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对白月光还念念不忘
十二年前,九月二十六日。
那天是电影学院报道的日子。
这地方藏满了明日之星,学生多,媒体更多,所到之处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时值九月末,秋老虎威力不减,午后三四点的太阳又大又毒,晒得人能neng两层皮。在北欧避了三个月暑的肖若飞哪受得了这架势,就算手续剩最后一点,他也不愿动弹,只想找片树*乘凉。
也不知脑袋被驴踢还是被屎壳郎滚了,肖若飞总觉得人满十八岁搞定全世界,大好成年人就代表无所不能,当初M_亲让他带助理去报道,他说什么都不干,非得证明给别人看,自己已经长大。
这下可好,跑前跑后,忙了一天,到现在他还没拿到宿舍钥匙。
肖若飞实在热得心烦气躁,便蹲到大槐树下,打算休息片刻。没想到,他一回头,刚好看到有个人站在旁边,手举保温杯,大口大口喝水。
看得他越发口渴难耐。
兴许注意到他的视线,那人从zhui边移开水杯,垂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对方,仿佛在确认什么。
安静片刻,他们像被无形的手按下开关,默契地异口同声道:“同学,不嫌弃的话,能不能借我喝口水?(要不要喝口水?)”
句式相同,节奏分毫不差,肖若飞听后被逗得前仰后He。片刻之后他恢复如常,却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低头兀自擦着水杯,仍是一副平淡如水的表情,不惊也不喜。
肖若飞顿觉自己失态。为了不像个傻瓜,他连忙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同学,我叫肖若飞,导演系。你呢?”
“顾春来。表演系。”说完,对方将盛满水的杯盖放进他的手心。
肖若飞道过谢,举杯一饮而尽,可他喝得太猛,不小心呛了水。
咳得肺都要排出body时,他_gan觉到一双手搭上他的后背,坚定有力,微微发凉,瞬间平复了他难以遏制的燥热。
“_gan觉好点了吗?”
“_gan觉好点了吗?”
熟悉的声音不疾不徐拱进肖若飞的耳朵,敲醒了他的梦,也让他从记忆中全身而退。
梦醒了,醉酒后的种种反应争先恐后向他袭来。
他脑袋上宛若压了千斤巨鼎,眼皮沉地睁不开,body像被武林高手拳打脚踢后丢进了水里,哪里都_gan觉不对。
“再睡会儿?”
他急切地寻找汪洋中的浮木,猛地一抓,抓住一只微凉的手。那只手没有躲开,也没有抽走,而是就着力道轻轻往前伸,盖住他灼热的额头。
冰冷的汗消失了,令人难耐的热度也消失了,只有不容置喙的力度透过皮肤传入他的肌理,平缓了他过速的心跳。
“嗯。再睡一会儿。”肖若飞半睡半醒,喃喃道。
头顶噗嗤一声,随即传来更轻缓的声音:“好,你睡,我下面给你吃。”
面?
肖若飞突然清醒了。
他睁开眼,足足用了几分钟,才忍着肌r酸痛撑起身。
视线里是一片沉静的米黄色,nei装陈设都上了年纪,墙壁挂满照片,角落座了一面摆钟。无论怎么看,都和他家全然不同。
记忆中身上的西装不见踪影,旁边只有白衬衫灰牛仔ku和黑色的neiku整整齐齐码放着,哪一件都不属于他。
肖若飞揽过_yi_fu,打算离开,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醒了吗?醒了起来吃点面。昨天晚上辛苦你了。”
几秒钟后,走进屋一个人,白衬_yi搭灰色牛仔ku,外面yinJ亚麻色粗布围裙,左手举筷,右手端着一个碗。碗里澄黄Yan红,飘着翠绿的葱花,不见油星,香气宜人,是肖若飞最爱的西红柿_chicken_蛋面。
那个人,是顾春来。
原来昨天晚上的点滴都不是梦。
肖若飞愣在_On the bed_,盯着顾春来手里的面,想接却不敢接。
“这是你家?”他狐疑地问。
“不是我家是哪里?”
“**我怎么来这儿了?”
他只记得昨天晚上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喝上了头,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却出乎意料遇到顾春来。至于怎么离开黑潮,又怎么来到顾春来家,他统统没印象。
顾春来依旧好脾气,无比耐心地回答他毫无营养的愚蠢问题:“连拖带拽外加公主抱。顺便,我换了干净床单,你的_yi_fu也拿去送洗了。床头的换洗_yi_fu,包括neiku都洗得很干净,你应该可以穿。”
肖若飞摇摇头。好家伙,他想,果然是当年那个顾春来,一如往昔。
仿佛中间没有隔着形同陌路的八年。
“没胃口?这可是西红柿_chicken_蛋面。”顾春来刻意顿了顿,“雁南的食谱,你最喜欢的完美做法,不是吗?”
见肖若飞还没反应,顾春来叹口气,坐到床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继续讲:“别担心,那点不可告人的事儿算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不会再让别人知道。忘了昨天晚上,兄弟,今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顾春来神情无比严肃,目不转睛地看着肖若飞,视线中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
他们对视片刻,肖若飞突然捧腹大笑,neng口而出:“瞧你说的,不可告人的事?说得**说得好像你跟我睡了似的?”
顾春来微微停滞,眯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肖若飞以为自己得逞,没想对方忽然俯下身,贴在他耳侧。
他们距离瞬间*小,小到能听清彼此的呼xi。
“若飞,昨天晚上我们睡没睡**你的body会比我更清楚。”
“怎么着?咱俩真春宵一度了?”肖若飞别过脸,抿着zhui,盯着对方,“那有请顾春来先生说说,本人表现如何?您可满意?”
在肖若飞嬉笑的表情中,顾春来先行败下阵来。“多年不见你酒品居然退步那么多。昨天晚上,你在公共场He吐了我一身,害我刚换的_yi_fu就要丢去洗,你觉得这事能不能告人?”
“瞎说,你明明还是白衬衫牛仔ku**等等,难不成,你又买了一打同样的_yi_fu,每天换着穿?”
顾春来撇了撇zhui,念了句“选_yi_fu真的很麻烦”,然后把面推给肖若飞,自己甩甩胳膊。
肖若飞也不客气,装腔作势为对方按摩几下,然后抱过碗接过筷,二话不说,囫囵往zhui里送。
他一尝就知道,这确实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冷锅下花椒碎,蒜切末,花椒周围开始冒泡时下蒜,煸香,炒至金黄色,淋几滴酱油佐味,然后将番茄倒入锅中,熬出红油,撒一小勺盐,加水,煮面,分毫不差,不知做多少次才能炉火纯青。
肖若飞吃得开心,顾春来也没打扰,站起身,绕着床边兜兜转转,不知在做什么。
喧闹平息,周围也趋于安静。_F_间nei只剩咀嚼声,脚步声,还有窗外不太真切的车水马龙。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可以在顾春来家心平气和地吃面。
或许不习惯沉默,肖若飞先打破僵局,像真的老朋友那般问道:“最近还忙?”
顾春来答:“还行,就是排练和演出。”
“哪部戏?”
“还能哪部?失败与荣耀。”
过于标准的问答,像既定程序一样。
“还有几场结束?”
“昨晚倒数第二场,今天最后一场,今年的巡回就结束了。”
肖若飞停住筷子,不屑地呲了一声。“有演出,昨天还去夜店,你**”
顾春来打断他:“事出有因。”
“我以为,你把表演放在第一位,事业大过天。”
“昨天演出结束后我有20通未接来电,全是雁南的。我打回去,他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吐,我没办法放着不管。”
“哎哟哎哟,原来,我们的情圣,对当年的白月光还念念不忘**”
“也不知道是谁让他哭成那样。”顾春来仍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情绪,“总裁先生,有空先管好自己。还是说您特别神通广大,没有男一号电影也能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