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切安好。他很挂念你,无奈身不能至,让我代劳。”庾晚音张口就来,“他让你好好养病,等明年田里的燕黍成熟时,咱们一起去看。”
岑堇天面露微笑,慢慢颔首。
萧添采诊完了脉,回身将庾晚音拉出了屋,低声道:“沉疴难愈,应该是出生就带了恶疾,拖到现在,已经无力回天。”
庾晚音心中一紧,还不肯放弃希望,疑心他没有使出全力,又不知该如何求他,只能shenshen躬身:“萧先生。”
萧添采大惊:“娘娘使不得!”
庾晚音:“屋中那位,是所有大夏百姓的恩人,求萧先生让他多活一些时日,哪怕看到一次丰收也好。”
萧添采:“。”
他沉思了片刻:“只是多活几个月的话,或许有法子。”
庾晚音正要高兴,又听他道:“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
“我见陛下对娘娘甚是信任,等他解决了端王,娘娘能不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让他放谢妃自由离开?”
庾晚音:“**”
她肃然起敬:“萧先生真是情shen似海。”
斯文少年被这用词噎了一下,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见她郁郁寡欢,心中**算了,娘娘就说行不行吧。”
“行,当然行,别说放走谢永儿,就是把你一起放走也行,你们可以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萧添采:“**我并不**”
萧添采:“谢娘娘。”
萧添采去开药方了。
庾晚音望着那片积雪的田地,听见身后靠近的脚步声,微微偏了偏头:“萧先生很厉害,应该能让他多活几个月。”
尔岚:“嗯。”
她们同时陷入沉默,并肩望着空旷的雪地。
庾晚音小声问:“岑大人知道你是nv儿身么?”
这是她第一次说破这个事实。
尔岚平静地摇摇头:“他只当我是好友。”她自嘲一笑,“他都这样了,何必再让他平添烦恼呢。”
庾晚音听出来了什么,有些震惊:“你对他——”
尔岚没有否认:“我的心思是我自己的事。”
她似乎察觉了庾晚音的难过,笑着摸了摸后者的头。
尔岚生得高挑,眉目间暗含英气,扮作疏阔男儿也毫不违和。此时低低说话,才显出nv儿声线:“我生于商贾人家,幼时有神童之名,过目不忘。父M_家境殷实,也就随我跟着兄弟一道念书。长到十五岁,我才发现身为nv子,读再多圣贤书都没用,我还是得嫁给一个木讷男人**”
庾晚音愣了愣,没想到她还结过婚。
但转念一想,尔岚看上去有二十五六,放在这个时代,再过几年都能当**了。
尔岚:“后来男人又死了,我在家中守寡,成了左邻右舍的谈资。他们这一天若是没别的可聊,就聊我是不是又穿得太俏多看了哪个男人一眼。终于有一天shen夜,我跳入了河中,想着如果不能游到对岸,我就死在河里。
“我游过去了。于是我继续往前走,再也没有回头。走A走A,到了都城,遇到了你们,入了户部,干了好多事**”
她shenxi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等到局势稳定,四海清平,也就到了我退隐之时吧。”
庾晚音明知故问:“为什么?”
“你能看出我是nv人,别人迟早也能看出。与其等到那时被人参本,不如急流勇退,再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度过余生。有此一遭,我终于也算活过爱过,再无遗憾。”
尔岚转头看着庾晚音:“其实,汪兄岑兄一定也不遗憾。所以不要伤怀了,晚音。”
萧添采要留下煎药,庾晚音却怕夏侯澹着急,便将他留在岑堇天处,自己先回宫了。
——也幸好她如此决定。
马车行到半路,窗外传来暗卫的声音:“娘娘,后头有人尾随上来了。”
“是陛下派的人么?”这是庾晚音第一反应。
暗卫:“不是。来者不善,咱们得快点回去。”
马车骤然提速,疾驰一阵,又猛然急停。庾晚音整个人向前扑去,撞上了车厢木壁。
窗外传来纷乱打斗声,暗卫低叱道:“刺客!”
马嘶声。来人在混战中砍断了车靷,受惊的马匹绝尘而去,将庾晚音的马车留在了包围圈中。
车厢一阵摇晃,庾晚音勉强稳住身形,摸了摸藏在袖中的枪,抬手将车帘掀开一角朝外窥探。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街上的百姓早就逃了个干净。来者有十余人,蓬头垢面似是地痞,然而与训练有素的暗卫缠斗在一起,竟完全不落下风,还堵住了她所有逃跑的路径。
是冲着她来的。
她失算了,带的人手也远远不够,没想到对方会嚣张到明目张胆当街杀人。
自己如果死在这里,夏侯澹会是什么反应?
暗卫寡不敌众,一时不妨,让人越过防卫窜上了马车。来人砍倒车夫,“唰”地撕扯下帘布,纵身跃上车厢,瞧见庾晚音,举刀便朝她砍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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