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对出租屋里发生的事浑然不知。
院行政处的老师一个个官架子大得很,他拿着文件复印了上下跑了几趟,总算是齐活了。
他跟管行政的老师也不熟,一路官腔打下来笑得脸都有点僵了,林瑾瑜挂着一副生无可恋生人勿近的表情爬楼梯上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喘气的开个门!”
三秒之后门开了,林瑾瑜兜头一冲,差点撞进张信礼怀里。
“嗬,吓死我了,”这小单间放眼望去一览无余,他往后扫了眼,没看见王秀,有点奇怪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王秀呢?”
“走了,”张信礼整个下午一直坐床边上等他,他看着林瑾瑜,道:“怎么,想他?”
“我想他干什么,”林瑾瑜累死了,不想多说话,他示意张信礼让自己Jin_qu,四下看了眼:“去哪儿了A,什么时候回来?”
张信礼说:“不知道,不回来了吧。”
“不回来?”林瑾瑜皱眉:“那他去哪儿?他没地方去A。”
“你管他去哪儿,”张信礼侧身面对着他:“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同学之间问这么几句关心一下不是应该的吗,”林瑾瑜还不知道张信礼已经跟王秀承认了他俩关系的事,这会儿还有点生气,他比张信礼清楚王秀的情况,知道他是真的走投无路,有点没好气地说:“快说A,到底去哪儿了?”
张信礼却没回答,只道:“我也是你同学,怎么不见你关心我。”
“你不是好好在这儿么,我关心什么,”林瑾瑜道:“别闹脾气**你跟王秀吵架了?”
张信礼说:“没有。”
林瑾瑜却觉得不像,张信礼本来就不喜欢王秀这他是知道的,再加上出了这么一乌龙事件,他去盖章前张信礼就一副面色不善的样子,要说没半点冲突他还真不太信。
“你说实话,是不是吵了几句,这么一大活人不见了,你总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吧。”
“我说了没有,”张信礼淡淡道:“你不相信,为什么要问我?”
这怎么又上升到不相信他的高度了,林瑾瑜说:“我没有,你别无理取闹行吗,总要问问吧,万一出了事呢?出于人道主义也应该关怀一下吧。”
张信礼说:“哦。”
“哦什么哦,”林瑾瑜道:“赶紧说A。”
“我早说了A,他走了。”
走了**他还有哪儿能去A?林瑾瑜问:“走哪儿去了?”
“不知道,回他学校吧,他说他实在没钱,所以拿了你一百,让我转告你。”
林瑾瑜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发现他原本留给王秀吃饭的那一百块不见了**这事儿发生得好像太突然了,他整个人有点懵:“不是**他为什么走A,你骂他了?你**打他了?”
这句话问得张信礼很不舒_fu,张信礼皱眉道:“我又没有暴力倾向,我打他干什么?”他说:“难道你跟他一样,觉得我歧视**他吗?”
“不就问一句,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什么他他他他,”林瑾瑜说:“同x恋三个字让你很难启齿吗?”
“**”
张信礼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确实**还不大愿意说这三个字,但他已经尽力在面对了。
林瑾瑜全然不知他的心理活动,只觉得他婆婆_M_M不愿意承认关系在先,跟王秀起龃龉,顾左右而言他在后,接着说:“本来也是你一直遮遮掩掩才搞出来的事,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关系令你很xiu_chi很难以启齿A?”
张信礼起先因为王秀zhui里“早上的事”心里不舒_fu,确实有点闹别扭,这会儿好不容易压下脾气,准备跟他好好说的,结果林瑾瑜说话冲,还冤枉他,他火气也上来了,道:“是你让他跟你住在一起才搞出来的事,你还为了他跟我吵架?”
林瑾瑜万万没想到他还能这么认为,气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跟他睡一张床,_geng源在你不在我,是你觉得丢脸觉得xiu_chi觉得说不出口,都是你的错,少倒打一耙。”他说:“明明是你扯着我吵。”
“**行,我扯着你吵,”张信礼不跟他说了,指了下后面桌上:“王秀给你留了封信在桌上,你自己看吧。”说完转身压门把手推开了门。
林瑾瑜道:“你上哪儿去?”
张信礼没理他,自己开门走了。
又来了,去他_M的冷暴力。林瑾瑜被他搞得很上火,心说:爱去哪儿去哪儿,最讨厌冷暴力。
门关上的闷响震得周遭墙壁微微颤动,林瑾瑜坐床边烦躁地点了_geng烟,随手扔盒子的时候看见张信礼装换洗_yi_fu的包还在_On the bed_,里面乱七八糟塞了几件_yi_fu。
不同于他自己,张信礼一向很有收拾,林瑾瑜想起高中那时候他们一块去峡谷玩,自己乱七八糟带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还不知道往哪儿塞,张信礼却能分门别类把该收的都收好**然而那包里几件_yi_fu叠得属实不怎么样,袖子皱成一团,很像临时乱翻柜子之后随便塞进来的,毛巾之类的用品东西也没用干净袋子隔开,而是随便团了一团和_yi_fu挤在一起。
看来主人出门的时候真的很急,急到来不及,也没心思按往常的习惯打理它们。
一_geng烟抽完,林瑾瑜冷静了点,他看着那几件_yi_fu,想起今天早上,张信礼五点多被他一通电话吵起来也没冲他发脾气,自己让他赶紧过来他就真的赶紧过来了,半点都没磨蹭。
林瑾瑜查了下今天的车票,发现最早那班高铁是六七点的,路上开三四个小时,这意味着张信礼放下电话就买票去车站了**他也许不太会用语言表达,但从来都把林瑾瑜的话放心上的。
话说回来,他这次过来本来是来陪林瑾瑜一起过生日的,张信礼体谅他忙,连自己的生日都说算了,却愿意千里迢迢跑过来陪他一起过。
林瑾瑜花了几分钟把那几件_yi_fu一件件拉出来重新叠好,一边叠一边想七想八**叠着叠着就没那么生气了。
他想起那片封闭而苍茫的大山想起习惯法横行的村寨,还有村寨里大把没完成义务教育就先学会了抽烟骂脏话的小孩**那是个太过封闭而保守的环境,张信礼能从那种氛围里走出来,接受自己的x取向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应该说那些话去怪他的,林瑾瑜想:正如张信礼体谅他,陪他来过生日,其实他同样需要自己的体谅和理解**虽然这家伙自己从来不说。
在一起不就这样么,总得互相理解互相让步和妥协。
林瑾瑜把_yi_fu整整齐齐叠好,忽然有点想通了,不承认就不承认吧,也不会少块r,反正晚上回来还不是跟他亲来亲去摸来摸去**
暑假还有半个多月,张信礼这次过来本来也没打算很快回去,林瑾瑜把屋里的柜子打开,把他的_yi_fu和自己的放到一块,转身去桌上找那封王秀的信。
不管张信礼跟他是动了手还是动了zhui,就这么着吧,走了也没办法,反正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自己男人和高中室友放一起哪个重要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谁还没个胳膊肘往nei拐的时候。
林瑾瑜爱捯饬自己,但是不爱捯饬屋子,那桌上摊开的笔记本笔一次x水杯上次点的外卖盒子乱糟糟堆了一堆,他找了老半天才从这堆乱糟糟底下扒拉出王秀给他留的那封信。
**与其说信倒不如说是一张纸,应该是从他哪本草稿本上撕下来的,纸页页眉上印着他们学校的LOGO,撕口还不怎么整齐,跟狗啃的似的。
真够随便的**林瑾瑜默默吐槽。这张纸是如此廉价随便卑微低贱,就跟王秀这个人一样。
他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后把纸展开来**林瑾瑜从未看过王秀写字,高中时候他们不在一个班,彼此没什么作业上的交集,他只知道王秀成绩并不好,还坐不住,上课老爱说话,他有好几次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王秀被班主任训。
那时候他总是低着头,手背在背后看着办公室光可鉴人的地面,一副好似听Jin_qu了又好似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然后继续当他的坏学生。
林瑾瑜总以为这样一个学习不好还混夜店的人,字也应该是很难看的,但出乎他意料的,纸张上的字清新飘逸,瘦而不失秀美——那是一幅很好看的字,好看到林瑾瑜第一反应居然是反问自己这到底是不是王秀写的。
那上面第一句话写着:对不起瑾瑜,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借你一百块钱回学校,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是个很贱的人,也没什么朋友,但还没贱到喜欢知三当三,当他说你们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吓了好大一跳,以为我在做梦。”王秀写:“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贱,就像以前班上那些男生一样**但是没关系,就算你这么觉得,你和他们也还是不一样的。”
王秀班上**林瑾瑜对从前高中隔壁班没什么印象了,但他恍惚记起来,他确实从没见过任何一个男生和王秀玩在一起**除了他自己。
“**其实我挺意外的,我从没想过他会是你男朋友,没想过你们真的能在一起,大概是我太贱了吧,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运气不好,不可能被喜欢的那个人喜欢,我忘记了,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王秀说:“就算都喜欢男人,都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gay,也是不一样的。”
在那些远去的时光里,那些青葱的高中岁月,王秀曾经真的把这个唯一为他打过架不当面或者在背后骂他娘娘腔的男生当做过心心相惜的同伴,他觉得他们是一样的。
但原来不是,林瑾瑜是那样优秀,他有优渥的家境有很Bang的文科成绩有许钊那样的直男朋友,还有无条件爱着他的父M_。
他不会和自己一样上课被老师劈头盖脸当众淋一脸唾沫星子,不会被男生们集体针对,在家不会被继父还有_M_M打,在学校不会被同学打**所有人都是爱他的。
连在王秀看来不可能爱他的张信礼也是爱他的。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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