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倒似放下当年的事了
次日,三月初一,薛稚按例去往宣训宫拜见太皇太后谢氏。
她一大早便起来忙碌了,做了水晶蟹粉酥玉露团几样糕点,皆是软烂可口之物,用j美的雕花小屉盛着,同几个婢nv提了往宣训宫去。
太皇太后名珝,是谢璟的姑祖M_,也是薛稚名义上的祖M_。
她是世宗永光帝的皇后与表妹,青年时因小产无法生育,世宗不得已纳宫人为妃,这才有了厉帝。然而就此夫Q离心,世宗龙驭宾天时谢氏也不曾原谅他,此后便搬进了宣训宫不问外事,至今已有十四年矣。
薛稚回宫初时其实已随阮氏拜见过一次,然太皇太后脾气古怪,并未见她们,只叫宫人打发了她们离开。阮氏身为侄Xi,也只有无奈笑笑。
走在鹅卵石平铺齐整的小道上,花木池苑依旧,前尘往事遂一件件浮于脑海中,薛稚有些紧张。
她是敬畏太皇太后的。盖因她幼时曾被M_亲扔给太皇太后教养,然而太皇太后x子怪癖,几乎不怎么管她,每每见了她,也是训斥居多。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连头发散了也没人梳,不是等着阮伯M_入宫,就是披着头发溜进漱玉宫让皇兄梳,过得活像个野孩子。
那时何太后待她也很好,时常亲自替她梳头。不似现在**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要是,她不是M_亲的nv儿而是太后的nv儿就好了,太后和皇兄,就都不会疏远她。
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木蓝的叽叽喳喳也没听见。冷不防身前飞过一块石块,木蓝手疾眼快,忙以身挡在了她前面,自己却被砸得“哎呦”一声,手里提的点心滚落一地。
主仆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青黛亦护在薛稚身前,焦急地四面寻找。前方花木丛中却有个_yi冠锦绣的小郎君跑来,一边气冲冲地命令跟在后头的宫人:
“给我砸她,狠狠地砸!”
“她是杀人犯的nv儿,给我砸她呀!”
那小郎君瞧着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头上D着金龙冠,愤恨地将手中剩余的石块一gu脑地扔在薛稚身上,纵有木蓝青黛阻挡,薛稚也不慎被砸中了_Suo_Gu_,玉白肌肤上漫开一片绯红。
宫人们懦懦不敢动,那小郎君还在嘲哳不休,木蓝一下子火了,冲上去揪住对方_yi领:“你再动一下我们公主试试?”
她力气不小,激愤之下,一把便将那小郎君举得离地三尺,叫_yi领狠狠勒住脖子,哇哇大叫着,甚是狼狈。
对方身后一众宫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围上来劝说。薛稚此时也认出了那人身份,急唤道:“你先放他下来。”
“就不放!”木蓝生气地道,“凭他是谁呢,难道就能随意打人了么?他必须和您道歉!”
她仍擎着不放,任凭对方宫人们如何疾呼推攘也不松手,薛稚只得亲自上前,想要救那已被勒得脸色通红的小郎君下来。
偏是此时,众人身后传来一声沉若青瓷的问询:“你们在做什么?”
这一声里说不出的威严冷沉,众人神色仓惶,皆回身行礼。
是天子。
他正坐在御辇上,一手搁在辇上,皱眉朝他们看来,双目如电。
冰冷旒珠随步辇的摇动闲闲打在他俊挺的眉目上,纵是皱眉,也俊美得赏心悦目。
“噗通”一声,是木蓝未擒稳叫人掉了下来。那小少年飞快爬起,如遇救星地欣呼:
“皇兄!”
他委屈地奔至御辇下:“这个贼nv人想要杀我!你得替思儿做主A!”
薛稚无奈,只得上前跪地请罪:“是乐安御下无方,不慎伤了彭城王,还请皇兄降罪。”
彭城王!
木蓝脑子里嗡嗡直响,慌忙辩解道:“陛下,此人方才用石块袭击我们公主,奴不明他身份才**”
“你胡说!”彭城王桓思生气地打断她,“她才不是什么公主,她只不过是个没有爹的野孩子,况且,她娘害死了我娘,我砸她几下有什么问题?”
童言无忌,字字皆如重锤敲打在薛稚天灵盖上,她双目微阖,跪坐撑起的yao肢几乎承受不住。
桓羡也沉了脸:“桓思!”
彭城王知晓皇兄动怒,小zhui一撇:“皇兄就是偏心,父债子偿,M_债nv偿,思儿有什么错。”
“阿姨那么早就离开了我,都是因为贺兰氏!不报此仇,我枉为人子!”
他眼泪滚滚而落,却愤懑地看着薛稚,有如一头发怒的小兽。
薛稚心间一恸,忍不住红了眼圈。
彭城王是先帝十一子,因年纪尚小尚未建府,仍住在宫中。
他的生M_沈昭仪,因向厉帝谏言有关M_亲的事,被厉帝下令处死。其时,彭城王才刚刚三岁。
即虽是厉帝下的命令,却也因M_亲而起,所以,面对彭城王时,她是理亏的,也不愿与他起争执。
她的出身就是她的原罪。即便她什么也没做过,那些被M_亲伤害过的人,也一样会把桩桩件件都算在她身上。她无从neng罪。
“够了。”
桓羡的声音将她从神伤中拉回,他背对着她,背影有如华岳肃穆:“其一,我大楚何来强行要人代父M_偿过的律例,你的老师难道不曾教过你?你也不是廷尉,又是谁允许你在宫中动用私刑?”
“其二,她有封号,就是你的姐姐,你理应尊敬她。”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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