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朔天池山,峰峦叠嶂。
天池山下百里碑,白旗招展,碑石林立。
碑林外,每隔七步,就守着一名持剑圣教徒,他们皆着红_yi,以红巾蒙面,用冰冷的眼神审视每一位来客。
负责核验群侠请帖的是长老堂首席程飞。
程长老年近六十,两鬓如霜,于常年的明争暗斗中练就了一双j明狡猾的眼睛,能看穿世间一切把戏。他在人前时总是笑着的,笑得就像一只咧zhui狐狸。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圣教,奉献给了无所不能的圣姑,为此,他也得到了与汗水相匹配的金钱地位与权力,他已太老,别无所求,只盼着有朝一日,他能把他拥有的所有金钱地位与权力都安全顺利地转交给他的儿子。
历年来的圣教承光节都由他一手*办。
承光承光,承接往烈遗光。
这百里碑葬着圣教历代英雄前辈的骸骨,缅怀他们的节日,自然是重中之重。加上这次承光节,圣姑圣尊广邀中原武林共赴,是为改弦更张?还是为扬威绥靖?个中shen意已非他一个长老所能揣测,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竭尽所能保证所有环节不出差池。
除了万象寺与青云观,其他门派皆已到齐。
嘈杂人声中,程飞清了清嗓子,先抱拳作揖,再朗声道:“今日蔽教承光节,各路英雄豪杰不远遐路,共襄盛举,实乃我教之幸,多谢多谢。”
人群安静了,无数双眼睛冷冷斜乜过来。如果眼神真的如刀,这名魔教长老就是靶子,已被扎成了筛子。
程飞视若无睹,面不改色,继续道:“前方乃我教圣地百里碑,穿过碑林,就将抵达今日的盛会场地——无神台。为免各位在碑林中迷路,在下特地择出九九八十一位圣使带路,还请各位跟好圣使,莫要耽误了时辰。”
说着,他挥挥手,八十一位红_yi教徒分散开来,每人分领一个门派,垂首侍立。
只听一道粗嘎嗓音*阳怪气道:“这百里碑难不成真占地百里?走着走着还会迷路?”
程飞微笑着,没搭腔,只道:“各位慢走,程某先走一步,在无神台设宴相候!”
说着,朝大家伙儿做了个请的姿势,足尖轻点,人已轻功飞远。
众人见他随手露的一手轻功捷如飞鸟,起落间如冯虚御风,当下心中骇然,这圣教连一个迎客的老头子都像这般身负绝世轻功,岂非真的卧虎藏龙?
方才还*阳怪气的王余恩撇撇zhui,彻底噤了声。
各门各派跟着圣使开始走,走了三四个时辰还没到。
楚宝儿额上已累出了汗,凑过去,好声好气地问前方带路的圣使姐姐:“这位好姐姐,百里碑究竟有多大?”
那位圣使一路上没说过一句话,但也有问必答:“也不大,但若像落霞山庄这般的走法,恐怕要走到天黑。”
“A?”楚宝儿看了他娘一眼,两把擦去汗,眨眨眼,“这般走法不行,那要怎样走?”
圣使姐姐水灵灵的眼睛han_zhao笑:“自然是轻功最快啦。”
“那你也不早说!”楚宝儿翻白眼,“我这走得两条tui都快拧成麻花了,哪还有什么力气使轻功?”
圣使无所谓道:“耽误了这么久,即使是现在使轻功,也赶不上啦。”
楚宝儿有种不好的预_gan:“赶不上什么?”
圣使道:“点圣火。”
楚宝儿咽了口唾沫:“赶不上会如何?”
“也不如何。”圣使眯了眯眼睛,“不过是用不上午膳罢了。”
原来只是错过午饭!
楚宝儿登时松了一口气,饿一顿倒是没事,只要小命能保住,哼,这天池魔教也忒小气,过了点哪怕是不放饭,供应点茶果点心充充饥也不行么?
他心里这么想的,zhui里就不小心秃噜出来。
圣使听见了,嗤的一笑:“楚少庄主不知道么?”
楚宝儿:“知道什么?”
圣使道:“无神台上的圣火一旦点燃,全教上下便要禁食三日。三日nei只可饮水,不可吃旁的东西。”
楚宝儿一听,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三天不准吃东西,这是要把人活活饿死A?
他艰难地管理好表情,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挣扎问:“我们这些教外人士难不成也要禁食?”
圣使盈盈一笑:“少庄主还请入乡随俗。”
楚宝儿:“**”
他登时tui也不酸了,yao也不疼了,一个提气就使出了前所未有的轻功,飞纵出去。开玩笑?让小爷净饿三天还得了?别的不说,小爷今儿就是活活累死,也他娘的要赶上这最后一顿饭!
楚惊寒从来也没见过自己儿子居然能跑得这么快,又好气又好笑,叹息着摇摇头,抬脚跟上。
在老娘的协助下,楚宝儿紧赶慢赶,拼了半条命,终于掐在午时的点上赶到了无神台。
此时无神台上人头攒动,各路英雄已到了大半,剩下的小半茬人想来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钟鸣于野,捧着食盒的圣教弟子鱼贯而上。
楚宝儿吁了口气,暗自得意,随意捡了张矮几,正要坐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激烈叫骂,污言秽语骂了一阵,两拨人又不管不顾打了起来。
“娘,他们在打什么?”楚宝儿放下筷子,扭头问楚惊寒。
楚惊寒单手持杯,正啜饮茶水,余光轻轻一瞥,淡声道:“是点苍派与花间会。”
楚宝儿嘶一声,表情像是牙疼:“得,冤家路窄。”
原来云南点苍派雄踞大理,与川南花间会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隔着金沙江相距数千里,但百余年前两派高手结下shen仇大恨,从此辗转复仇,死伤惨重。两派武功偏偏又互相克制,所以经过数十场恶斗大战,依然胜负难分,纠缠不清。上回两派相斗还是五年前,双方好手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此时仇人相见,都是你杀了我师兄我砍了你师妹的关系,眼睛红得几乎往下淌血,两句不He便即大打出手。
这等仇怨,外人自是无法T停。即使是东道主,也ca不上话。
程飞苦劝无果,背着手在战圈外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
正要派人去禀报圣姑,只听轰地一声巨响!
程飞猝然抬头,当时惊得魂飞魄散!
原来无神台正中央原本矗立着一块十米高的石碑,碑上刻着“千秋万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四字镶填金箔,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蔚为壮观。
此时此刻,此碑竟被飞来一人,拦yao撞裂!
程飞浑身的血已冷了,指尖不住地发颤。
他急忙掠过去,一把揪起撞碑之人,此人以头抢碑,天灵盖陷Jin_qu,脑浆崩裂,鼻斜口歪,眼见是活不成了。于是他丢下人,又扭头恶狠狠地盯着点苍派。
掷人的正是王麻子王余恩,方才他用了十成nei力一掌将花间会一人拍飞出去,没想到竟会砸裂了那块石碑,此时见那老头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心里虽然发憷,但在群雄面前,不得不挺起Xiong膛,嚷嚷道:“不就是一块石碑么?多少钱?点苍派赔你就是!”
程飞沉脸冷笑:“你可知这是什么碑!”
王余恩当然不知道:“你说这是什么碑?”
“此乃我教圣碑!”程飞咬牙切齿,“你可知毁此碑者该当如何!”
王余恩听他声色俱厉,面上已愀然变色,zhui唇发白,正要讨个不知者无罪的说法,有人高声唱道:“圣尊到!”
无神台上登时鸦雀无声。
一声罢,一声又起。
“圣姑到!”
众人脸上的皮肤都绷紧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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