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骥默然片刻,将已烘得半干的_yi_fu穿好,看到白玉堂身下一圈水渍,忙道:“叔叔,我来抱着他,你也烘烘_yi_fu吧。”白玉堂淡淡道:“没关系,我不冷,坐在火边,一会儿_yi_fu也就干了。”
展骥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叔叔,我被虏到风雷寨,你和爹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白玉堂淡淡一笑,道:“你所有的_yi_fu上,都下了一种特殊的香料,可以千里追踪。不然就凭猫儿那紧张兮兮的x子,怎么会任你跟着良子他们,满京城乱跑!”
展骥恍然,怪不得那次白玉堂一下就在汴门找到了他。白玉堂道:“那日鸣珏轩的蓝子鸣来开封府里,说他铺里的伙计本该送你回家,却被人打成重伤,你也不知所踪。猫儿和我就依着你_yi_fu上的香料,追察到了风雷寨,只是这寨子依险而建,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设了不少机关,破解时耽误了些功夫,让你在山上吃苦了。”
展骥望着白玉堂,那*清俊的面庞比他记忆中的消瘦憔悴了,他这次遇险,一定害叔叔担心*劳了,危难关头,叔叔依然冒险来救他。想起前事,他愧悔难当,伏在白玉堂tui上,低声道:“叔叔,以前骥儿不懂事,伤了你的心,骥儿知错了,请你原谅骥儿吧。”
白玉堂没有说话,轻抚着展骥的头发,良久,才长叹一声,低声道:“骥儿,你的话,其实没有说错。*阳相He,男子相恋,终是逆天之事。”
展骥一呆,以为白玉堂仍然不肯原谅他,直起身来,便要辩白,却见白玉堂倚着山壁,神思悠远,眸色shen沉,俊颜静逸,不似在说气话。半晌,白玉堂转过脸来,望着他,淡淡道:“骥儿,你很想要个娘亲么?”
展骥其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猛地被问到,思绪一阵混乱。在他的心里,娘亲永远是那个温柔的对他笑,爱他护他的美丽nv子,而她已经不在人世了。父亲即使娶亲,也不过是个陌生nv子罢了,而那nv子就算待他再好,难道真能好过叔叔待他么?
他想了许久,终于缓缓摇了摇头,哑声道:“我的娘亲,已经死了。”白玉堂目光了然,拍拍他的肩头,轻叹道:“有些人,会活在我们心中,任是谁也无法替代他们。”
展骥想起白玉堂方才之言,鼓足勇气,小声问道:“叔叔,你既然说男子相恋是逆天之事,为什么还会和爹爹在一起?”
白玉堂淡淡一笑,悠悠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再过些年,你长大以后,也许你会遇到一个人。那人若笑,你也开怀,那人若愁,你也皱眉,心心念念都是那人的影子,你会发现,原来滚滚红尘,人生一世,你就是在等着与那人相逢。到了那时候,你哪里还管得了那人是男还是nv呢!”
展骥眨眨眼,似懂非懂,只隐隐明白,爹爹是叔叔心中极重要的人。他投在白玉堂怀中,低声道:“叔叔,以后展骥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白玉堂低低笑了,伸臂揽住了他,zhui上却恶狠狠道:“你要是再敢不听话,我就送你进少林寺,跟那群和尚练武去。”
过了正午,小杂种终于醒了过来,只是j神恹恹的,倚在白玉堂怀里没什么生气。白玉堂让展骥在山谷中拣些松果,扔进篝火中,一会儿再拨出来,便是烤熟的松子。
展骥剥了个松仁放进zhui里,不知是不是饿得狠了,只觉得松仁香脆甘甜,竟然好吃的紧。白玉堂看他猴急的吃像,微微一笑,把自己手中剥好的松仁喂给怀里的小男孩。
吃了一会儿,白玉堂止住展骥,道:“你饿了几天了,一次不要吃太多,不然会肚痛。”展骥“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松子,问道:“叔叔,我们是不是要找出山谷的路A?”
白玉堂微微摇头,有点疲倦的说:“一动不如一静,我们就待在这里吧。”看展骥yu言又止,他接道:“你爹看到我留在崖边的剑,应该可以猜到我们是跳下来了,他和我的几位哥哥一定会沿江找我们的,我们此时如果妄动,反而更容易与他们错过。”
展骥这才了然,眼睛一转,突发奇想,道:“叔叔,反正等在这里也是无事,不如你教我和小杂种泅水,好不好?”
白玉堂失笑道:“傻小子,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时节在水里待不消一个时辰,人就得冻出病来。想学泅水,等明年开春,让我四哥教你们吧,他外号翻江鼠,水里功夫是他的看家本事。”
展骥有点失望,问道:“为什么你和爹爹不能教我们A?”白玉堂“哼”了一声,嗤道:“你爹泅水的本事,可当真算得上三脚猫的功夫了。至于我**”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我自幼怕水,自己下水不溺死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教人!”
展骥大奇,原来叔叔竟也有害怕的东西,想想又道:“不对A,叔叔若怕水,怎么还能学会泅水?”
白玉堂眸光凝似冷潭,轩眉逸如远山,漠漠道:“怕水是我的弱点,却不是我的秘密,几年前,这个弱点被我很信任很亲近的人利用了。后来,我就学会了泅水,让弱点不再是弱点,别人也就不能再用这个来算计我了。”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仿佛被那细碎的金光刺痛了眼,垂下长睫,低低道:“骥儿,你要记得,要是有什么无法克_fu的弱点,就让它变成你的秘密吧。”
展骥茫然道:“叔叔,你说的我不明白。”白玉堂轻轻一叹,抬眼望着他,目光已充满暖意,抚抚他的头发,淡淡笑道:“不明白最好,不明白是福气。”
在这林木萧萧,层岩寂寂的山谷中,他们围坐在温暖的篝火边,饿了就烤松子充饥,渴了就掬一捧沁凉的江水,这一等就是三天。
这日傍晚,展骥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小杂种说话,忽听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清啸,本在闭目养神的白玉堂倏的睁开眼,喜动颜色,拍拍展骥的肩头,轻声道:“你爹来了!”
展骥大喜,跳起来大叫:“爹,爹,我们在这里。”白玉堂拉住他,微笑道:“傻孩子,你爹起码还在五里之外,他听不见你的。”伸手掩住怀中男孩的双耳,对展骥道:“骥儿,你也把耳朵掩起来。”
展骥依言而行,只见白玉堂撮唇长啸,声音尖锐嘹亮之极,隔了手掌,依然震得他耳鼓生疼。啸声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便戛然而止,白玉堂弯下身子,闷闷的咳着,脸色白得像岩间的积雪一般。
展骥吃了一惊,扶住白玉堂,觉得手下的body微微颤抖,忙问道:“叔叔,你还好吧?”这当口,又传来展昭的啸声,比刚才已近了许多。
白玉堂止住咳,气息不稳,哑声道:“你爹就要到了,我们都会没事的。”展骥点点头,满怀希望的盯着山谷入口处的松林,却没有察觉白玉堂_geng本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道暗红身影箭一般j出松林,展昭焦虑的呼声响起:“骥儿,玉堂,你们在哪里?”展骥哪里按捺得住,向展昭奔去,开心的大叫:“爹,爹,我们在这边!”
展昭抱起展骥,不住声的道:“骥儿,爹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展骥听出展昭声音中的哽咽之意,眼圈不禁红了,紧紧搂住父亲,说:“都是骥儿不好,害爹爹担心了。”
展昭抱着展骥走到篝火边,只见白玉堂倚着山壁坐着,小男孩像只小猫般蜷在他怀里,白玉堂惨白的脸上挂着疲倦的笑容,淡淡道:“猫儿,你终于来了。”
小男孩见有生人,有点害怕,展骥从展昭怀里跳下来,拉住小男孩的手,温言道:“别怕,这是我爹爹,来带我们走的。”
展昭在白玉堂身边半跪下,哑声道:“那场山火烧了两天才熄,搜山的时候看到你的剑,才知道你们没被烧死在火中。”他伸手拂去白玉堂颊边的一丝乱发,轻声道:“你伤得怎样?还能走么?”
白玉堂轻轻摇头,突然又咳起来,呕出一口鲜血,ChuanXi道:“其他人什么时候到?两个孩子落水受寒,又在野外待了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一场病怕是躲不过去了。”
展骥看到白玉堂呕血,吓得呆了,自落崖以来,白玉堂一直照顾他们,并没有露出过受伤不适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展昭将手抵在白玉堂心口,用真气替他平定气血,沉声道:“卢大哥和韩二哥就在附近,听到啸声应该很快就到,你还能再支撑一会儿么?”
白玉堂惨然一笑,低声道:“你已经来了,我何必再苦撑下去?”他一开口说话,就又有鲜血涌出来,染红了苍白的唇,沿着他的下颌点点滴滴落在Xiong前。
展骥终于回过神来,跪倒白玉堂身边,失声道:“叔叔,叔叔,你怎么了?”可白玉堂双眸紧闭,头无力的垂了下来,竟已晕了过去。
展昭眉峰紧锁,眸中伤痛难掩,手一直没有离开白玉堂心口,轻声道:“骥儿,别怕,玉堂没有生命之忧。从他的啸声中,我已听出他中气不足,nei息耗竭,应是落崖入水时震*受的nei伤。这三天,他累得狠了,看到我来,j神一松,这才撑不住了。”
展骥这才明白,从高高的悬崖跳下时,有白玉堂以身相护,他和小男孩才能毫发无伤。他怔怔望着白玉堂苍白如死的脸色,想起数日中白玉堂强忍伤势,对他们的拳拳爱护,终于落下泪来。
回到开封府后,展骥和小杂种果然如白玉堂所说,双双发起高烧来。开封府诸人看见两个孩子消瘦憔悴的样子,都心疼不已,公孙先生使出看家本事,汤药齐下,体质较好的展骥不出几日已退了烧,小杂种也好了不少,只是因为受寒,落下了咳喘的毛病。
可是公孙先生的妙手,却一直没有治好白玉堂,落崖时nei腑受的震伤,又被水中的寒气侵袭,拖了三天后,变得意外的沉重,各种汤药灌下,却始终不见起色。每次展昭来看展骥,眉间的皱痕总是更shen了几分,展骥几度想问白玉堂的情况,看了展昭的神情,竟不敢开口。
等他一能下地,展骥就溜到隔壁_F_中,亲眼看到白玉堂面色苍白,在榻上沉沉昏睡,任他如何呼唤都不醒来。这情形让他想起和娘亲见的最后一面,那时娘亲也是这样睡着,始终也没睁眼看他。
他泪如雨下,拉着白玉堂冰凉的手不肯放,一个劲儿的哭道:“叔叔,都是骥儿的错,以后骥儿不到处乱跑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展昭把他抱在怀里,叹道:“骥儿,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别怕,玉堂很快就会醒的,到时候他看你哭成这样,可要嘲笑你了。”
展骥抽噎道:“爹爹,之前我把珍珍子哥打伤那次,我跟叔叔说说了很难听的话,骂骂他Seduce你,不不要脸,还摔了叔叔给我的玉玉佩。后后来我后悔了,就想把把玉补好,让叔叔不生我气了,才才会去蓝伯伯那里,才会让坏人捉走。如果我没有乱乱说话,没没有打破玉佩,叔叔就不不会受伤,就不会一直不不醒过来。”
展昭抿紧了zhui,轻轻放开了展骥,双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眸色转shen,目光落在展骥的脸上,一片枯寂,良久,方暗哑道:“我宁愿被你那样说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被那样的目光望着,展骥恨不能时光倒流,让他可以收回说过的蠢话,又希望展昭能干脆揍自己一顿。可展昭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剑眉微蹙,抿唇不语。
展骥渐渐慌了,他从没见过展昭这样的失望伤心,他犯下这样的错,父亲一定很厌恶他,一定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吧。慢慢的垂下头,展骥很认命的低声道:“爹爹,你是不是要送我回常州了?”却意外的听到展昭微微诧异的声音道:“谁说我要送你回常州了?!”
展骥猛地抬起头来,满怀希望而又有点难以置信的问:“爹爹还愿意要骥儿当儿子?!”展昭眸中泛起shen浓的怜意,双手按在展骥肩上,正色道:“骥儿,你记住,你是我的儿子,无论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我终生不会娶Q,你将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姓氏,我的血脉,我的武功,都只会由你继承下去,你明白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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