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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对面新开了一家面包店。

也可能不是新开的，霍廷是等到钟嘉言酒后上头提了一嘴，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店。

钟嘉言追了那个店的老板两个月了，没拿下，今天在这耍酒疯，让这群狐朋狗友去追他，追到了送他床上来，酬劳是南边的那栋别墅。

他把面包店老板的照片和别墅钥匙一起甩在桌子上，“就这小骚货。”

照片上的人眉清目秀的，戴着帽子撸起袖子给人整理要带走的面包，谈不上多好看，但钟嘉言就好这口。

十来个人对着照片开起了黄腔。

“几岁啊，看着像没操就开始喊疼的。”

“没听钟嘉言说吗，小骚货，估计下面给人干烂了。”

程礼元拿起来看，“我好像听说是个哑巴。”

一群人瞬间没了兴致，不知道谁提了一句，霍廷就不喜欢床上话多的。

霍廷没说话，闭着眼睛倚在沙发上休息。

“能喘就行了，管他会不会说话。”

程礼元把照片放回去，照片正面朝向了霍廷，“不会叫床，那会喘得很厉害吧？”

这下是睁眼了，霍廷朝桌子上的照片看过去。

还行，不难看。

“操，程礼元你好变态。”

程礼元笑笑，开了一瓶酒自己喝了起来。

他这句话让这群人又重新对这哑巴起了兴致，谈论着哑巴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的。

路砚撞了撞霍廷的胳膊，“你干过哑巴没有？什么样儿的？”

霍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没有。”

他颇为可惜地哎呀了一声，“他都没干过，你们谁给我描述一下？怎么喘的？”

“不会说话的，只能嗯嗯啊啊地叫，”程礼元说，“说不出来求饶的话，被操得深了干的狠了，也只会喘。”

一桌人因为程礼元这一两句话沸腾起来，别墅都没干哑巴来的有兴致。

路砚拿起照片，“这不有个现成的？你们谁来试试？”

“霍廷上吧，你不是不喜欢话多的？”

“人家是不喜欢话多的，又不是喜欢哑巴。”

“他哪一任不是跟哑巴似的？没差的。”

程礼元摸了摸别墅钥匙，也拿出了车钥匙，一并丢到了霍廷那边，“你去追，这辆车归你了，到时候带过来让我们都操操。”

“程哥格局大！”

“也不是不行，”霍廷端正了坐姿，“我还要路砚新开业的酒庄。”

路砚大手一挥，爽快地应道：“行，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说。”

钟嘉言醉得脸红，站起来打断他们的话，“到时候带过来了我要第一个操他，谁都不许跟我抢。”

……

经朋友介绍下孟声接了一笔大订单，加联系方式的时候发现是大学暗恋很久了的学长，躺在列表很多年了。

点开对话框是空白的，孟声试着给他打了招呼，发现对方没有删除自己，便表明自己的身份，希望能详细描述一下这一批面包的要求。

没成想对方直接一个语音电话过来，吓得孟声立即挂断了。

挂完他又陷入深深的懊悔和自卑，如果，如果他会说话，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应该就不是挂断了。

手机又震了震。

——我明天过来跟你说，当面说会清楚一点。

孟声一直看着这句话，直到息屏。

霍廷应该早就把他忘了，又或者说根本没记得他——他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除了给人当茶余饭后的笑料，没有别的本事了。

他大一的时候认识霍廷，只是抱着想表明心意的态度加了霍廷的联系方式，他不敢奢求这样光鲜亮丽的人会跟自己在一起。只是因为太过于自卑，这么多年来一句话都不敢发给他。

后来霍廷毕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孟声！给我买瓶酒。”木质的房门因为门外的酒鬼长期地踢踹，仅仅只是敲门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墙上的钟表指向十一点，孟声叹了口气，起身披了件外套，摸到了口袋里的五十元现金，想着去近一点的便利店买就行了，虽然贵了几块钱。

“出来啊！操你妈的！”孟子耀还要骂，孟声就开了门，比划着解释自己在穿衣服。

“小哑巴，”孟子耀看他比划觉得好笑，一身酒气靠在墙上催促，“赶紧的。”

孟声点点头，出门了。

孟子耀是他舅舅，他随母姓。他母亲做了别人的小三，刚生下他的时候很高兴，因为是个男孩，以为能靠他逼父亲离婚。

没成想他是个哑巴。

到了会说话的年纪，母亲让他叫人，却怎么也发不出爷爷一类的音节，咿咿呀呀的，给她丢了脸，差点给掐死，还是孟子耀把他带回来养。

后来母亲又怀了，这回不是个哑巴，据说很机灵，父亲那边的人很喜欢他。没多久就要接他们过去，母亲终于如愿以偿地嫁进了豪门，彻底地把他这个累赘丢给了舅舅，舅舅拖着他到现在没结婚。当然，这些都是孟子耀说的，他一喝醉就发疯，说他赔钱货，说他哑巴，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以前的故事。

他不记得自己母亲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父亲叫什么名字，舅舅没有留下母亲的任何照片。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抛弃他以后，有没有如愿地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又过着怎样幸福的生活。

小时候他会有妈妈送他上下学，不会被同学耻笑是没爹没妈的东西，长大了会有一群朋友陪他过生日，再长大些，应该就会在大学谈个恋爱。

反正不会像他这样，唯一一次生日是18岁，舅舅给他过的，是为了让他一起喝酒。

虽说是个酒鬼，但还是供他上完了大学，除了骂他，倒是没有动手过，但语言暴力也挺折磨人的，小时候还会哭，长大了就习惯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孟子耀应该是发完酒疯累了就睡着了。孟声叹了口气，把买回来的两瓶酒放在冰箱。

他脱掉外套重新躺回床上，心里一直想着明天和霍廷见面的事情。

他会记得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