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司行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老了,没准开始记忆衰退了。”
我看你记忆衰退还差不多。
许晏讨厌这种被付司行拿捏分寸的_gan觉,明明两本离婚证还好好躺在他卧室的床头柜里,可现在的对话却与他们结婚时没差,仿佛只是夫夫俩吵了个小架,而从头到尾只有他在无理取闹。
棕球,是他们领证那天在路上捡到的边牧,分明是名贵品种,却浑身脏兮兮的,毛都打结在一起。付司行对他说兴许是得了绝症,主人抛弃了它,不要抱太多期望。到了宠物医院,坚强的小生命在两个月前前后后经历了三次手术,奇迹般在那个冬天活了下来。
它也许不懂人类的情_gan,只会摇着尾巴亲热拱许晏的脸。但在付司行囚禁许晏的那半年里,它曾跳sChuang咬伤了付司行,从此只要付司行一靠近它就会狂吠不止。
他缓缓松开肩带,垂眸道:“什么时候?”
“这周末。”付司行答道。
“好,希望你能信守那个承诺。”许晏说完扭头就走,陆一舟不知所措,无意间慌张地和付司行对视一眼,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满是shen不见底的yu望,吓得他连忙喊了一声许哥,跑得比兔子还快。
在工作室导出视频,许晏帮路忝奕给视频分好类,回到家,接到了自家M_上的电话。
许晏离婚没和父M_说。当初好不容易等到同x结婚法案通过,软硬兼施地说_fu父M_接受付司行。那时候的付司行事业刚刚起步,前途大好,自家儿子又喜欢的紧,许晏父M_无法,法案都下来了,只能接受自己儿子要和男人结婚的事实。
许晏心虚,掐着最后一秒接通了电话,边去厨_F_烧水边道:“喂,_M。”
“儿子,刚下班吗?”
许晏被付司行限制了半年多没上班,现在在这件事上终于有了些许底气:“是A,刚下班呢。”
“你怎么结婚了还这么拼,要多回家陪陪小付,家庭很重**”
“_M,”许晏无奈打断:“有事吗?”
“我和你爸下个月要去欧洲玩,想起你生日快到了,也很久没见你和小付了,打算你这周末过生日去看看你。”许M_高兴地说:“小付在你身边吗?让他接个电话。”
许晏嗫嚅道:“他在_have a bath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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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让他洗完澡给我回个电话。”
“_M——”许晏拖长了音T:“你难得主动打一次电话,不问自己儿子健康就记着他?到底谁才是你亲儿子?”
“谁都是我儿子。”许M_嗔道:“让他等会儿打电话给我,听见没有!”
许晏从刚沸腾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搁在茶几,躺在沙发上自暴自弃道:“最近我们吵架了,你要找自己找他吧,我困了,记得好好保重body,_M_M晚安!”
跟炮弹似的一口气说完,快速把手机T成飞行模式,他恨恨地拿起杯子灌了一口水,霎时喷了出来。
“靠,烫的!”许晏连忙伸手去抽纸巾,不料碰倒了杯子,水顺着茶几流到他的tui上。他被烫地一激灵跳起来,膝盖“砰”一声磕到茶几,许晏痛呼一声,捂住膝盖忍着剧痛蜷*在沙发上,彻底没了脾气。
“凭什么呀**”他委屈的嘟囔:“凭什么离婚后倒霉的反而是我A,不是说恶人有恶报吗**”
被碰倒的玻璃杯子在桌子上滚了一圈,眼看就要自由落体,许晏面无表情地盯着它,它莫名_gan受到了来自上方的威胁,不偏不倚停在桌沿,不敢再摔地上作死。
“算你识相。”许晏冷哼一声,拎起杯子一瘸一拐地去厨_F_把它洗了,又飞快地冲进浴室洗了个澡,累地爬sChuang,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是他这几日睡得最快一次。
他在入睡前迷糊得想,原来人一旦开始不停歇地运作,就不会有j力去想那些刻苦铭心的回忆,不论是曾经的爱人,还是曾经相爱的记忆。
许晏在大学时期是个颇为出头的人,好听点叫出风头,难听点叫风流公子哥。
他承认是他先撩的付司行,付司行不过是来学校做个演讲,那场演讲还只是面对经管学院。许晏被老师委托去录像,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并非其他企业家那样侃侃而谈,他将自己的瞩目成就仿若事不关己地说出来,语气里平淡到极致。
他借着拍照的空隙笑眯眯询问付司行的联系方式,许晏长得干净漂亮,也许是气质使然,也许是真对上付司行的胃口,约来酒吧几次也顺利约出来了。付司行闷头喝酒,沉默寡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许晏这人最不怕气氛不活跃,叨叨絮絮说一些专业的趣事家里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自己家养的小仓鼠,不过他离开家一年后就死了。
付司行冷淡道,自己父亲也是在一年前去世的,留下那么大的集团,他大学专业与经管天差地别,却还要边学公司里的事边在和商场上那些老狐狸斗个你死我活。他只要一没站稳,底下人就会绊倒他,觊觎他,他不能倒下,他无处可逃。
“你很有趣,许晏。”他第一次叫他名字。
“是吗?”许晏抿了一口酒,眼角带点feng情的红:“我还有很多趣事可以说给你听,只要你想听,我都在。”
只要你想听,我都在。
先按捺不住的却是付司行,他受不了许晏眼角那一点红,看上去色情又勾人,像慵懒迷糊的小猫咪。他捏住许晏的下巴,许晏显然有些醉了,顺从的搂住他的脖子,两人很自然地就接上了吻。
付司行怎么会说,那段时间,第一个让他从心底里_gan到轻松的人,就是许晏。
你说过你都在,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许晏,别骗我。
他压低声音,张口咬在了许晏的唇上,许晏吃痛,没想到这男人还有这种情趣,脑子清醒了一点,开玩笑道:“我们进度要这么快吗?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开_F_了?”
后来,即使许晏在梦中,在被付司行囚禁在那栋_F_子里,也能在恍惚之际听见付司行那时说的话。许晏偶然会想到,付司行是不是已经在那时候布了一张j巧的网,就等着他傻傻往里跳。
他说:“只要你愿意,明天结婚都可以。”
付司行是个天生的商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就会紧紧攥在掌心,即使毁掉,即使烂掉,他也不会让给任何人。
5.你生日
桦木工作室接了一个婚礼跟拍,准新娘直言她看不上婚庆公司那些摄影,不知道的以为在搞什么商场开业大礼,拍得不像是婚礼,倒像是走刑场。
“我要那种电影风格的大片!”新娘形容了一下,询问道:“你们看过暮光之城吗?我就要爱德华贝拉结婚那种样子,什么全景特写镜头都加Jin_qu,要拍得华丽!”
许晏和路忝奕对视了一眼,果然外行看热闹nei行看门道,许晏只是单纯被路忝奕拉来接待室看看怎么应付甲方,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棘手。他甚少接触跟拍这种活,平时基本以平面拍摄为主,只需要考虑构图和光线。短片需要策划剧本和分镜头本,他自从毕业后就没怎么拍过了。
路忝奕拿出摄影师们拍的短片让新娘挑风格,新娘嫌麻烦,随手一指许晏:“他是摄影师吗?我看他长得挺帅,就他好了。”
“A?”许晏摆手,下意识推拒:“不好意思,我不擅长**”
“他好A,他对人像摄影很擅长,肯定能够最大程度还原您想象中的美。”路忝奕打断许晏,笑眯眯道:“您知道TIKI杂志社吗?我们这位摄影师刚从那里跳槽过来,以前可都是拍模特明星的。”
“真的呀!”新娘高兴地看向许晏:“我可喜欢那本杂志了,之前伯特当封面杂志那本是不是你拍的?”
“不**”许晏警告地在桌子下踢了路忝奕一脚,尴尬道:“那是我同事拍的。”
路忝奕抱着tui无声痛呼,不吱声了。
那位准新娘没在意他们的小动作,又叨叨絮絮说了一些婚礼流程,与许晏约好周末带他去看婚礼场地,爽快地刷卡,付定金走人了。
“路师哥——”
路忝奕大力拍了一下许晏肩膀,回报他刚刚那一脚,摆出师哥样子教训道:“我们是招揽客人,这不行那不行,你还想靠赚什么钱,靠你这张小白脸吗?”
许晏被打地呛住,无力地瞪了他一样,话粗理不粗,只能出接待室写分镜本去了。
路忝奕看着许晏蹙着眉在电脑前删删减减,他知道即使许晏再不愿意也会认真对待自己答应下来的事。忽然想起谢珩在酒会结束后那天晚上和他见面续摊喝酒,对自己形容许晏这个人,评价还颇为高。
“明珠即使蒙尘也会发光。”
路忝奕边喝酒边不乏恶意猜想:“如果他偏偏就是泯然众人,再也不发光呢?”
谢珩冷酷无情:“工作室不养废人,如果他离开付司行就不能生存,我们也没必要念旧情留他。”
谢珩说话素来坦率,直击要害。许晏一毕业就和付司行结婚,几乎是生活在那男人的羽翼之下,他曾自以为的独立,也许都是付司行为了让他认为自己独立而做出的假象。
“话说收购杂志社那个大手笔,啧啧**”
“佩_fu?”谢珩冷笑一声:“他在一点点毁掉许晏,你以为买那家杂志社是为了什么,许晏以后离开他,谁会敢要一不注意就可能把自己老家端了的人?如果许晏没误打误撞加入我们,你觉得他能在桐城里找到工作吗?”
路忝奕明白了,许晏找不到工作,最后还是会狼狈地回到付司行身边,这次没有j心制造的独立假象,他只会成为付司行身边花瓶一样的小宠物,开心时候逗逗他,不开心就在许晏身上发泄情绪。许晏不敢反抗,因为他离不开付司行。
一点一点剥夺,一点一点囚禁。让许晏成为只能依赖他的玩具宠物。
路忝奕回过神,看许晏在电脑面前愁眉苦脸,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桌子上:“写完给我看看,我帮你改。”
“真的呀,路师哥人真好。”许晏眉眼弯弯,刚刚还在踢他瞪他的人瞬间换了一副可爱后辈的模样,虚心请教:“我觉得可以穿ca一点日常镜头,刚刚在手机上跟于小姐商量过了,希望有空能拍一点他们策划准备婚礼的画面。还有于小姐不是草坪婚礼嘛,我想借借设备间的无人机**”
路忝奕听着听着,意外许晏在这么短时间能想出这么多东西,好像这位“废材”小师弟也没他们想象之中那么需要关怀。
也许是师哥们多虑了,他们忘记了这臭小子在大学时就赖皮的很,装可怜装无能是他为了逃避任务经常使用的杀手锏之一罢了。
路忝奕面无表情:“突然不想帮你了。”
许晏瞬间露出鄙夷神态:“这就是桦木老牌摄影师的做派吗?”
“你找老谢去。”
“谢珩师哥要是知道我连这种事都敢去麻烦他,他明天就能把我辞退。”
路忝奕气地跳脚:“我也是创办人之一,你怎么不怕我给你辞退了!”
“因为路师哥人很好嘛。”这人刻意讨好人的笑容又出现了,仰头弯着zhui角,眼里闪着某种期待的光,一副仰视的姿态。虽然知道许晏是装的,但路忝奕却莫名有了觉悟,没人能受得了许晏这一tao。
付老兄,你当年也是这样上当受骗的吗?
周末,许晏跟着于小姐去参观婚礼现场,偌大的草坪热闹扎着白粉黄三色玫瑰,现场已经有各形各色的人来回布置,空气中也侵染着淡雅的玫瑰香,花费的心思可见一斑。
许晏试了几个机位,想让人搬走遮住机位的几盆花,回头询问于小姐时,看见她正在兴致勃勃和自己丈夫说什么。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儿,一个叽叽喳喳说着一个细心听着,一枝玫瑰不偏不倚地恰好垂落在他们发上。男人似乎听见什么难以反驳的话,无奈轻笑,揽过自己未来的新娘,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许晏举起单反咔嚓一声,拍下来了。
人美,景美,新婚燕尔的夫Q笑得如初绽玫瑰般甜蜜耀眼。
而他,连婚礼都没办就稀里糊涂结婚了,连结婚证还没捂热就快刀斩乱麻的离婚了**
他不该答应路忝奕接这一单的,许晏想。
他承认,他嫉妒的要命。
交涉完婚礼流程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许晏收拾器材,本想和路忝奕汇报一下行程,结果一打开手机,十几通未接电话顷刻之间全冒了出来。他一愣,翻了翻,七通来着他的M_上,五通来自他的亲爹,还有两通,是付司行的。
许晏后知后觉,今天好像是自己生日,他M_上说要来找他。等等,他们离婚不会暴露了吧,他因为不想跟付司行说话,_geng本还没和付司行串通好!
他叫了一辆滴滴,往他们曾经的家赶去。到了门口,许晏也不顾那么多,输入指纹,还未等到指纹输入完成,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许晏没想到付司行还没把自己的指纹删除,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近乎心如鸣鼓。
门一开,最先见到的不是付司行,而是那条叫棕球的边牧犬,他看见许晏,xing_fen地汪汪直叫,摇着大尾巴就扑到了许晏身上。
许晏没反应过来,就被棕球那庞大的身躯给撞退了几步,脸埋进那毛茸茸的狗头,吻着熟悉的气味,不由自主哽咽起来。
“棕球,我来接你了。”
“汪汪!”棕球拼命拿狗头拱他,差点没xing_fen地压倒许晏。
“棕球,别压着他。”门口及时传来一声轻唤,阻止了棕球让许晏窒息。棕球不甘愿的嗷叫一声,恋恋不舍地放开许晏,尾巴仍旧一甩一甩的扫着他的脚踝,围着他转圈。
付司行穿着居家_fu,少了平日里西装伪装出的凌厉和*鸷,多出一种rou_ruan的错觉。他推开门,垂眸看着许晏:“进来吧,爸_M为了赶高铁已经回辛城,我叫司机送他们了。”
许晏踌躇了一下:“回去就算了,Jin_qu不必,你把棕球的东西给我,我牵它回去。”
长煺老'錒。姨政)理
付司行审视了他几秒,淡淡开口:“今天你生日。”
“我忘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晏蹲下身揉着棕球耳朵,棕球舒_fu地在地上打滚,翻出肚子让许晏摸,许晏轻笑一声,呼噜呼噜顺起毛来。
付司行沉默地看着一人一狗互动,关上门,在许晏身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