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3我们的第十年

十年前宁觉辰十五岁,许曳十六岁,那时的宁觉辰非常认真地觉得自己能从许曳的十六岁爱到六十岁。现在他终于知道错了,他太心急了,在前十年就已经把后面的全透支完了。

道理想明白后倒是海阔天空,一夜无梦。

昨天夜里做完没有及时清洗,早上宁觉辰完全是被疼醒的,肚子里像有人用螺丝刀绞来绞去,浑身上下全是细密的冷汗,被子都有点湿。

不知道许曳后来抽了多少烟,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照理说宁觉辰应该早就对烟味习惯了,此刻却突然从喉头泛起一阵恶心,好像一觉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的他一闻到烟味酒气就反胃。

宁觉辰冲进洗手间撞上门,用上吐下泻涕泗横流的凄凉惨状迎来了他和许曳相识十周年纪念日。

他把自己和浴室都收拾干净,出来的时候许曳还在睡。这人醒的时候一向喜怒无常,睡着了倒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纯良,宁觉辰看了他一会儿,好像隔着时光又触到那个无数次令他怦然心动的少年。

记得高二那年的秋季运动会,不上晚自习,五点半就放学了,他在许曳家写作业。下午是篮球赛决赛,许曳是他们队的中锋,估计是打比赛累到了,坐下来才拿起笔写了几个字就趴在了桌上。

宁觉辰在埋头写物理错题集,他这次月考虽然才刚过及格线,但是已经比上次进步了很多。最后一道力学大题老师明明讲过好几遍了,他还是没听懂,算了一整张草稿纸也没算出答案。

他有些着急地撞了撞许曳的手肘:“曳哥,这道题怎么做啊?”许曳没反应,宁觉辰转过头看到他枕着手臂睡着了。

十七岁这个年纪实在美好,脸上既有少年人未脱的稚气,又隐约显出青年般硬朗的线条。宁觉辰耳边回响着自己急剧加快的心跳,咚咚咚像在擂鼓。

他一点一点凑过去,近到能看清许曳脸上细小的白色绒毛,然后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嘴唇贴上了许曳的嘴唇。那时候的许曳不抽烟不喝酒,吻起来干净得像清冽的泉水。

宁觉辰做贼心虚,虚虚碰了他两秒就慌忙撤开了,只记得许曳的唇又热又软,像刚蒸好的糯米糕。

也就是在他紧张地咬着唇回想刚刚那一瞬间的时候,许曳的奶奶进来了:“囝囝吃饭了!岚岚也吃完饭再走吧?”老太太年纪大了,有时候脑袋不太清醒,总是搞错两个双胞胎,糊涂起来甚至不记得有宁觉辰这个人。

宁觉辰也理解,毕竟什么都讲究先来后到,他在许曳的人生里出现的太晚了,怪不了别人。宁觉辰腼腆地笑了笑:“奶奶,我是觉辰。”

幸好奶奶今天是记得他的:“哎呀,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不中用喽,又把人搞错了!”“这哪儿能怪您呢?”宁觉辰的声音突然低下来,“我和哥长得太像了。”“说起来岚岚怎么好久没来玩了?”“我哥他……最近在上竞赛班,有点忙。”两个人多说了几句,许曳被他们闹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

奶奶赶紧过去给他揉脖子:“囝囝怎么趴在这儿睡觉啊?没扭到吧?”许曳脸上一红:“哎哟我的奶奶诶!别叫囝囝了行不行,我都十八岁了!”这意见他提了不下二十次,奶奶非是不听,还是一口一个囝囝的叫。

许曳抬眼看到宁觉辰果然在偷笑,宁觉辰很少笑,其实他笑起来就不像陆觉岚了,因为他的眼睛一笑就弯弯的,特别好看。许曳凶巴巴地瞪他:“你笑什么呢!”宁觉辰立刻就敛了笑,怕许曳真的生气。

这么看来许曳那时候起就总是凶他。

都说再恩爱的夫妻一辈子也会有五十次想掐死对方的冲动。宁觉辰坐在床沿盯着许曳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是拉过床尾的被子掖到许曳下巴下面盖好,裹住了他凉凉的脖颈。许曳睡相极差,这么大个人了睡着了还爱踢被子,秋冬的早晨总是冻得又是鼻塞又是喷嚏。

宁觉辰弯腰把地上皱巴巴的衣服捡起来,自己的叠好收进行李箱里,许曳的装进洗衣袋里拿去了前台。宁觉辰有一次把许曳一件只能干洗的衣服洗坏了,后来就不敢随便帮他洗衣服了。

房里开着空调不觉得冷,一出门才发现室外气温骤降狂风暴雨。宁觉辰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冻得不行,回到大厅里拿着手机翻出陆觉岚的号码,犹豫了半天也没有拨出去。

这个电话他没存名字,光存了号码,一打开通讯录就列在最顶上,看多了早就会背了。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陆觉岚打过来了,问他人在哪儿。

陆觉岚开的是上个月买的新跑车,宁觉辰不懂车子型号,但是看标志应该挺贵的。他很拘谨地坐进副驾,低低喊了一声:“哥。”陆觉岚点了一下头,算是和他打过招呼了。宁觉辰怕雨水滴下来会弄脏脚垫,想了一下把伞收在膝盖上,一会儿裤子就打湿了。

两家人准备结婚的时候再大办,所以订婚弄得比较简单,选在菁城南郊的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确实是陆觉岚说的“家宴”,只有新郎一家和新娘一家,没请别的客人。

宁觉辰看车直接开上环线了,没往家的方向去:“妈和叔叔呢?”“爸妈先过去了,让我过来接你。”陆觉岚紧抓着方向盘,眉头紧缩,“还有,你待会儿在他们面前别叫我爸叔叔,叫爸。”

宁觉辰眼神闪了闪,低着头没吭声,陆觉岚的声音变得更冷:“不想叫吃饭时候就闭好嘴什么都别说,烦人。”车开得飞快,过弯道的时候陆觉岚一点没减速,宁觉辰被狠狠甩了一下,肩膀撞在车门上咚一声闷响。

他有些紧张地扒过安全带,陆觉岚瞥见他慌乱的动作直接嗤笑出声,一边又加了点油门,宁觉辰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高楼街景,脸色越来越白。

窗外大雨滂沱,雨点又大又密,子弹一样哒哒哒打在车上,连广播声都快听不清楚。沉默和尴尬横陈在两个人之间,打破这份胶着的是半个小时后的一通电话,许曳打来的。宁觉辰按下接听键,声音放的很轻:“喂,曳哥?”

陆觉岚挑了挑眉,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轻蔑又戏谑的表情。许曳带着点起床气,很不快地问他:“你人呢?”外面雨太大了,宁觉辰把通话音量按到最高才听清许曳说话:“我中午回家吃饭。”

郊区信号不好,加上雨声喧杂,许曳那儿听着断断续续的,他有些烦躁地骂了一句:“说什么呢,你大声一点会死啊?”他最不喜欢宁觉辰这样,说话做事都一副畏手畏脚的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明明对他够好了吧?

宁觉辰偷偷看了一眼陆觉岚的脸色,还是不敢放开声说话,干涩地清了清嗓子:“我说中午我哥订婚酒,我去吃饭。”许曳有五六秒没说话,宁觉辰以为他挂断了,试探地叫了一声:“曳哥?”许曳深吸了一口气:“觉岚呢?”宁觉辰太阳穴猛地一跳,用力咬了咬下唇:“……在边上,开车。”

陆觉岚闻言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驾车一路加速驶入了隧道深处。隔绝了雨声,电话两端的声音瞬间清晰起来,宁觉辰听到许曳说:“你让觉岚接电话。”

宁觉辰握着手机的那只手一僵,许曳不耐烦地催促道:“宁觉辰!让你哥接电话!”离隧道的出口越来越近,雨声又开始变得嘈杂,宁觉辰内心苦楚,酸涩难当,嗫嚅着开口,像哀求像叹息:“曳哥……”

变故就是在几秒之间发生的,靠右的那一排顶灯坏了,隧道里光线昏暗,陆觉岚看清出口停着一辆大货车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开。他急打方向盘也只来得及堪堪避过小半个车身,副驾那一面狠狠撞上了前方重卡的车尾,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陆觉岚被强大的冲力拍在方向盘上,有那么十几秒完全是懵的,只觉得头晕目眩,胸口剧痛。他有气无力地骂了句脏话,嘶嘶抽着凉气缓缓转过头,看到副驾那边的玻璃全碎了,宁觉辰半合着眼睛毫无生气地靠在座位上。

陆觉岚心脏狂跳,一开口嗓子嘶哑得吓人:“喂!”宁觉辰没有动,陆觉岚撑起上半身,伸长了手拉他:“喂!宁觉辰!”

宁觉辰整个人往他那里歪了一下,因为被安全带固定住而没有完全倒下去,头顶被玻璃划破的地方有血水涌出来,流满了脸颊后又顺着脖颈滴滴嗒嗒砸到干干净净的地垫上,很快就渗了进去,留下一小片比周围颜色深一些的水渍。陆觉岚被他一脸血的惨状吓得声音都在发抖:“喂!醒醒!喂!”

其实这时候宁觉辰还有一点意识,他能感觉到脸上被划破了好几道,感觉到又热又腥的血从伤口源源不断地翻出来,感觉到身体撕开一样在疼,整个人变得沉重又冰冷。

一开始眼前一片黑,耳边只有自己一下又一下粗重的喘息和急促的心跳,他手里还死死攥着手机不放,许曳在那头很焦急地说着什么,宁觉辰怎么也听不清。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好不容易把手机挪到耳边,这回终于听清楚了。

许曳说的是:“觉岚!陆觉岚!你没事吗?”

认识十年,开始这段床伴关系七年,不是没有过心灰意冷的时刻,相反,是次数太多已经麻木了。他一直一直都知道许曳在透过他爱着另一个人,也早就习惯十年如一日心甘情愿做那个人的投影。

原来时至今日自己一颗心还没有烂光死透,这种时候居然还是会疼会委屈会难受。

浓稠的血液又厚又粘地糊在睫毛上,右眼像被封住了一样睁都睁不开,他费力地眨动了一下左眼,模模糊糊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在讲电话,是在报警吗?

曳哥,你的陆觉岚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宁觉辰有点想笑:有事的是我啊,哪怕一秒,也想想我吧。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却只能泄出几声不能成话的痛苦呻吟,整个人又冷又困,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在疼,眼前开始一阵阵发花,什么都看不清了,也渐渐听不见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不用再听许曳一遍一遍念他哥的名字,挺好的,真的。这是宁觉辰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他沉进无边的黑暗里,像是进入一场漫长的睡眠。

手机从他猝然脱力的掌心里滑落到地上,屏幕贴着脸颊抹开一大片骇人的浅红色血痕,听筒里传来男人疯狂的嘶吼:“宁觉辰!辰辰!辰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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