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天之内接受到的信息太过不可思议,程浩脑子里乱哄哄的,加上又累又饿,脸色难看得堪比黑炭……
因为一天之内接收到的信息太过不可思议,程浩脑子里乱哄哄的,加上又累又饿,脸色难看得堪比黑炭,此刻只想回家睡个三天三夜。
刚打开门,就见原本窝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宝剑噌地一声蹿到柜子上,露出半个脑袋暗中观察。
程浩累得没了脾气,往沙发上一摊,“宝剑,你又抽什么疯……”
宝剑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连句“喵”都不肯回应。
程浩也没心思去管它,自己急需要时间缓缓,索性闭上眼睡着了。
他并不知道,此刻宝剑背上的毛尽数炸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不速之客。
一觉黑甜,醒来时太阳正照在沙发上,明明还没到中午,陈浩却觉得像是睡了很久。砸了咂嘴,回味着刚才做的梦,梦里有个人,看不清模样,只是一个劲地追他。
“哎,怎么桃花运永远出现在梦里呢?”程浩苦恼地去摸手机,按半天屏幕也没亮,这才想起来手机没电了,又起身去拿充电器。开了机,就看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的提醒,都来自一个联系人:店长。
完了!刚才回来忘了跟她说一声了,这回又要挨骂了!程浩战战兢兢地给店长回了个电话,低声下气地说:“店长,我是小程,真不好意思……。”
“噔噔噔……”
对面立刻把电话挂了。
程浩叹了口气,又打了过去,只听电话那头的女声不耐烦地说:“程浩,你就是不想上班是吧?无故旷工三天也不接电话,好啊,不想上班就别上了,店里也不缺你这个人!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噔噔噔……”又挂了电话。
旷工三天?
程浩一脸懵逼,看着还没熄灭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今天的日期:20XX年11月06日。
“卧槽!我竟然睡了三天!”程浩将抱枕随手一扔,正好砸到了柜子上的宝剑身上。
“嗷!”一声凄厉的猫叫,宝剑从衣柜上跳到饭桌上,又从饭桌上蹦到电视柜上,所到之处,破坏声不绝于耳。花瓶应声而倒,碎了一地,路由器的线路被扯掉,遥控器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电池晚节不保,咕噜噜滚到了柜子底下。
而始作俑者,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犯罪现场,径直往卧室钻去。
“这日子没法过了……”看着满地残渣碎片,程浩发出一阵哀叹。
好不容易打扫完客厅,调整好心态,程浩给宝剑的饭缸里添了两勺猫粮。看着所剩无几的猫粮,他决定还是要去找店长谈谈,打算诚恳地承认错误,希望能挽回工作。毕竟……家里的两张嘴都是要吃饭的嘛!
把自己收拾好后,程浩准备出发了,临走前宝剑依旧没从卧室里出来。程浩怀疑它是得了肥胖引起的迸发性失忆症,忘记自己是它的主人了,所以才会产生抵触的心理。
程浩摇摇头,朝卧室喊道:“宝剑,我走啦!!”
没听到回应,程浩觉得还是先解决生计大事比较重要,自顾自地出了门。
来到店里,正巧碰到了来捡便宜的张老三。
“小程啊,我听店里的小姑娘说你辞职了?怎么,是跳槽另谋高就了还是准备自己创业啊?”张老三阴阳怪气地问。
程浩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哪有的事,真要创业我还指望张总提携一下呢。”
一声张总叫的张老三闭了嘴,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张老三喜欢创业,可惜天生不是创业的料,当了多少次老板就赔了多少次。但此人非常有毅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失意了半辈子,年近五十了,不仅一事无成还负了一屁股的债。因此,有人不待见他时就用张总来讽刺他。
程浩走到柜台前,店长正低头做着报表,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他来了。
“店长……”程浩咳了一声。
“小李,去把程浩的东西拿给他,让他带回家。”店长头也不抬。
“店长,我这几天真的遇到事了,虽然你可能会很难相信,但我还是想找你讲清楚,给我半个小时行吗?”
“不用了,既然你都说了我很难相信,那就不浪费时间了。小李,把东西给他。”店长冷酷地说。
很快小李就把东西从工作间里拿了出来,还特意用了只奇丑无比的红色的塑料袋装着,“浩哥,这是你的东西,里面有一双运动鞋一条毛巾和一张镜子,你看看对不对。”
程浩接过东西,仍不死心,试图挽回,“店长,我今天想出了一个特别好的销售套路哦不,销售方式……”
这下店长终于抬头了,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程浩还以为有戏,正要施展浑身解数使劲忽悠,只听她说:“咱们店正在营业,不相干的前员工请尽快离开。”说完整理了下手里的报表,往工作间去了。
柜台前,程浩走也不是,追上去也不是,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这时,小李冲他使了个眼色,程浩便跟她往外走了几步。
“浩哥,你可别怪我,是店长叫我给你收拾东西的。”小李人长得漂亮,又会来事,业绩也是所有人中最好的,所以最得店长的看重。
“哪能啊,不过也怪我,没事去爬什么小南山啊……”程浩苦笑一声。
“浩哥,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谁能没有个急事呢,其实你不在的这几天店里几乎没来过客人,忙肯定是不忙的,我觉得吧……”小李开始跟程浩八卦起来,“我觉得店长就是单纯的想裁员,应该是老板看到上个月的销售情况了,你也知道,收支极度不平衡,所以这次店长的态度才会那么坚决。”
“是这样吗?”程浩将信将疑。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小李拍了拍程浩的胳膊,“浩哥,你也别生气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行吧,”程浩环顾了一圈店里,“只是突然要走,这也太突然了……”
小李笑道:“舍不得可以经常回来看看我们嘛,换季买衣服什么的可以来找我,给你折扣价。”
程浩干笑了几声,摆摆手,“一定一定,再见……”
“那行,浩哥你慢走,拜拜!”
程浩拎着塑料袋回了家,开始了无所事事的失业生涯,白天喂喂肥货,晚上打打游戏,偶尔用右手娱乐一下生活,日子过得混混沌沌,几乎忘记了那晚荒山野寺给他带来的阴影。
宝剑也忽然恢复了正常,依旧跟他抢沙发和遥控器,只是再也不肯去卧室睡觉。如果程浩强行把它抱进去,宝剑就会浑身打颤,大小便失禁,弄得屋子里臭烘烘的。
程浩只好放任它自由活动,谁知道这只肥货又抽什么风。
程浩计划休息到月底再去考虑找工作的事,这段时间吃吃喝喝睡睡,可睡眠质量却不太好,往往起床后累得腰酸背痛,好像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而且还总是做梦,有时梦到有人在他耳朵边窃窃私语,有时梦到被一个人追。
“骗子!”
一天晚上,程浩在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喊,吓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顺便拍亮了床头的灯。
“谁!”
不知道从房间的哪个角落,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卑鄙小人,你总算能听到了!”
“谁是卑鄙小人?你是谁?”程浩顺手拿起床头的玻璃杯,轻手轻脚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
“就是你,卑鄙小人,你向我承诺的事情根本没做到!”
“你哪位啊?我承诺什么了?”程浩一头雾水。
“你说好要帮我的,但为什么没有去降雪坡?”
降雪坡?小南山……怀表……破庙中的恶鬼……
程浩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颤声道:“你是……你怎么来了?”
那鬼气愤不已,“我让你做的事,你为什么不做?我帮你下山,你却背信弃义!”
“我……不是不帮你,是真的找不到地方,我问了好多人,大家都没听过降雪坡,我真是有心无力啊。”
“胡说,降雪坡明明就在山下,坡上有座踏雪公馆,人人都知道,你怎么会找不到?你还在骗我!”
“什么踏雪公馆?我们黎城什么时候有过这个地方?”程浩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黎城?这里不是天京吗?”那鬼吃了一惊。
“天京?那可是首都,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呢。”程浩总算搞明白了,合着这鬼是搞错了地方,怪不得怎么都找不到降雪坡。
那鬼若有所思,“黎城,西南省的黎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程浩试探地问:“敢问您现在身处何方?可否显形让我心里有个谱啊……”
“我就在你面前啊。”
程浩想象着一只的苍白腐烂的头跟自己脸贴脸的场景,忙后退缩到墙角,“有话好好说,您可别突然冒出来吓人啊!”
那鬼却道:“我暂时可没法跟你闹着玩,今天我只能维持半个小时和你交流。”
程浩小心翼翼地问,“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恶鬼吗?这就不行了?”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不如趁他现在受伤,找个高人把他收了,免得为祸人间!
回应他的是一阵静默,“……”
程浩忙解释:“我真的只是好奇地问一下,没有恶意哈!”
那鬼哼了一声,“有些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好吧好吧,”程浩确认了恶鬼暂时没有要将自己吸干的意图后,慢慢放松下来,盘腿坐到床边,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去采阴补阳,修补你的呃……灵体?”
“什么采阴补阳……”那鬼嫌弃道,“你太粗鄙了。”
程浩继续试探,“那那总得做一些鬼做的事吧,我的意思是,要怎样你才能恢复呢?”
“我要先找到一具合适的载体做肉身,这样就可以在阳界活动,顺便养养灵体,然后……之后的事再做打算。”
“载体?什么样的载体?”
“最好是人。”
“什么!那不就是鬼上身吗?”程浩心道不好,眼瞥向卧室的门把手,准备伺机开溜。
“或者,跟人类相似就行,比如等人大小的木偶纸人……”
跟人相似?程浩转了转脑子,一个东西忽然闪进脑海,“有了!只要你答应我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可以帮你找一具载体。”
程浩心道:先稳住你,让你没机会下手,再赶紧找个高人把你超度了……
“真的?”那鬼却有些犹豫,“你不会是想找个道士来害我吧?”
程浩被他戳中了心思,有些尴尬,“我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
“程浩……”程浩如实以告,打算先获取他的信任。
“我叫余川。”那鬼道。
“余川……鬼也有名字?”程浩嘀咕道。
那鬼啧了一声,“人死后才会成鬼,鬼死前也是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那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在小南山里?”
余川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有一天,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座破庙里,困在莲花台上怎么也挣脱不了。低头一看,发现身体已经腐烂,我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至于为什么会在西南省,我也不知道。”
程浩目瞪口呆,“这也太魔幻了……难道是你生前得罪了什么大师?”
“也许吧。”
“那你去世多久了?”
“今年是哪一年?”余川问道。
“20XX。”
“那就已经三十年了。”
“三十年?你多大啊?”
“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十八岁生日的那晚,不知道为什么,样子却一直没有改变。”
“那我该管你叫叔呢,还是你管我叫哥……”程浩想到他黑眼洞洞血骨嶙峋的样子,心道:十八岁长成那样,还莫名其妙地死了,真是比我还倒霉。又想到了怀表里藏着的那张照片,问道:“你让我拿出来的那块表……”
余川说:“那是我生前身边的最后一件东西,后来成为了我灵体的寄身之处。”
“那么说,你是通过那枚怀表跟我下的山?这些日子你一直待在我家?”程浩后知后觉地看向墙上挂着的金怀表,难怪这段日子总做噩梦,原来是他在搞鬼。
“我以为在梦里你认出我来了,没想到一醒来你就忘了!倒是你家里的那只猫,好像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你说宝剑?”程浩恍然大悟,“我说它怎么像患上老年痴呆了一样,神经兮兮的。”
“我看病的是你才对!”
程浩讪讪一笑,刚想问他照片的事,谁料一阵清风吹来,余川说:“时间不够了,下次我出现是在三天后,你把载体准备好,我……”
话还未说完,声音已随着风消散殆尽。
“放心,不就是载体嘛!”程浩看着墙上的怀表,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