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顾写意私自抛开公务从楚亚返回大雍之事,成了其它党派攻讦的把柄。以太子党为首的政党近乎狂轰滥炸式的上奏折,要求严惩。连带韩家也成众矢之的。多年前的陈年旧事统统翻出,指控还身为皇子时的顾写意与韩家外戚过从甚密,留宿月余的事都有。保持中立的墙头草们都在观望在揣测,这次发难只为稍微压制风头太劲的韩家,还是皇帝打算让另一gu势力取而代之?官场上,所有事皆可大可小,全看上头抱了何种态度。如今永辉皇帝一个暧昧的表态都能定这个百年望族的生死!而事实证明,皇帝默认如今的局面。数日后楚亚归附启国的消息更将这场闹剧推至顶点,韩家派系的官员人人自危,一片愁云惨淡。
顾写意站在风口*尖,漠然注视一切,自始至终保持着沉默。心里对永辉借机打压的原由再清楚不过。顾写意做多错多,不如什么都不管。完全不提回礼部处理政事,整日闭门不出。
当年从军练就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迅速jin_ru睡眠的功夫大为退步,时常半夜蓦然惊醒,辗转反侧再难入睡。干脆起身静坐在床边,望着透过窗棂清冷如水的月光,直至天亮。
转眼,又是一年春来早。
老狐狸顾先知两鬓星霜,j神旺硕,仍旧是为老不尊惟恐天下不乱样儿。过太平日子时死气沉沉,陷入如此艰难境地整日摩拳擦掌,跃跃yu试。末了不忘时不时T侃顾写意两句。
日子久了,承欢恢复了几分昔日的活泼灵动,连带些须毛病也一并发作。特别是功课,简直是一塌糊涂!顾写意不指望他做大文豪,但最起码要拿的上台面。特别是有关军法谋略方面的书籍,顾写意不光要保证承欢顺利长大,更要他日后心思机敏,体察人心,能断善谋!
自小的养尊处优与娇生惯养,使得承欢小小年纪x子就固执跋扈。顾写意一手拿着承欢昨日的功课,一手拎起这小子的领口,从府中骑j场提溜回来。
“顾承欢!”顾写意冷着脸将手中的纸张扔给他:“看看你写的那都是什么玩意?!从今天开始,你每日四个时辰习文,四个时辰习武,四个时辰休息。别怪我没警告你,若是不能自觉照办,看我怎么收拾你!”
承欢被他少有的疾声厉色吓住,垂着脑袋不吭气。
“怀前,”顾写意喝了声:“别让我发现你再敢包庇他!领他下去,将昨天的功课重新写十遍,写不完不许吃饭!”
“唉唉,你也太严厉了吧?遥想当年,我对你小子多宽容A!”承欢刚走,顾先知从暗处现身,老神在在。
“无规矩不成方圆,学生如今知道先生的辛苦了。”顾写意伸手示意请他落座。
“那些事都办好了。”顾先知以老卖老道:“为了安抚那些人心浮动的墙头草,着实花了老夫不少心思呐!”
顾写意笑笑,亲手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那些目光短浅之辈不思政事,只知挖空心思揣摩圣意,好见风使舵。说到熟悉圣意,谁能比的上皇帝的心腹至友顾先知?你看似无意的透露一个字,抵的上旁人讲千句万句。”
顾先知眯起眼笑了,狡黠刁钻:“真是奇怪,同样是客tao话,偏偏你说出来的让人听着格外受用!”顿了一下,又道:“你小时侯若是肯乖巧听话些,多孝敬孝敬皇帝老子,也许今日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顾写意未接话,低头喝了口茶。顶级的贡品,可惜不适He就是不适He,遂扬手将杯中的茶水泼了出去。
顾先知叹气:“其实你也别太恨皇上。”
“我明白。”顾写意道:“既然身为九五之尊,就该将江山社稷摆在第一位。若为了后宫妃子舍弃玉玺,实在是昏君所为。再者过于荣宠外戚,势必扰乱朝纲使大权旁落。况且这些年皇上的body大不如从前,已然下定决心帮顾康健扫清障碍助他顺利登基。我就是那块最碍眼的绊脚石,不先找机会拿我开刀才叫奇怪。这些道理我都明白。”
顾先知眨眨眼,自始至终盯着顾写意的脸,最后竟一闪而过惊恐的表情。顾写意转过脸,淡淡的问了句:“怎么了?”
“关于太子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写意修长的手指沿着茶杯边沿画着弧线:“确实麻烦,顾康健入住东宫二十多载,在朝中势力远超过我。而且他是储君,未来的皇帝。少有大臣敢杵逆他的指令,大批人巴望着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现,日后好升官发财。”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缓解这种压力,只是。。。只是。。。”老厚脸皮的顾先知竟也有说话吞吐的时候。
“哦,你是指他对身为一骨同胞的我生出情yu的事?”顾写意不以为然道:“小儿一时生出的荒唐念头,因为得不到手而耿耿于怀。他自小事事心想事成,乍一不随心意,竟多年不能释怀。估计执着久了,如今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最初的原由了。”
顾先知脸上又浮现短暂古怪的表情,向前倾了倾身子,似笑非笑道:“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顾写意反问:“那你觉得呢?”
顾先知摸摸鼻子,畏*的退了回去。
明面上顾写意是彻底被架空了权利的闲散王爷,暗中却忙的人仰马翻。连日将部分暴露的暗夜资产转让,财产损失不计其数,心疼归心疼,下手却丝毫软不得。如今绝不能再让人抓住把柄!
下人来报,说韩纪元来了。顾写意闻言楞了愣神,早在群臣攻讦我勾结外戚初始,纪元就被韩家禁足。他是怎么逃出韩家的?
韩纪元轻喘着气出现在门口,发丝略微凌乱,行色匆匆。顾写意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的看他朝自己走过来。
“写意。”温暖的手捧住顾写意的脸,语气中有掩不住愁虑。“我实在放心不下你,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过来看你一眼。”
“我没事。”顾写意拂开他的手。
韩纪元扳正他肩膀,仔细端详着他的表情,焦急道:“写意,姑姑的事任谁也没有办法的,你已经拼尽了全力!”
顾写意默然。
韩纪元捏着他肩膀的手加大力气:“写意,眼泪并不等于懦弱,如果哭泣能让你好受些,你就痛快哭一场吧。这里不是皇宫,是咱们的家,没有虎视眈眈的敌人,只有我。”
顾写意反手握住纪元的手,抬起眼看着他的盛满忧郁的眸子:“顾写意就是全身都死透了,脖子也是硬的。。。我已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尽了,再流的,只能是血。”
韩纪元眼眶慢慢变的通红,眼泪大滴大滴掉落,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肩膀。
即使被拥抱,顾写意也没有丝毫放松的yu望。只觉神经紧绷,思维空前的尖锐敏_gan。他的字典里没有“束手待毙任人宰割”这八个字。顾写意心中发狠,你们这回不彻底把我置于死地,咱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