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巧的点头,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从前娘亲总是哄他睡着才会离开他的_F_间,可是娘亲已经不在了,现在他只有这个新爹爹。
长途跋涉,他早就累得厉害,刚到开封府的xing_fen劲儿渐渐褪下,他neng了外衫,爬sChuang,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美梦不断,正梦见他已长大成人,武功高强,手执长剑,行侠仗义,娘亲并没有死,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对他说:“骥儿,你是娘的骄傲!”脸颊一阵奇痛,他猛地醒来,眼前却有一人,眉目凌厉,似笑非笑,微凉的手指正拧着他的脸,悠悠道:“小懒猫,还不起床,太阳都晒屁gu了!”
展骥吓得叫了一声,挣开那人的手,*到床中一角。_F_门一响,展昭的声音传来:“骥儿,怎么了?”见到那人,展昭顿了顿,道:“玉堂,你当值回来了,怎么跑到骥儿_F_里?”
展骥飞快的滚落床下,奔到展昭身后躲了,小声道:“他,他拧我的脸。”
那人一阵大笑,往床头一靠,挑眉道:“听说府里多了个猫仔儿,我当然要来看看。这小子还真有意思,猫儿,你小时也是他这样子么?”
展昭揽住展骥的肩,轻叹口气,道:“玉堂,骥儿还不认识你,一大早的,你突然跑到他_F_里,他哪能不怕!”展昭俯下身,对展骥微微一笑,轻声道:“骥儿,这位是白玉堂,与我一样是开封府的护卫,和我也住在一起,来,叫叔叔。”
展骥有些戒备的看着白玉堂,那男子有一双与父亲很不一样的眼睛,光芒四溢,十分犀利,看得他倍_gan局促。他微偏了头,小声叫道:“白叔叔。”
白玉堂淡淡一笑,展昭却敛去了笑容,望着展骥,重复道:“骥儿,叫叔叔!”展昭缓慢而郑重的语气,让他有些慌乱,又忍不住的委屈,他明明叫了“白叔叔”,为什么父亲却不满意?鼻子里涌上一gu酸气,他咬住唇,眼圈不由得红了。
这回轮到白玉堂不笑了,两道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低声道:“猫儿,大清早的,干嘛难为小孩子?!”
展昭却仿佛没有听到这话似的,只是静静的望着展骥,温和的目光中带着隐隐期望。展骥想起离家前舒伯殷殷嘱咐,要他听爹爹的话,努力忍住泪水,走到白玉堂面前,大声道:“叔叔,骥儿给你请安!”
白玉堂望着展昭,凤眸中掠过一丝展骥并不明白的情绪,眼神落回展骥脸上,却敛去了锋芒,温暖亲切起来。他自怀中取出一物,tao在展骥颈上,轻声道:“这玉佩是白家祖传之物,驱祸避邪,倒还灵验,就送给你当见面礼吧。”
展骥低头去看,那玉佩莹白晶润,毫无瑕疵,上面刻着两条须爪张扬的蛟龙,栩栩如生。他虽然年幼,也知道这是极名贵的饰物,连忙望向展昭。昨日进开封府后,众位叔叔伯伯想给他的各种见面礼,都被父亲谢绝了,可这次,展昭却只是淡淡笑道:“快谢谢叔叔吧。玉佩小心D着,仔细莫磕着碰了。”
展骥谢了白玉堂,握着那玉佩,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展昭对待眼前这个男子,与开封府其他的叔叔伯伯们不同,而这份认知,在他的心里,隐隐埋下了对白玉堂一丝莫名的敌意。
展骥在开封府的生活过得忙碌而充实,每日一早,展昭出门前总要交待他当天上午习武的功课,用过午餐,他则到前院公孙先生那里去读一个时辰的书,然后跑出府和街坊间的其他孩子玩耍。晚膳后,展昭会考察他练武读书的进度,若是满意了,那清亮的眼眸中就会露出嘉许的目光。为了父亲无声的赞扬,展骥日日用功,从不敢怠慢松懈。
因为初见面时小小的不愉快,展骥面对白玉堂时,总是有些拘谨,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才发觉这位叔叔其实不难相处,很多时候,远比父亲好说话得多。
展骥挑食,不爱吃茄子,被展昭发现,一日晚膳中,展昭亲手把茄子夹到他碗里,盯着他吃下去。白玉堂见状,依样把茄子夹到展昭碗里,笑嘻嘻的说:“当爹的,一定要给小孩子做个好榜样!”
展昭微微蹙起眉头,夹起茄子扔到zhui里,嚼也不嚼就硬咽了下去,不想哽在喉中,展昭狼狈的跳起来,找了水灌下,呛咳片刻,总算把那块茄子冲了下去。
混乱中,白玉堂一手在展昭背上拍着,转身冲展骥眨眨眼,悄声道:“可巧了,这屋里讨厌吃茄子的人,不只你一个!”展骥看到展昭Zhang红的面孔,低头猛笑,几乎把脸埋到了碗里,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茄子也不是那么难吃了。
每当展昭入宫当值亦或出城办事之际,白玉堂便会代替展昭来照顾他,促他读书,督他习武。只是读书时,公孙先生只教他四书五经,圣人贤语,白玉堂却教他诗词歌赋,传说轶事习武时,展昭教他扎马练气,循序渐近,白玉堂却教他触类旁通,活学活用。偶尔四下太平,有了空闲,白玉堂则拉着展昭展骥四处游玩,或看山水,或访名胜,三人总是乘兴而去,尽兴而归。
时日一久,叔叔在展骥眼中,简直成了无所不晓无所不通的厉害人物。白玉堂会掏空一段柳枝做笛,吹出各类雀鸟的鸣声他会做出轻巧j致的纸鸢,在几乎无风的天气里也能高高放飞他会捉到最凶悍强壮的蟋蟀,让展骥斗遍四街八巷无敌手。最让展骥心折的是白玉堂那手不常显露的厨艺,无论在哪里吃到怎样的美食,他只要微微琢磨,就可以在开封府简陋的厨_F_里做出同样的菜肴,味道一丝不差。
虽然相处时仍不像对展昭一样亲昵随意,展骥却渐渐变得爱粘着白玉堂,这位叔叔的身上,好似藏着无穷无尽的宝藏,随手就像变戏法一样能拿出有趣的玩意,无需多话,只要他用很期待的目光望着白玉堂,最后总会得到一些好处。
日子在读书练武间缓缓流逝,他不知不觉习惯了一家三口的生活,在展骥的心中,叔叔慢慢变成了几乎和父亲一样的亲人。平和快乐的岁月,渐渐平复了他的丧M_之痛,却也让他忘记了去置疑,为什么父亲叔叔同为男子,却同桌而食,同室而寝,像夫Q一般生活在一起。
第二年入秋的时候,开封府热闹了一阵,外放青州的颜大人被包大人举荐,返京迁升主簿都尉。白玉堂的结义兄长们,陷空四义,本在颜大人座下任校尉,亦随行回了京城,更将陷空岛的家眷一并迁了过来,就在距开封府不远的荷花坊安了家。
除了蒋平之外,卢方韩璋和徐庆都在早年便娶Q生子了,徐庆之子徐良最长,虚龄十四,韩璋之子韩天锦次之,年方十二,卢方之子卢珍最幼,也已十一岁。突然之间,展骥一下子多了三个年龄相近的玩伴,四个男孩子凑到一处,极尽T皮捣蛋,惹是生非之能事,常常闹得四邻八舍_chicken_飞狗跳,乌烟瘴气。
展骥年幼失祜,由M_亲抚养,x子本偏柔顺,来到开封府后,开始习武,body渐渐硬朗起来,但直到和徐良他们玩在一起,他才渐渐展现寻常八九岁男孩子应有的顽皮开朗,也因为如此,尽管他闯了不少祸,展昭却始终没怎么惩罚过他。
这一日午后,四个男孩子跑到了城西,展骥从来没来过这里,只觉得满眼红墙碧瓦,雕梁画栋,路旁银杏的叶子已变成淡黄,在阳光下分外漂亮。他好奇的左右张望,四下街道寂静,不见人影,他拉拉卢珍的_yi袖,随口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冷清?”
走在前面的韩天锦听到了,回头挤眉弄眼的一笑,神秘的说:“这个地方,要晚上才会热闹起来。”展骥茫然,卢珍嘻嘻一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就是花街了!”
展骥一惊,有点紧张,又觉得xing_fen,问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徐良冲他挤挤眼,挑起眉毛,反问道:“怎么,害怕了?”展骥脸上一红,不再出声。
走过一座挂着“逍遥居”的排楼,他们拐入一条小巷,徐良丢下一句“你们三个在这儿等着”后,便腾身越过一旁高高的院墙,不见了踪影。
展骥一头雾水,忍不住小声问道:“徐大哥怎么Jin_qu了?”韩天锦无聊的蹲在地上,随手拨弄着脚边的碎石,回答道:“蒋四叔和逍遥居的采萍姑娘要好,良子哥要到那姑娘_F_里拿一样东西。”
卢珍狡黠一笑,道:“四叔那儿好玩意儿最多,前儿良子哥看中了一个机弩箭筒,管四叔要,四叔却不给,只说良子哥本事还不行,用不了弩箭。等良子哥拿了采萍姑娘_F_里的东西,到时看四叔还有什么说辞!”
展骥想想也笑了,蒋平一向*阳怪气的,不晓得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三个男孩子说说笑笑,消磨时间,却见一道人影自巷口迤逦行来,翠绿的衫子,给秋意shen沉的午后凭填一抹_spring_。
来人年纪甚轻,不比展骥他们大几岁,漆黑的长发随意在脑后系了一下,散乱的发丝拂过额角,更衬得皮肤neng白,吹弹可破,看见高墙下三个男孩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瞧,不禁嫣然一笑。原本只是清秀的眉眼,只因这一笑,Yan媚起来,仿佛春日里满树桃花迎风而绽。
展骥心头一阵乱跳,莫明的红了脸,等那人走出五丈开外,才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人,是男是nv?”
韩天锦把目光从那抹翠绿的身影上转回,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撇撇zhui道:“当然是男的!”卢珍嗤笑一声,压低声音暧昧道:“看他的样子,定是花街的小倌儿。”
展骥依旧不明所以,看卢珍的神情,他隐隐觉得似乎触到了一个隐秘禁忌的话题,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韩天锦看看展骥,zhui角一挑,戏谑道:“你不晓得小倌儿是做什么的?他们和这里的姑娘们一样,都是给男人抱的。”
展骥浑身一阵恶寒,失声道:“他们都是男的A!男人和男人怎能在一起?!”
此言一出,韩天锦和卢珍全呆住了。卢珍歪了头,打量了展骥一会,突然咧zhui一笑,道:“你倒装得挺像,差点把我们唬过去。什么男人和男人怎能在一起,五叔和你爹不就在一起么!”
淡淡一句话,却像是炸雷般响在展骥耳边,他脑中嗡嗡作响,从前不明白的,如今已豁然开朗,随之涌起的,不知是愤怒还是委屈,凝成似有形质的硬块,哽在喉间。
他怔怔站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却见卢珍笑嘻嘻的对韩天锦说:“**五叔和展叔谁也不像方才那小倌儿一般nv气,也不知他们谁才是被抱的那个。”韩天锦“哼”了一声,在卢珍头上弹了个响指,道:“你要是不怕死,尽可以去问五叔。”
展骥只觉浑身热血都涌上头顶,眼前似浮起一层红雾,一拳挥上卢珍的脸。卢珍毫无防备,痛叫一声,仰面跌倒,鼻血长流。
韩天锦怒喝:“展骥,你疯了?!”他俯身查看卢珍:“珍儿,你怎么样**”话没说完,被展骥飞起一脚踹在后yao,扑倒在地,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卢珍一把抱住展骥的tui,将他扳倒,翻身压了上去。卢珍年纪长展骥近三岁,又自幼练武,论力气展骥哪里是对手,登时被制_fu。卢珍受宠惯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现下只觉鼻梁剧痛,血流不止,不禁怒火万丈,一手按住展骥的咽喉,大吼道:“臭小子,敢打小爷的脸,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展骥本就被压得呼xi困难,咽喉一被制,立时喘不过气来,拼命扭动身子,但始终无法掀掉卢珍。他眼冒金星,两耳轰鸣,手在地上胡乱摸索,蓦地摸到一块硬物,想也未想便握住向身上挥了过去。
依稀听到一声闷哼,卢珍松开了他,展骥身子一轻,赶忙滚到一旁,呛咳着大口喘气,抬眼却见卢珍双目紧闭,倒在地上,额上开了个洞,血正汩汩流出,在地上积成一小洼。他呆住,目光垂下,却看见自己的手正紧紧攥着一块尖石。
“你杀了珍儿,你杀了珍儿!”韩天锦凄厉的大叫,扑过来对着展骥拳打脚踢。展骥吓得呆了,忘了抵抗,抱着头,默默承受落在Xiong腹间的劲力。
“天锦!天锦!住手!你会打死他的!”徐良刚跃下院墙,就看见卢珍满脸是血,而韩天锦发了疯似的揍展骥,赶紧把韩天锦拦yao抱住。韩天锦哭叫道:“良子哥,这姓展的打死了珍儿,我要报仇!”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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