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胡灵予在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声。

他缓缓睁开眼,先看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待几秒后视线对焦,才发现是一条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胳膊。

“你这睡得挺好啊。”隔壁床男同学胳膊都被包成“大白萝卜”了,还闲不下来地晃啊晃撩闲。

胡灵予茫然地眨眨眼。

“你要想二次受伤就给我继续晃。”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女校医从门口折回,给了不安分病患一个眼神让他自己领会,然后来到胡灵予床边,“2班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2……班?

胡灵予循声转过头来,眼神还是懵的,好像大脑并没有跟身体同步清醒。

校医:“你在宿舍楼后面那条小路上晕倒了,被同学发现才送过来,还有没有印象?”

胡灵予:“……”

还有一堆不省心的“病患”等着处理,校医没办法分给胡灵予太多时间,言简意赅道:“目前检查没发现你身体有什么问题,但在太阳底下走两步就晕是不是有点丢人?以后加强锻炼。”

校医匆匆离去,空气里的嘈杂开始复苏。

胡灵予起身环顾四周,病床,输液椅,忙碌的医生和一张张即使受伤挂彩也朝气蓬勃的脸。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也盖不住狗叫狼嚎,隔壁床那位又去撩闲另一边的“邻居”,对方不耐烦地把那条包扎成“白萝卜”的手臂扒拉开,估计碰到了伤口,男生疼得一句“我艹”,直接失控兽化,于是人满为患闹腾不堪的病房里,又多了一只大乌鸦,半边翅膀耷拉着,在低空吃力地扑棱来扑棱去。

什么情况?

他不是应该在兽控局综合行政办公室里写关于三十周年庆全局大比武大练兵的通知吗……不对不对,通知写到一半他就被领导喊过去了,说行动大队那边今晚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收网行动,要借调他过去协助外围……等等,还不对……是路祈,他看见路祈和犯罪分子混在一起!

胡灵予一瞬清醒。

他撞破了路祈协助犯罪分子逃跑的现场,然后被一个比鬼还阴森的半兽化兔子男直接扔到了大海里。

回笼的记忆带来战栗,胡灵予不自觉抚上自己手臂,海水的冰冷与窒息仍清晰留存。

大黑乌鸦“砰”地撞上窗玻璃,彻底成了“折翼天使”。

窗外阳光明媚,微风吹透纱窗,徐徐送暖。

“2班的,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校医拎着撞得晕头转向的乌鸦同学回来,丢小鸡仔似的扔回病床,完全没半点温柔的动作配上她周身自带的冷冽气场,不像校医像法医,“没有就赶紧回去上课,把病床留给更作死……咳,更需要的同学。”

2班的,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了,久违的称呼勾起胡灵予无限怀念。

那是七年前,他刚考入“第四大”,全称华北第四兽化觉醒大学,是全国几所顶尖的兽化大学之一。初入校的大一新生除了定向考入医学院的,其他人都先不分专业,而是按照科属分班。

胡灵予所在的2班,是中小型犬科班,那时候学校会给每个新生发一枚“班徽”,要求在校园内时必须佩戴。不同的班级,班徽也不同,所以通常只要看到班徽,就知道你是哪个科属的大一新生。

那枚班徽早被他不知扔到哪个犄角旮旯了,因为只佩戴一年,到大二分完专业就不用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人叫他“2班的”……

班徽?

胡灵予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迅速低头看胸前。

一枚犬型剪影轮廓的精致徽章赫然别在左侧,正中央刻着花体的“2”。

抬头再看四周,他终于明白浓烈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这不就是他们大学的校医院吗,想当年他陪着黄冲不知道来过多少回。

难道是落海被救,因为某种原因让局里送到这里来治疗?

可是就算送回母校治疗也没必要特地淘一枚七年前的班徽重新给他戴上吧?

“有镜子吗?”胡灵予忽然问,眼睛紧紧盯住校医。

他有一双狗狗眼,认真望着人的时候纯良又无辜,十分容易勾起对方的保护欲。以至于面对如此不着调的问题,校医还是好脾气地微笑:“你走不走?”

没鱼虾也好。胡灵予退而求其次,开始在自己身上摸索,果然从衣服口袋里找到一部古早型号的手机。借由手机屏,看见一张略显青涩的脸。

那是十八岁自己,胶原蛋白满满,全方位无死角的可爱又帅气。

再看手机上的时间,七年前。

胡灵予心脏狂跳,二度望向校医的狗狗眼里,激动得泛起水汽:“不是做梦吧,我大难不死,还浴水重生了?”

校医:“……要不你先别走了,我再给你查查脑子。”

路祈(像断崖上的鹿一跳越过万...)

第四兽化觉醒大学的梧桐小路上,胡灵予恍恍惚惚地走着,阳光灿烂得让人睁不开眼,也给四周这些曾经无比熟悉的景色笼上不真切的光圈。

第四大里种了许多树,但属这片梧桐最漂亮,春冬落叶,夏秋交荫,四季美得不同。这也是鸟类科属同学们最爱栖息之所在,时常走在路上一抬头,就能看见兽化成鸟的学子们在梧桐叶间穿梭小憩。

胡灵予曾好奇地问过一个鸟类学长:“校园里其他树也不少,你们怎么就爱围着梧桐转?”

那位科属为红腹锦鸡的学长沉吟片刻,眺望远方:“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每个鸟科心中都有一个凤凰梦。”

胡灵予没有学长那么高的文学造诣,作为一只赤狐,也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神兽祖宗能仰望一下,故而和辉煌浪漫的理想注定无缘。在学校这四年,他不能说是混日子,但也没怎么刻苦就是了,毕业后分配到兽控局做文职,三年以来稳稳当当,平平顺顺。

谁会想到一个临时借调的外围协助,居然让他读档重来。

话说,真的回到七年前了?

胡灵予抬起手遮住倾泻下的阳光,从指缝里往外看,看逆光的梧桐叶,看梧桐叶外更广阔的天。

迎面来了两个男生,边走边吵嚷,根本没注意胡灵予。

“比赛还没完呢,咱们就这么撤了不太好吧?”

“都14:2了,还看个屁!”

“靠,是够郁闷的,输给9班,这回丢人丢大了。”

“那个得分最多的叫什么来着?”

“路祈。”

“对,我跟你说,那小子肯定有问题。”

“我也感觉他长得太好看了,不像男的。”

“艹,我说的是他科属有问题!就他那个身体素质对抗能力,你信他是梅花鹿?”

“路祈”两个字就像一道闪电雷,直接把好好晒着太阳的胡灵予给劈了。

劈得巨狠,人都裂了那种。

视野里什么恍惚光影全没了,景物清晰落地,成了真实世界。

两个男生从他身边擦过,胡灵予只来得及捕捉到他们胸前的班徽——猫爪剪影,中间一个花体“3”。

难怪这么气了。

大一3班,大型猫科动物班,能进这个班的科属就三大类,狮子老虎豹。

至于他们对话中的9班,鹿科班。

狮子老虎豹输给一群鹿,是个血气方刚的大猫都不能忍。

俩男生撤了,胡灵予却快步向球场而去。他不知道自己去看一个十八岁的路祈有什么用,但这一刻,他心情迫切。

许是曾以对方为仰望,所以“塌房”的时候格外扎心,总想见一见那撞了自己的南墙是怎么筑成的,那让自己落泪都来不及的棺材何时钉了第一颗钉。

障碍遍布高低起伏的球场上,激战正酣。

这是一种叫做“飞跳球”的运动,在野性觉醒之后的几年才出现,却迅速风靡世界。

三十年前——如果按照现在的时间,便是二十三年前——一场大雾席卷全球,人类开始觉醒“动物性”,即突然拥有了某种动物的运动神经和行为习惯(不同人觉醒的动物性不同),一部分人更是在此基础上直接开启了“兽化模式”,史称“野性觉醒”。

这种“动物性”后来有了一个国际通用的称呼:科属。单纯觉醒动物性,但身体还是人的被称为普通觉醒者,可以在人形和科属动物之间自由切换的,被称为兽化觉醒者。

那场大雾只持续三天便悄然散去,其成因以及为何会引发人类觉醒,无数科学家研究至今仍无进展。但社会早已剧变,如今人类一出生便天然遗传父母一方的“觉醒科属”,如果父母中有兽化觉醒者,那么他们的孩子也有相同兽化概率。

社会变了,生活教育娱乐等方方面面自然跟着改变。比如建立专门负责兽化事物的兽控局和培养兽化人才的兽化觉醒大学,再比如眼下这场“飞跳球”。

看台上人不多,但泾渭分明地形成两帮,鹿科班这边激动得全部站起欢声雀跃,大型猫科班那边各个无精打采歪歪斜斜坐着,脸快拉到地上了。

将目光投向球场,胡灵予一眼就看见了路祈。

不是他执念深,而是那抹修长敏捷的身影,几乎是整个球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只见路祈高高跃起腾空,游刃有余地翻过全场最高最难的一处障碍,姿态舒展而优美,就像断崖上的鹿,一跳越过万丈深涧,轻灵落在彼岸。

那处障碍之后,便是对手球门。守在门前的高大男生猛然向他扑过去,一如伺机多时的猛虎扑向猎物。

猫科动物们平时懒散,真动起来却势如闪电。

纵使路祈再敏捷,这一下也很难闪避。胡灵予刚这样想,紧盯着赛场的眼睛却是一怔,只见球门前的路祈根本没有躲的意思,竟然主动迎着对方去了。

一只鹿,准备跟一头狮子老虎豹正面对抗?!

先别说科属的力量差距,就单看体格,一个修长飘逸,一个虎背熊腰,这也不是一个量级啊。

闪念间,路祈已经和守门员重重撞到一起。

飞跳球里,冲撞不犯规,只听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砰”,路祈直接被撞得向后飞起,结结实实落在几米外的障碍物上,那一下砸得人心惊肉跳,即便是看台上猫科班那些人,一时都忘了取笑他的自不量力,只觉得摔这一下太他妈疼了。

但严格来讲,这不算一场以卵击石。守门员也在冲撞中狼狈地向后踉跄,最终脚下一软摔坐在地。他脸上的错愕足以说明,路祈带给他的冲撞力量和对抗强度,远超他对一个鹿科的想象。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路祈吸引过去时,一个鹿科班队员突然从旁边的障碍物后面窜了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路祈被撞飞,被重摔,手里的球竟然依旧持得很稳。只见躺在地上的他看也不看,仿佛将球随意一抛,却是精准地传向队友。后者稳稳接住球,直切球门——进了!

临时裁判的哨声响起,全场结束。

15:2。

路祈从地上起身,反手按了按肩胛,冲着还在懵逼的守门员笑:“没脱臼没骨折没残废,谢谢手下留情。”

他长得本来就好看,一笑起来更漂亮。守门员平时没少跟自己猫科班的同学一起吐槽这个鹿科家伙,什么娘们唧唧,爱出风头,不像个男人之类,但此刻,对着这样一张脸,竟然一句恶言吐不出。

明明第六感告诉猛虎守门员,好像哪里有点阴阳怪气,但他说出口的却是:“我刚才撞那一下挺狠的……你真没事?用不用再去校医院看看?”

守门员身在庐山,不识真面。

看台上那些敏锐的大猫同学们却都陆续反应过来了,另一位鹿科队员的突然出现,路祈早有预料似的传球,这些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轮绝妙配合一次异常大胆的冒险战术。冲撞守门员是这一战术的必要环节,即使他们的守门员不扑过来,路祈也会主动撞过去。

“他到底在想什么,和咱们撞这一下他搞不好就要去医院报到了,伤筋动骨一百天都是轻的。”

“刚才咱们嘘他就知道连跑带躲,有能耐正面硬杠,他好像听见了。”

“然后就真上去硬杠了?”

“艹,打个球而已,不用这么疯吧……”

胡灵予坐的位置离两个班都有些距离,没听见猫科同学们的议论,他所有的目光和心绪都在十八岁的路祈身上。

有一说一,人是真好看,七年后清澈迷人,七年前朝气漂亮。或许因为科属是梅花鹿,同样的腰窄腿长,路祈动起来就是显得比别人更飘逸舒展,有一种林深见鹿的静谧气质。

胡灵予忽然发现,他好像没办法把眼前这个路祈和七年后的犯罪分子路队重叠到一起。想到后者,落海那一刻的绝望与恐惧就会从身体里复苏,既战栗又愤怒。可望着前者,他能平心静气围观一场飞跳球,甚至在最后冲撞那一刻,替路同学捏一把汗。

好好一孩子怎么就走上犯罪道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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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觉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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