接劝退大部分市民,但依旧抵挡不了人们对这里超前医术的渴望与追求。
林一再次醒来的时候,男人已不知去向。只有静静躺在烟灰缸里尚未熄灭的火星,还飘着缕缕青烟。
他费力的支撑起胳膊,望着窗外愣愣的出神:“也对...他怎么会为我这种人费心。”
待手脚恢复了力气,林一拔掉针头,掀开被子下床。
脚尖在地板上摸索试探了好久,也没有觅见一只拖鞋。林一无言,只能赤脚落地,仔细清点起自己的行李。冷岩没有丢掉它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的宝贝。
“这是第几年了...”林一不禁喃喃道。
自从离开了江城,林一就跟丢了魂似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抓着相机发呆,无论护士医生们怎么好言好语哄着骗着,相机都不肯离手。
那是对心底里欢喜少年的执念,来不及告别便分道扬镳。
可笑的是,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不曾知晓,他还天真烂漫的想要将这份情绪深深的埋葬在心底,永生顾念。
林一不禁自嘲,从箱子中翻出一双泛旧的球鞋,赤脚塞进鞋里,袜子也懒得穿,他只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么快就想跑了?”身后的房门被拉开,男人的皮鞋声铿锵有力,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林一背对着男人,提着呼吸,攥着箱子提拉杆的手隐隐用力,肩膀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气息他再熟悉不过,浓密的烟草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男人刚抽完一根烟回到房间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脚步声停下,男人冷到结冰的声音响起:“转过身来。”
林一咬着唇角,像个缺油的机器人,僵硬地转过身去,仰起头望着眼前的西装革履,眼眶里泛起点点星光:“学长...”
冷岩居高临下的斜视地上跪坐的少年,蹲下身子凑近他:“叫老公也没用,晚了。”
男人倾吐言语,二人贴的极近,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暧昧直冲林一的耳廓。
久违的亲昵让林一忍不住呼吸加促,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身子一软栽进男人怀里。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嗯?”男人自以为是林一贪恋嗅他身上的味道,一下子将他拦腰抱起,掷床上压了上去。
林一吓得瞳孔放大,小脸褪尽血色,泪水唰的涌出眼眶浸湿枕头,被汗浸湿的刘海凌乱地贴合着额头。
无法言喻的疼痛,亦真亦假,分辨不清到底是痛苦的回忆还是病情的挣扎。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屋子。
林一捂着嘴巴无声的流泪,高举的小手还停留在半空,他被吓到了,男人仿佛一只孤狼恶狠狠地盯着床上的猎物,脸颊上的红印十分明显。
“你,打我?”冷岩瞠目,他没想到一直温顺的绵羊也会有反抗的那天。
左脸传来的炙热隐隐作痛,酥麻的感觉传递神经,脑内一颤,男人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林一推开他,拼命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拖着行李箱夺门而出。
拖拽行李箱的滚轮声渐行渐远,冷岩凝视着刚刚才抚摸过少年皮肤的指腹,一言不发地栽进单人沙发,整个人深深的陷进去,周身一片阴霾。
男人又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口,缓缓吐露一缕青烟。
“这次,你逃不掉了。”
*
依靠在公交站的广告牌前,林一终于松了口气,回想起刚刚男人近身的亲昵,不自觉伸手抚摸耳垂,心悸一动。
晚风拂过,湿润的耳垂一阵清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少年的呢喃随风飘散。
[明明就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