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都是男人,照顾伤重而昏厥的皇帝这项重任便责无旁贷地落在盛则宁肩上。
片刻后,盛则宁想动一动发酸的肩膀。
可失去意识的封砚正靠在她的颈弯处,压着她半边的手都抬不起来,她不敢动弹。
封砚气息起伏,轻拂起盛则宁散下的碎发,让她脖子处有些发痒。
盛则宁转过眼,从余光中看见他昏睡中的脸,苍白的肤色让他眼下的青黛明显,干燥的唇上有neng水的裂痕。
从上京城赶到此处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时辰,这一路必然不像她坐马车那样舒_fu。
他一定累了,才会在失血的情况晕了过去,盛则宁又摸到他微冷的手掌,虎口处还有青紫的痕迹,握剑的时候被震伤造成的淤血此刻也十分显眼。
盛则宁想到他从马上一人挑起两三把刀的场面,那砍刀的威力,她见识过,两刀下去,厚实的木板都变成了木屑。
也亏得封砚力气大,才没有被他们的力气震飞剑,还能抵挡得住那些凶狠的攻势。
他跳下那刻不知道是否已经想要了要将大嵩的山河交给谁来继承,才会这样不顾自己的生死。
盛则宁转回了视线,忧虑地看着不远处的禁军清理搬运地上的尸体与伤员。
他们要清出道路来,才能把皇帝用马车带走。
只是他们人数再多,这一时半会却也办不到。
因为还有那么多受伤的流民在里头,他们的进展很不乐观。
旁边一个紫袍白胡须的大臣也急得上火,跺了跺脚,生气道:“这种时候还管的了那么多,还不速速把道路清出来。”
盛则宁刚刚没有认真看,听见他的声音才发现身边这位发散_yi乱的老人居然是兵部尚书陈大人。
“是陈伯伯吗?”
兵部尚书大人抹了两把头发,把脑袋往下一弯,定定看着盛则宁几息,仿佛这才看清她的长相:“盛丫头?原来是你A!我说这官家怎么这么心急火燎的要出宫**”
盛大人和兵部尚书为同僚,私下也有过来往,所以互相认识对方家中的小辈,更别说盛家二_F_只有盛则宁这一个独出的nv儿,那更是备受关注。
盛则宁瞄了一眼仍然双目紧闭的封砚。
“陈伯伯您怎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个,陈大人就有了一肚子闷气,倒豆子一般倾诉:“说来也不巧,我手上正好有西涼的军情要禀告官家,恰逢官家心急要出宫,就命禁军把我也捎上,好沿路能给他汇报军情,不耽搁他的时间,你也知道陈伯伯我这把骨头A,可脆着呢,这一路险些没给摇散了。”
说着陈大人痛心地锤了锤自己的后yao,看着她_gan叹道:“都说色令智昏,但是官家倒好,一样也没落下,军务也处理了,美人也救下了,老夫甚是佩_fuA!”
皇帝是名利双收,就是苦了他罢了!
盛则宁心里略_gan复杂,只能低头不语。
在过一会,道路清理好了,来了几名禁军帮忙把皇帝抬上了马车,盛则宁连忙跟了上去,谢朝宗也没有落后。
禁军统领看他,还没说话。
谢朝宗就指着一旁的地上,“我吐血了,也是伤员,坐自己的马车也不过分吧。”
“让他上来吧,这马车宽敞。”
盛则宁发了话,统领才没有说什么,通知下去一路,封锁住皇帝受伤的消息,急行回宫。
为了让封砚躺得舒_fu一些,盛则宁把几个枕头都堆起来给他垫在身后,让他可以靠在车壁上。
好在谢朝宗为了出远门,在马车里备有上好的金创药,几瓶的量都跟不要钱一样撒在封砚的伤处,好歹是止住了血,但他那狰狞的刀伤,在场的人无人敢动,只能快速赶回宫中,请太医来处理。
“宁宁,你也别太担心了,肩膀上并无要害,死不了人。”谢朝宗捂着Xiong口,有气无力地说。
盛则宁听他声音,这才想起刚刚谢朝宗还吐了血,就问:“你怎么样,为何会吐血?”
“刚刚有个贼子逃窜的时候踹了我一脚,可能伤及肺腑了。”谢朝宗扯着唇角笑了笑,“你不用担心。”
虽然他口里说不用担心,可盛则宁还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身边的桔子递给他:“疼吗?要不你吃个桔子压压惊?”
“我没事,倒是你,可有伤到?”谢朝宗几下剥开桔子,反递给她,“血味这么难闻,你定然不舒_fu,用桔子压压味。”
盛则宁没接过桔子。
车轮恰好碾过一块石头,整个车身就猛地颠簸了一下。
封砚的body险些从车壁上震开,往前栽下去,盛则宁眼明手快把他的body拦住,费劲力气才把他扶靠到车壁上,可他没有靠住多久,身子慢慢又滑了下来,最后脑袋又垂到了她肩头,沉甸甸压着。
盛则宁本想把他推开。
但是手还没搁到他脑袋上就看见他疲倦覆下的长睫随着呼xi起伏而颤动,均匀的,像是陷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她放下手。
算了,就这样吧,他是为了救她才受了伤,总不能不管他。
谢朝宗看见封砚的举动,便多打量了几眼他的眼睛,眼皮的跳动几乎可以判断人是否清醒。
他将桔子在手心里抛了抛,慢条斯理道:“这次事发生突然,你也受了惊吓,且休息几日,我们等过几日再出发也不迟。”
盛则宁眉头一下就拧起来,正要反驳他的话。
谢朝宗对她竖起手指,比划了一个禁音。
“这世上除了离开你这件事我不能听你,其他的事我都会让你如愿,谢家有我大哥即可,所有这天涯海角你想去哪,我都能陪你去,你想离开上京城,我就陪你离开。”
盛则宁知道谢朝宗喜欢自说自话,可他说再多,其实也该知道,经过这一遭,她必定不会再那么容易上当。
他想将她劫走,没那么容易。
不想多费口*,盛则宁干脆闭口不语。
谢朝宗余光瞥见那昏迷的皇帝眉心的痕迹又shen了。
*
因为皇帝伤势严重,不好耽搁,盛则宁等人只能跟着一起进了宫。
在太医为皇帝医治伤口的时候,盛则宁被带下去沐浴更_yi。
她身上沾的都是封砚身上的血,此刻已经半干在身上,十分不好受,是以就没有拒绝。
可她换好_yi_fu正想找人送她出宫时,德保公公却亲自来了,请她去见皇帝。
“官家醒了吗?”
德保公公红着眼摇摇头,抬起袖子还擦了擦眼睛,“官家的伤引起了发热,现在人已经烧迷糊了,可是zhui里还在念着三姑娘的名字,三姑娘还是去看看吧。”
“可是**”
可是她如今这个身份不清不楚,去皇帝的寝殿多少都有些尴尬。
德保公公知她心中顾忌,连忙保证:“奴已经安排妥善了,福宁殿里侍奉的人都会把zhui巴闭得牢牢,保准在里头发生的事,一个字也不会传到宫外,像上一回,三姑娘那般**的事,官家严明,倘若走漏只言片语,都要他们好看**”
德保半是暗示,又像是邀功,把盛则宁劝得动摇了三分。
“官家登基这么久,身边还没有半个知心的人,唯有三姑娘与官家还熟稔几分,奴这不是也再找不到旁的人了嘛**”
“他有没有别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德保公公拍了拍自己的zhui,“是奴多zhui了,说错话了,三姑娘自是不在意这些,但是官家实在是可怜,宵_yi旰食,起早贪黑,上一回的风寒就还没好全,这不中秋宫宴上太过高兴,又多喝了些酒,这病A缠绵不去,T养这些日子才有了些起色,哎**今日又受了这伤。”
“好了,公公不必多说了,我去还不行吗?”盛则宁咬了咬唇。
德保公公马上将脸色的哀怨一扫而光,快得比翻书还快,让盛则宁都难免起了上当受骗的心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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