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刘默死后第三年,我暑假回家,忽然像是发了疯,天天往他的墓地跑。时至正午,烈日如炬,我头上D一顶鸭*帽,帽檐往下压住鼻子,D了一个多月,鼻子以上的脸还算白,鼻子以下(包括耳朵)的皮肤晒成了酱油红色,彻底成了*阳脸,整个人看上去*鸷歹毒,有反社会倾向。开学后我去我表哥家拿自行车,顺带捎他一袋老家的鸭油饼,我半岁的侄子一见我就嚎啕大哭,我嫂子也被我吓得不轻,说我像刚从牢里放出来,给了我几块面膜,还有一只红霉素软膏。在墓地里,我步伐轻捷,飞快的绕过第一排墓碑,跳上石阶,直接拐进第四排,在刘默的墓碑前停下来,倘使刘默经常出来散步,傍晚归坟时也能这样熟门熟路,但他走路不如我快,神色也不如我凝重,我每一次站在他的坟前,都心怀鬼胎。我的背包里装着一块黄油面包和一罐可乐,起初我以为在墓前吃喝对死者不敬,跑到山下墓园管理室门口蹲着吃。对面车棚拴了一条黝黑硕大的狗(不知道品种),这个时分它也正在吃午饭,一条血津津的猪tui骨,足足一尺长一钵用花盆(可能下头眼儿堵上了)盛装的剩饭羹,颜色混沌,看起来和糠没有什么分别,是猪食。我和这狗一块儿进餐,他优雅万分,只动zhui,啃骨头和喝糠都像做针线活一样悄无声息我则双手并用,黄油不时糊在_yi_fu上,zhui里还发出嚼吧和口水滚动的声音。我粗鄙不堪,但却毫不知耻,管理室的保安正在烧开水,窗口上慢慢起了一层白色的水雾,像透过漫天冰雪,他们隔着水雾看我,讨论我。我那时充满一种表演yu,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更加灵_gan四溢,故意吃得越发落魄起来。我希望他们猜测我是一个痛失爱侣的画家(为此后来我特意买了一个画板),同时丧失的还有生存意念审美取向和xiu_chi之心我希望他们下达对我特别观察的命令,轮流跟踪我,不时记录,推敲我的每一个动作背后的含义,分析我在墓地自杀的几率我还希望他们用一种色情的语T讨论起我死去的爱人,猜测她一定纤yao白肤,让我在_On the bed_yu仙yu死,而当她死去,我抱着她的尸体三天三夜。这些臆想鼓舞我,我发明了很多动作,加以时日,我发现在竭斯底里上,十九岁时的我已经达到一生的极限,后来我再也做不出这些疯狂之举。有一次我仰面躺倒在刘默坟前的土地上,把面包整个塞在zhui里,双手压在*部下,也就是说,我在扮演一个四肢被牢牢捆住,zhui里塞了布的被绑架者。我body抽搐,光用xi和咬慢慢吃着面包,面包碎屑落在鼻翼上眼睑下,有时还塞进鼻孔里,呼xi很不顺畅,我猛力的出气,鼻水也喷出来那时节阳光刺眼,无数金色的光斑像白蚁一样咬着我的瞳孔,我有时觉得就要瞎了,干脆阖上眼皮。在山下,保安站在狗身边,正在边吃饭边望着我,我希望他能体会这些过程,直达shen藏在这中间的隐喻:刘默的死亡对于我来说,就是坚硬的绳子和腐臭的抹布,它们将我五花大绑,将我塞得严严实实我在悲痛里苟延残踹,慢慢挣neng掉绳子,一口一口吞下抹布,而一旦意识到自己竟没有在悲痛里死去却无耻的吃掉这种悲痛xi收它的能量生存下来,这就好比吃掉爱人的尸体生存下来,此时,第二种意义上的悲痛又形成了另一_geng更加坚硬的绳子和更加腐臭的抹布。我演绎这种无限循环的绑架,渐入佳境,有时灵魂从体nei飘出,俯瞰下方的自己,被自己充满力量的表演震慑,激动的泪如泉涌。吞咬时,面包经常被我一口从中间咬断,外面一截沿着我的脸颊滚落到地上,我侧过身,再度用牙齿把它叼起来,假如头一天下过雨,面包就泥水淋漓,成了一块真正的抹布,后来我j力集中,警惕非常,一旦察觉面包有掉落之势,就像在绿茵场上接头球一样,用脸颊把它顶回zhui里。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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