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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A市近郊的一栋别墅里,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在空旷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整个别墅区很安静,连窗外雀鸟的鸣叫不知何时都已消失不见。这空荡荡的别墅中除了走动的钟表没有一丝人声,若不是客厅里还有余温的水杯,恐怕会叫人以为这里一直没有人。

卫韫是在时针咔嚓一声走到五时慢慢醒来的,在一阵极端的寂静中,他伸手按了按眉心,疲倦地坐起身来。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以为的场景。

……这里好像不是他参加的晚宴?

卫韫是近年来华国新崛起的画家中最出名的一位。

不仅是因为他年少成名,本身实力惊人,更是因为他身上的争议很多。卫韫的画,喜欢的疯狂痴迷,不喜欢的却不屑一顾,导致他虽然是一个画家,但是网上的知名度却堪比明星网红。

卫韫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应邀参加了一个比赛,赛后被主办方邀请参加晚宴上……

因为主办方背景很大,即便是他也不能拒绝。记忆中自己在晚宴上被灌了一杯酒,然后呢?

眼前这里既不是觥筹交错的宴会,也不是他家。

映入眼帘的装饰精致奢华,可卫韫记忆中却从来没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怎么会在这儿?

而就在此时卫韫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换了,不再是之前在宴会上穿的礼服,而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衣。

脸上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着,呼吸有些不通畅。他抬起手,在察觉到上面戴着的口罩之后微微抿唇,站起身来。

无论如何,被换了衣服都不是一个好讯号。

镜子里面清晰的映出来了一个人影。

黑发白衬衣,只露出一双冷淡的眼睛,显示出了几分质疑,除此之外身上干干净净。

身上没有伤……难道伤在脸上?

想到自己刚醒来戴着口罩,卫韫皱了皱眉。他醒来后就发现右手还好,应该可以确定不是竞争对手干的,也许是狂热的黑粉绑架他想要让他毁容,毕竟他们总是在网上如此叫嚣。

卫韫看了眼镜子,犹豫了一下摘掉了口罩。镜子里映出一张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格外苍白的脸。

此时黄昏已至,逢魔时刻一阵柔风吹过别墅,夕阳透过白色窗纱晕染了大片阴影,透着些张牙舞爪的诡异。

镜子里的青年凤眸微敛,薄唇冷淡,发很黑像乌墨,可是身上却很白。

他常年戴着口罩不见阳光,皮肤已经有些病态。

然而盯着这张自己看了二十几年的脸,卫韫只能皱眉得出一个脸上也没有被打的结论。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情却并没有解释的通,反而更加奇怪。

所以……有陌生人将他从宴会上绑架到了一栋精致的别墅中,只是为了替他换衣服?

不常思考的画家难得有些困惑。

他正想着时,客厅里忽然传来有东西清脆落地的声音,卫韫目光一定,发现是风将挡在窗帘后的手机吹下来了。

刚才没看见,手机原来被放在了窗台上。纵使心底有万千疑惑,卫韫还是决定先捡起手机,至少能联络外面。

随着他弯腰,刺耳的划着地板的声音终于消失。卫韫眉梢微微放松了些,站起身时抽空瞥了眼沙发后面的画板。

上面平铺着纸,一片空白。

唯有右下角有一个签名——卫韫。

是他的名字,可是不是他的字迹。那个韫字里面皿的笔画被写成了一点,叫他下意识地微微皱眉。

戴着口罩的画家,画画前先署名的画板,将韫字笔划故意写错,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还没等他抓住头绪,手中这个不属于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在震动转向铃声的前一秒,卫韫本能地接起电话,在自己还没回过神来时,就听见了对面通过变声器传来的兴致盎然的声音。

“W,药给你了,什么时候打钱过来?”

卫韫……?

打钱,打什么钱?

他心中正疑惑着,就听那边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一般又道“算了,还是等你心想事成和谢宙在一起之后再说吧。”

“我不着急。”说着那边笑了两声便挂掉了电话。

卫韫在听见对面一字不差的调笑后心中却猛然一怔,终于知道自己之前感觉到的熟悉来自哪里了。

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W,药?

他转头又看了眼画板,快速走到客厅里将第一眼看见的那白水摇了摇,果然看见底下有微量的粉末,和刚才电话里的内容刚刚对上。

饶是卫韫性格冷淡,除了画画之外不关心其他,此时也忍不住失态了。

——只因为这情节实在是太熟悉了。

在空无一人的别墅中给谢宙下药,绑架凌辱主角受谢宙,这不是那本全员恶人的万人迷小说中属于攻四的剧情吗?

见识过灵异事件的卫韫终于猜想到这或许不是有人绑架他,而是他自己穿越进了书里。

现在他就是那个觊觎主角受谢宙,借着邀请主角受做模特的名义给主角受下药,结果当晚被暗恋主角受的邪祟砍了作画的右手的三流画家!

该死的!

卫韫甚至来不及思索这个书里全程没有摘过口罩,被无数读者怀疑是毁容了所以心理变态的画家,为什么口罩下的脸和他一模一样。

在记起刚才电话里的对话后他就面色一变,脑海中对于这件不可思议事情的所有想法都化作一股想要求证的冲动,叫他一把拿起桌上的钥匙,干脆转身往楼下走去。

从他醒来到上楼不过二十分钟时间,客厅里的钟表已经显示了五点二十分。

卫韫紧皱着眉,走到了地下室。终于从这黑暗的不见天日的地底中听见了声音,也感受到了人气,不过随之响起的还有锁链的声音。

随着越往下走,原著里的描写浮现的越清晰。

——谢宙喝了那杯被他加了料的水,现在关在地下室里。

而因为今天的这次早有预谋的绑架,他购买了这栋无人的别墅,装修好用以金屋藏娇。

黑暗的地下室中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卫韫深吸了口气伸手打开灯,在用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后果不其然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双手被束缚住的主角受。

卫韫对于穿书这种离奇事件的最后一丝怀疑终于彻底打消,随之而来的是心彻底沉了下来。

谢宙早在听见脚步声之后便睁开了眼,那张冷峻若神的面容淡淡转向门口。只不过双眼被带血的白布遮住看不出神情,唯有颌线显示出他的平静。

两人面容相对,一向只关注画画的卫韫第一次感觉到尴尬。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面对这堪比犯罪现场的场景,即便是在自己最夸张的画作中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景象。

在不可思议与极端尴尬之后他努力冷静了下来,思考着要如何解决现在的事情。

卫韫不喜欢谢宙,自然也不会像原著里那些疯子炮灰攻一样疯狂,即便主角受再美也一样。如果可以,他现在立刻就想离这些人远远的,包括面前的主角受。只不过今天给谢宙下药绑架他的事情还得有一个解释。

戴着口罩的画家深吸了口气,在对上谢宙被白布蒙住的双眼时,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尽量自然地走过去用手中钥匙解开他的束缚,冷静解释“今天原本的主题是……俘虏。”

“不过临时没有灵感,这东西现在用不上了。抱歉捆着你时间有点长了。”

他将手腕上的束缚推脱在装饰工具上,好在攻四不想伤了谢宙,买的那个小链子确实是情趣用品,用力一点就能挣开。

也不知道在他过来之前谢宙为什么不取下来。

卫韫这样想着,在手链解开,谢宙取下眼睛上染血的白布时,又想着下药的事情要怎么圆过去。

那个药会让人昏睡半个小时,虽然时间短,但他不能保证谢宙没有察觉到不对,毕竟那人不是没有警惕心到在工作时间睡着并且被人用手链打扮都没有知觉的人。

卫韫脑海里将书中攻四下药的片段仔细回忆了一遍,又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对了,你刚才误喝了我杯子里的水,我这两天有些失眠,里面加了片安眠药。”

“不过看你睡的很好就没有叫醒你。”

他说话时,谢宙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浅灰色无机质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那双眼睛里平静无波,也没有一丝生气。即使是听见这样明显是借口的话也没有任何变化,像是冰冷的机械在水中的倒影一般,冰锐死寂。

倒叫卫韫松了口气。

看来原著中说此时刚获了影帝的主角受谢宙因为上一部戏心理出现了些问题,目前情感缺失对外物没有反应看起来是真的。

谢宙不在意这些,在他眼中或许自己与别墅里那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没有什么区别,自己的话当然也不值得在意。

即使这样想会叫人升起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卫韫却只能压下微跳的眼皮,收了手迅速后退一步。

“好了”。

在他话音落下后,原本以为不会说话的谢宙却活动了下手腕,他放下被束缚的手,直起腰来,卫韫才发现他实在很高大。

卫韫已经算是人群中比较高的人了,但是隐隐的,谢宙垂下的阴影竟然能够将他笼罩在其中。

那人身上的衬衣被他刻意用红色颜料染了一片血色,一种极端的冰冷机械与损伤的欲望铺面而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适,但还是冷淡开口

“还画吗?”

卫韫对上他目光微微一怔,才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

谢宙没有理会他那些劣质的谎言,只是问他,既然换了“俘虏”的主题,那么现在还要画吗?

卫韫……

他这才记起原著中说主角受是个对待工作极端认真的人。

——无论做什么事。

这就尴尬了。

他微微抿了抿唇,原本准备随意找个借口放了谢宙让他离开的想法被堵住,这种时候几乎有些骑虎难下。

画不画谢宙?

要是画了,现在不知道在不在别墅里的邪祟攻一可能会砍了他右手。如果不画……卫韫目光隐晦地瞥了眼谢宙手腕。

在衬衣外面有个色泽秾丽翡翠样式的袖扣,然而卫韫可是知道那里面有个监控。

这也是他刚刚替谢宙解下手链时记起来的。

那是书中觊觎主角受的小狼狗攻三在里面安装的监视器。如果他现在直接迫不及待地让谢宙离开,一定会在监视器里一清二楚地显示出来。

就算对面那个人想不到戴着口罩的画家口罩下换了一个人,但是在这种非科学的灵异世界里恐怕也会很麻烦。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进来的,但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的卫韫现在就只想静静地苟着。

还有……刚才在电话里用变声器预祝他“得偿所愿”的黑市“卖家”。

也是个麻烦。

想明白后卫韫回忆起从刚才就有的违和感。电话里替他买药的那个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路人,而是自己的青梅竹马郁月琛伪装的,那个文里斯文败类的攻二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玩弄人的事情。

各种线索乱哄哄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知道从自己醒来的一刻起就不止一个人在盯着这个别墅的卫韫沉默了半天。

不会骂脏话的卫韫心里再次冷着声音将原“画家”诅咒了一遍,才抬头神色严肃“画,继续画。”

在引起一个变态注意和两个变态注意之间,卫韫选择了一个。

即使那一个是邪祟。

但是原著里明确说了画家断手是因为搞黄色画了不该画的东西,只要他正常画应该没事。卫韫心里这样想着,在谢宙用微微疑惑的眼神望着他时,按着口罩开口道“不画俘虏,正常就好。”

正常的人体模特坐在那里就好,邪祟攻一就算是个醋精也不至于再吃醋吧?

卫韫安慰好自己架起画板,然后下一刻,谢宙就脱起了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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