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挽舟冷然一晒,和楚绍云并肩而立。
正当这时,一个声音斩冰切玉般在耳边响起:“以多欺少仗势凌人,中原武林好大的气派。”这声音如此之近,似乎那人就贴在自己耳畔,众人悚然一惊,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仓惶四顾。只见东南角一个雅间的竹帘一挑,走出两名童子,不过十一二岁,头上梳着日月双髻,粉雕玉琢雪白可爱,模样长得一般无二,竟是对双生子。两个孩子都穿着湖绿色的_yi衫,只不过一个yao勒白玉带,一个yao勒绿玉带。
一个童子挑着帘子,和另一个一齐躬身道:“公子。”众人未听得脚步声响,已然有一男子慢慢踱了出来。这男子年纪甚轻,似乎二十出头,一身白_yi胜雪,只在yao间勒一条shen红色的丝带。在日光下一映,当真是丰神如玉俊美无畴,脸上肌肤白得犹如透明一般。只是面容极冷,仿佛寒泉浸玉,目光掠过之处,众人只觉如被冷水当头淋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手上轻轻捏着一支墨玉笛,笛尾垂着shen红色的丝绦。
楚绍云心中一凛,暗道:这人nei功很高。
那人的目光,在解挽舟身上停留了一阵,似乎上下打量他一番。解挽舟只觉对方的目光冷得瘆人,但他秉x倔强,反而昂首直视。那人又看了看一众江湖人士,zhui角微微上挑,略带讥讽地道:“一群苍蝇嗡嗡叫,真是自不量力。”
作者有话要说:加快写吧加快写吧,好开新坑,咕~~b~~~
美人颜色如花发
众人正在气头上,不料半途又有人出来多管闲事。一个身材高大的僧人上前一步道:“阁下什么人,请速速离开此地,以免伤及池鱼。”他出家人一片好心,虽说一看此人装束,也是武林人士,但毕竟不愿过多牵扯。
哪知那人毫不领情,鼻中轻哼一声,脸上显出一丝嘲弄:“你们这群武林正派,天天说我心狠手辣魔x难驯,杀人不眨眼,誓要除掉以甘心,没想到到了眼前反而装做不认识?当真好笑。”众人一凛,那僧人略一思忖,突然睁大眼睛,指着那人满脸惊骇:“你**你是祝寒彻!”
此言一出,众人登时耸然动容,不少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惊噫一声,如遇鬼魅,甚至连单林森和解挽舟那点恩怨也忘记了。祝寒彻乃是这一代魔教第一高手,师从前任魔教教主。二十年前武林中两件大事,多少人恰逢其时,至今说起来仍是血脉愤张激动不已。其一是在辽东围攻杀手血玉印,第二便是正义人士围攻西北天融雪山上的魔教。这两番争斗,致使血玉印身受重伤,从此下落不明而魔教遭到重创,近二十年销声匿迹。
谁知二十年后,突然冒出来个白_yi男子,自称魔教弟子祝寒彻,对那年围攻天融雪山的高手逐一挑战,连杀名门正派一十四人,据说因此得以继任魔教教主之位。正道与魔教本就势不两立,这一来更将祝寒彻视为眼中钉r中刺,恨不能食其r啖其骨。这祝寒彻在继任之后一个月,突然留下印信消失不见,从此踪迹全无,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
一个瘦小的nv子尖声叫道:“祝寒彻小畜生,纳命来!”挺起峨眉刺当Xiong刺去。这nv子夫家姓刘,乃青城派第一快剑,正死在祝寒彻的手下。
祝寒彻冷冰冰地道:“一只M__chicken_乱叫什么。”墨玉笛一横,nei力透处,劈空刺出,如一柄无形长剑,正中那nv子肋下。那nv子痛呼一声,鲜血长流,刚要跌倒,忽觉眼前两团身影一闪,左臂右臂同时被人抓住,紧接着身子一轻,“泼啦啦”撞坏窗子跌了出去。
这一番兔起鹘落迅捷异常,不过眨眼之间,那nv子已然跌落楼下。祝寒彻不退反进,疾冲入人群之间,右手执笛,左掌挥出,“砰”地一声,又将一名男子推出窗外。那男子只看见眼前白影闪动,如魔似幻,还未等有所举动,肩头剧痛已然中招,未及呼痛竟头下脚上直飞出楼去。
祝寒彻举手之间连败二人,众人惊骇失色,齐齐后退两步。祝寒彻不理会那群人恐惧惊愕愤怒交加的目光,眼神斜睨,对楚绍云轻轻一颌首:“两个。”颇有挑衅之意。
解挽舟见他功夫甚高,心头发热,低声道:“大师兄,你可别输给他。”楚绍云一点头,挺剑刺上,不过两招,又将一人刺伤,依样画葫芦掷出楼去。两人都是极快的身法,功夫尽展开来,只见楼上一白一青两团影子在众人间穿梭来去,直如梦幻一般。只听得“哎呦”“A——”惨呼声不绝于耳,两人你掷一个我扔一个,一替一换好不热闹。众人满头大汗惊惧莫名,无论如何砍打斩劈,竟连两人的_yi角都没有碰到。有人见形势不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眼见楼上人越来越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剩下祝寒彻主仆三人和楚解二人。祝楚二人对视一眼,面上毫无表情,但心中均_gan佩_fu。解挽舟哈哈大笑,道:“好功夫!”祝寒彻轻暼他一眼,道:“解二少爷在金沙岛上两年多,别的没学会,狐假虎威倒学了个十足十。”
解挽舟听他出言讥讽,脸上一热,又听他直呼金沙岛之名,又是一惊。要知这岛上种种秘闻,他从未与单家说过,不知这祝寒彻何以知道,刚要开口询问,忽听楼板咚咚作响,楼下店小二哭丧着道:“客官你可别上去了,上面打仗呢。”
只听有一人道:“无,无妨,你,你别担心,坏了什么,我,我陪你就是了。”说话之人口齿不甚伶俐,声音却甚是敦厚温和。
解挽舟浑身一震,一张脸Zhang得通红,再顾不得别的,几步冲到楼梯前,大声叫道:“大哥!我是挽舟A!”
楚绍云目光一闪,没有做声。祝寒彻动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嘲弄地撇撇zhui。只听得那人惊讶地叫道:“弟,D_D,是你么?”一人箭步冲上,和解挽舟紧紧抱在一起。
解挽舟阔别两年,终见亲人,心中激潮澎湃悲喜交加,忍不住流下泪来。两人相拥一处,久久不愿分开。楚绍云第一次见这等亲人久别重逢的场面,眉头微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祝寒彻面色一冷,重重地咳了一声。
那人一偏头,看见祝寒彻,诧异地道:“咦,你怎么先,先来了,我还找,找你呢。”祝寒彻一挑眉,道:“兄弟相见是正经事,找不找得到我,又有什么相干。”那人搔搔脑袋,憨憨一笑。解挽舟听他出言讥讽,心中不喜,不愿理睬,拉过哥哥道:“这位是大师兄楚绍云。哥,要没有他,D_D真回不来啦。”
那人忙拱手道:“在下解挽风,足下大恩,解家上下没齿难忘。”他_gan激楚绍云对D_D出手相救,语气极为诚挚。楚绍云眉头皱得更甚,心道:我对挽舟好是我的事,用你谢什么。总算看在解挽舟的面子上,微微点点头。
解挽风秉x淳厚,脾气极好,见状也不以为忤,对解挽舟道:“D_D,这,这是祝寒彻,你,你们见过啦。”
解挽舟只好一拱手,祝寒彻冷笑道:“你怎么不告诉他,我是魔教中人?”解挽舟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向解挽风。魔教赫赫闻名,和白道正义人士势不两立,彼此争斗近百年,仇shen似海难以尽述,哥哥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朋友?正疑虑间,祝寒彻手中横笛一摆,面上似笑非笑,道:“那你怎么不告诉他,我是你什么人?”
解挽舟听他话中别有shen意,不由自主望向解挽风,却见哥哥陡然间面红耳*,神色忸怩,呐呐不能成言,似乎极为尴尬,眉目间却隐约有一丝甜蜜。解挽舟A呦一声暗道不好,这种神情似成相识,绝非寻常,急忙将兄长拉到一旁,低声道:“哥,你和他**”
解挽风有些难为情,但又不愿违心否认,便道:“我俩好,好,好得很。”解挽舟瞪大眼睛叫道:“那怎么成!青城柳姊姊怎么办?二哥你可不能背信弃义A!”
解挽风低头道:“那,那是娘给定下的,我,我可不,不喜欢她。”解挽舟正色道:“二哥,咱们江湖中人于信诺二字看得极为重要,你与柳姊姊有婚约在先,岂可弃她不顾?到时追究起来,咱家如何向青城派交代?娘绝不会容你这般不守信义。”
解挽风虽比D_D大了五六岁,但从小木讷愚钝,秉x纯良,脾气又好,解挽舟却极有主意,聪慧过人,因此在解家,倒是哥哥听D_D的多些。解挽风听他竭力反对,有些着急,道:“不,不,不是那样**”他笨zhui拙*口齿不便,急得耳朵都红了,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他们二人站到角落里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大家都是nei力极强之人,有什么听不见的?祝寒彻听解挽风被D_D责难,重重将茶盏敦在桌上,冷哼道:“真是奇怪,挽风和我交好,你管什么?”说话间瞥一眼楚绍云,“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却对别人指手画脚,解二少好强硬的手段。”
他几次三番出言嘲弄,解挽舟早已心中忿怒,也不顾哥哥阻挡,高声道:“魔教匪类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一定是你这妖人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妄图使哥哥身败名裂,真是包藏祸心。”
他们二人之间确是祝寒彻引诱解挽风,解挽舟无意之中点出真相,令祝寒彻听得刺心,双目冷冷地j出寒光来,握着墨玉笛的手微微收紧。楚绍云站在桌旁不声不响,_gan到祝寒彻身上杀气袭来,慢慢握住长剑。
解挽风_gan到身边气氛微妙变化,慌忙强上一步道:“D_D,不怪寒彻,是我喜欢他!”情急之下仓促开口,居然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凝滞。解挽舟一脸惊愕,祝寒彻喜不自胜,忍不住微微一笑,当真如冰雪消融梅花初绽,登时映花了解挽风的眼。
解挽舟见哥哥凝视祝寒彻,目光发痴,他知道哥哥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定什么轻易不会改变,这件事急不得,当下眼珠一转,道:“哥,我一早没吃东西,现下可饿坏啦,咱们边吃边聊好不好?”
解挽风回过神来,忙道:“正是正是。”轻轻fu_moD_D的头发,脸上满是怜惜,“流落在外,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转身吩咐店小二上酒上菜。
解挽舟拉着哥哥的手道:“昨晚我们被单林森那个老糊涂撵出来啦,yi_ye都未得休息,还是先找个_F_间睡一觉吧。”
解挽风没口子地答应。祝寒彻冷下脸,嗤笑一声,两个小童子见机甚快,道:“公子,小的这就去安排。”
四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大客栈,两个童子忙前忙后,将_F_中原有被褥巾栉杯盏等物,一律弃之不用,全部焕然一新。又燃上焚香,净水擦地,祝寒彻这才施施然踱Jin_qu。
解挽舟见不得祝寒彻这等做派,让他想起江雪涯,只觉愈发厌烦,拉住哥哥和自己一屋,聊叙别来之情,楚绍云自去歇息。
解挽舟将哥哥和祝寒彻分开,就是想探听一番二人到底到了何等地步,没吃两口菜,就问道:“哥,你和那个姓祝的是怎么认识的?”
解挽风给他夹口菜,皱眉道:“什么姓,姓祝的。论年岁,你,你该叫他一声哥。”解挽舟撇撇zhui,心道:娘要是有他这么个儿子,非得气死不可。解挽风心疼D_D吃苦,连着将好菜夹到解挽舟碗里,见他吃得香甜,心里高兴,笑道:“爹要是知道,知道你回来,得,得多喝好几壶酒。当年家里,家里人都吓坏啦,怕,怕你有个好歹。派了那么多人手出去找,也,也找不到。后来,后来娘说,算了吧,就不找了。为这个,爹爹还,还和娘生气了。”
解挽舟惦记哥哥和姓祝的那点事,也没听解挽风说什么,只追问:“你到底和他怎么认识的?”解挽风见D_D不依不饶,叹口气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他zhui笨说话慢,有时候颠三倒四的,解挽舟还是听出个大概。
原来祝寒彻拒绝再任魔教教主,掷下印信扬长而去,如此率x随意,恣意妄为,惹恼了魔教一众高手,汇聚一处要将祝寒彻置于死地。竟被白道人士听到些风声,趁机落井下石。黑白两道高手He并,和祝寒彻大斗一场。祝寒彻侥幸取胜,却也身受重伤,跌落山涧,正被路过的解挽风救起。
解挽风救他时,也不知此人便是赫赫有名的祝寒彻,还道是个寻常侠士。祝寒彻虽未故意隐瞒,但他x子冷淡,解挽风不问,也就不说。他的功夫高解挽风着实太多,丝毫也没把这个只知憨笑傻里傻气的男人放在眼里,只等着伤一好就杀人灭口。
解挽风在家乡绰号“大阿福”,脾气好得不像话,祝寒彻眼高于顶,被人_fu侍惯了,极自在地坐着看解挽风练武做事,时不时就要讽刺几句。他不会顾及别人颜面,说话又毒又狠,牙尖zhui利毫不留情,解挽风却只一笑而已。有时候祝寒彻明明是在明褒暗贬,语意嘲讽,解挽风都只当好话听了,反倒十分高兴。弄得祝寒彻除了翻白眼自己赌气,一点办法也没有,脾气上来几次三番险些杀了这个怪人,想想自己伤势未愈,他死了又没有人这般尽心尽力地_fu侍自己,只好咬牙忍了。
什么时候两人开始暗生情愫,解挽风也说不上来,是魔教派人来寻觅,他不顾那人叱骂,背着他仓惶逃开的时候?是那人明明伤好,却隐瞒起来继续使唤他捉弄他的时候?是他做事笨手笨脚出丑惹得那人笑出声来的时候?是他傻愣愣看着从河中沐浴出来的那人,呆呆地说:“你真好看”的时候?还是那人几次在shen夜之中,要杀死自己,却终究下不了手的时候?
就在解挽风已然知道祝寒彻伤势痊愈就要分开之后,他突然涌上一种不舍的心情,但他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练武是父亲之命,订婚是M_亲之命,喜欢的东西要让给D_D和妹妹,除魔卫道是身为解家子孙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已经太习惯于顺从,而不是去要求。可在那一天晚上,他喝醉了,朦胧之中看见祝寒彻的眼睛,像星星那样美,他突然想把这种美好,永远拥在怀里。
那天晚上,璀璨的星光像碎宝石一样,洒满湖面,微风吹皱湖水,泛起一片涟漪。
波光潋滟,心醉身迷。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