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始脖子上的指痕还是很显眼。
江倦侧卧在_On the bed_,用目光一寸寸描摹着萧始沉静的睡颜。
这人一向没心没肺,吃多睡多,刚差点被他宰了也能这样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睡死到这个程度,皮带都抽不醒。是该说他太自信自己不会动手,还是觉着他之于自己还是有些_gan情羁绊的?
江倦觉得都不是,可能对于萧始来说,死在自己手里也是种解neng,能偿了他心里的愧疚吧。
江倦的手指轻轻在那淤紫的指痕上抚过,他的手劲太大了些,能把萧始掐到这个地步,也算下了死手,该说不说还是有些心疼。
萧始固然不值得同情,但他对萧始的_gan情就好像一直守护着的秘宝被自己亲手打出了裂痕一样。
或许这东西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却是他小心翼翼守护了多年的成果,对他来说独一无二,无可取代,怎么会不疼。
萧始发出一声轻哼,翻过身来,抡起胳膊tui把他揉进了怀里。
江倦想躲,奈何背后已经抵上了墙,无处再逃,只能任由萧始把他熊抱入怀。
看起来力道不小,落在身上却不疼。
江倦歪着头躲开那人往他颈窝里拱的脑袋,“**萧始,你到底睡着了没有。”
回应他的只有轻微的鼾声。
睡是睡着了,睡得踏不踏实就未必了。
江倦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直到萧始的鼾声大了,body也沉了,他才悄悄挪开身子。
他是睡饱了,萧始却两夜没He眼,睡成猪也情有可原。
可当江倦下了地,扶着墙都险些因为yaotui酸软跪在地上时,他觉得自己的宽容对这条狗来说可能太多余了。
他咬牙切齿在心里骂着这不知节制的疯狗,不得不佩_fu他一年四季,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都能发情的本事。不过,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捡起地上胡乱堆放的_yi_fu,也没细看是谁的_yi_fu便穿在了身上。
出门时哮天正立着两只尖长的耳朵吐*看着他,江倦摸了摸它的头,拆开了萧始准备在走廊里的r干。
这人给狗准备零食却不撕开包装袋,也不知道是觉着狗足够聪明还是故意恶心狗,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狗。
不过,有这样一只会乖乖等着他,随时监控着他的安危,发现危险就舍命救主的忠犬也不错。
不管怎么说,狗的想法还是比人单纯,认了主后便是至死不渝。对方是一条狗的话,江倦总不至于纠结哮天对自己的这份忠诚是因谁而生,是否真情实意,又会不会让他们两败俱伤。
但对另一条狗来说,恰好相反。
江倦把r干扔到楼下,看哮天噔噔噔的跑了下去,又叼着r干噔噔噔跑回来放进他手里,眼里冒着星星等着夸奖的样子,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有人选择远离人群,终生与动物为伴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
他把r干塞到哮天zhui里,哮天才咬了起来,紧贴着他不愿离开,大尾巴一个劲儿地扫着他的tui,满是讨好的意味。
江倦坐在楼梯上,摸到了被萧始胡乱卷在_yi物里的手机,轻而易举地用自己的面容解锁了萧始的手机。
他还记得刚搬到萧始那儿住的几天,萧始就磨着他,非要他也录个面容解锁,说什么我要是出了事,你就是我唯一的遗产继承人,还有我所有的存款密码都是你生日之类的鬼话。
当时他不情不愿,黑着一张脸让萧始录入了自己的面容认证,还揶揄他说:“同天生日的人又不止我一个,你想记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萧始有些惶然,也有些伤_gan。他说:“我没那么想,真的是你**”
江倦不曾在意过他的狡辩,但或许他心底也会有不经意的一次希望萧始说的是实话,希望他曾经在乎过自己。
又或许,是很多次。
可_gan情这种东西是乞求不来的,即使得到施舍,也远不是他渴望的东西,他又何必在那孤寂漫长的岁月里,用这点可怜的希冀折磨自己呢?
江倦咬着唇,用那一丝痛_gan驱散了不切实际的臆想,然而回过神时,却发现萧始手机的壁纸竟然是他们那张早就该被删除了的He照。
萧始紧拥着他,而他沉睡在萧始怀里,对那人的动作毫无知觉。
江倦握紧手机,忽觉有些乏力,想删除这张照片,却无论如何也抬不动手指。
印象里,这是他们唯一一张He照,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客观证据能证明他们相识一场,也曾轰轰烈烈过了。
他觉着心口绞痛难忍,疼得他五脏六腑跟着乱颤,俯下身去,将头埋在两膝之间。
这种时候为什么要让他动摇A,明明早就想好了,只要哥哥的死因大白,就跟萧始一刀两断的,可偏偏这种时候,他却舍不得了。
萧始这人到底有什么魔x,十年前让他手软,如今又让他心软,这人真是留不得!
他死死咬着下唇,咬到zhui角出血也不松口,哮天发现他的异状,低吼一声唤回了他的意识。
江倦恍然惊醒,忆起了自己的目的,忙从萧始杂乱的微信消息中找出了周悬的对话。
消息是前天夜里发出的,当时他和萧始都在山区里,应该是在昨天早上送张庭君回市区时收到的,但萧始却没对他提起这事,足以见得他是想隐瞒,或是暂时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看着消息中简短的三字——草酸钙,一时间江倦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种可能。
他曾在缉毒一线,化学水平不低,知道草酸钙晶体是一种白色晶体粉末。他几乎可以确信这就是萧始从江住的尸骨上提取到的晶体样本。
正常来说,人体是不会生成草酸钙的,但如果摄入草酸过多,就有可能形成草酸钙结石,然而那些样本与结石x状不符,也不是产生在脏器里,而是粘附于骨骼表面,像是从骨骼中析出的成分。
草酸钙,草酸钙**草酸钙本身并没有毒x,即使摄入也不会在短时间nei死亡,而是会通过其他病症表现出来,那么从尸骨上提取到的草酸钙可能并不是江住摄入的第一物质,而是在他死后才通过化学反应生成的!
江倦可以肯定,在他当年封存哥哥的尸骨时绝对没有类似的晶体痕迹,那么草酸钙晶体就只有可能是在封棺后生成的。
**乙二醇!
乙二醇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形成草酸钙晶体。
想清这一点,江倦顿时面无血色。
乙二醇通常作为溶剂,是防冻剂的原料,具有毒x,大量摄入肯定会引起不良反应,重则死亡,但江住的死因却并不是中毒。
难道哥哥在死前曾被投毒引起了慢x中毒?
想到这里,江倦的手已经冷到发僵。
仔细回忆起来,在江住参与猎杀游戏以前,他的确出现了头晕恶心,和一些类似于咳嗽呼xi困难之类的呼xi道_C_J_症状,当时他还提醒哥哥尽早就医,江住却说是小_gan冒,不急不急。这一拖,就再也没有诊治的机会了**
他body发颤,那时M_亲过世不久,他的j神状态一直不好,哥哥孤立无援,能信任的人不多,有机会给他投毒的一定是他所亲近的人。
到底是谁背叛了哥哥**
江倦骨子里散发出一阵恶寒,使他情不自禁抱紧了自己。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萧始不敢第一时间告诉他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始就转变了x子,从最初报复x地一次x告诉他真相,_C_J_他折磨他,到现在拐十八个弯斟酌他可能接受的话术,前后对他的态度几乎是云泥之别。
江倦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无视了咬着他ku脚的哮天,顾自下楼进了厨_F_,盛了碗萧始特意给他准备的白粥,坐在桌边,没滋没味地吃了起来。
粥冷了,也没什么味道,江倦却尝不出似的吃着,泪水砸进碗里,粥汤平添苦涩。
他默默吃着,不知过了多久,粥见底了,泪也尽了,他放下筷子,几不可闻地说道:“谢谢**”
谢谢你追查到的真相。
谢谢你的照顾。
也谢谢你那似真非假半实半虚的_gan情。
但我们也**只能走到这里了。
江倦黯然垂眸,想驱散心中萧始带来的痛楚,却发现自己从前关于他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正在被改过自新的他所取代。
如今闭上眼,不会是那双拉满血丝的通红双眼怒瞪着他,咆哮着指责他害死了自己的哥哥,一遍遍将痛苦强加于他,令他生不如死的癫狂野兽,而是像忠犬般寸步不离,无微不至对他的照料,是每个惊醒的长夜中都能听到的沉稳呼xi,是在他彷徨无助时,那一声令人心安的:在呢。
萧始变了。他也变了。
萧始从了良,他却沉沦了。
手机的_Zhen_D声将江倦拉回现实,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心中一阵躁郁,咬着白得没了血色的zhui唇,狠狠拧着自己的大tui,在漫长的犹豫后,还是接听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故作伤_gan开了口,却还是难掩心底的yu_yue:“听说你找到了钥匙,恭喜。”
“**恭喜什么?”江倦冷言道,“有了继续T查哥哥死因的线索,还是又能给你卖命了?”
“别把我想的那么丑恶,我是恭喜你,终于能摆neng那个折磨你的牲口了。”
江倦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俞副诚恳道:“我没想到,你居然真能委身人下,以色侍人。不过看今天的结果,好在是值得的。既然已经有了结果,要不要回来?”
他顿了顿,许久又在那人的沉默中说:“你也是时候回来了。”
江倦气得呼xi发颤,一口气滞在Xiong中,要是此刻能面对面,他定能活撕了对方!
可俞副却像对他的反应全无知觉似的,收敛了虚伪的情绪,沉声凛道:“你犹豫了。”
“我没有犹豫。”江倦毫不犹豫地反驳,也不避讳自己的真实想法,“我不回去。”
没给对方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是在宣告自己的决定。
“因为萧始?”
“因为我。”
为别人卖命十多年,早已失了本心的我,如今也想找回人x,为自己活一次。
萧始庾樨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是空的,急急忙忙从_On the bed_滚了下去,跌跌撞撞冲到楼下,挨个_F_间找他那没有一天安生的前Q。
他把书_F_卧室浴室都翻遍了也没看见人影,心里急了,正要打电话问人看没看着自家老婆,却发现手机也不翼而飞了。
萧始急得直转圈,哮天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看他瞎忙活很乐呵,也跟在他身后转A转的。
江倦一推门出来,就看到这两条狗在客厅里乱跑,当下脸都黑了。
“江二?你在A,那我叫你你不应,我还以为你抛下我们孤儿寡M_,又跟哪个死男人鬼混去了**”
江倦:“**”
为什么在萧始的臆想里,自己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的死男人?
天知道他这辈子最怵的就是男人。
“听不见。”江倦D上助听器,把碗盘一一摆在桌上,动作慢吞吞的,像是在拖时间。
萧始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眸色发沉,异样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摆出了那副涎皮赖脸的德行,贴过去搂着那人的yao。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亲自下厨了。快别忙了,我来。”
江倦懒得跟他纠缠,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等着他忙活。
哮天吐着*头凑过来,江倦摸了摸它的头,还没来得及戳戳它的耳朵,厨_F_里就传来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响声。
江倦闻声过去,只见萧始背对着他,俯身扶着料理台的边沿,摇摇晃晃好像不大能站住的样子。
“萧始,你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打碎了个杯子。”萧始没有回头,把头埋得更低了些,闷声说道:“你先Jin_qu吧,我来收拾。”
“这不是收不收拾的问题,萧始,你是不是不舒_fu?”
江倦上前,轻轻一拍他的肩膀。
萧始身子一矮,险些因为他这一拍跪下去。
他眼神闪躲着迅速避开江倦的目光,但江倦还是看到了他眸中满溢的血光。
不等他细问,萧始就扭头冲了出去,江倦紧跟着追去,就见萧始把自己锁进了浴室,随后里面就是噼里啪啦一阵东西落地的杂乱声响。
他敲了敲门,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萧始,你怎么回事。”
那人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说话,江倦隔着门都能听到他急促的ChuanXi声。
萧始何曾有过这样反常的时候,江倦再怎么迟钝,也该发现他的异样了。
他不再坚持敲门,而是低声问:“萧始,你是不是很不舒_fu。”
一门之nei,萧始死死抓着自己,两条胳膊被他自己抓出了shen且长的血痕。
他很想强颜欢笑否认那人的猜测,可他做不到,口中溢出几声支离破碎的低吟已是极限,他不得不捂住zhui,强迫自己无法发声。
江倦没有掩饰他的无奈,一声绵长的叹息过后,他问:“萧始,你是不是成瘾了。”
萧始瑟*在浴室nei,呼xi困难使得他面色Zhang红,眼里布满血丝,身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浑身血管崩裂。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打开了水阀,冷水当头浇下,却丝毫没让他缓解,唇色憋得发青发紫,疯狂抓挠着自己的body,即使破皮流血依然不能缓解不适,也不肯罢手,直到肌肤撕裂,血r模糊。
“萧始,开门。我只说一次。”江倦说道。
他大概明白,就算自己在外面不依不饶,萧始也未必有力气能来开门,所以他说完这话也没等太久,抬tui一脚踹开了门。
浴室门随着那一声巨响落地,门上的磨砂玻璃碎裂,飞溅满地。
哮天闻声而来,只见浴室满地夹杂着血丝的水漫了出来。
江倦踏着满地碎玻璃走了Jin_qu,刚向萧始伸出手,那人就爆发出一声嘶吼:“别过来!你别过来**别看我,别**”
江倦没理会他的哀求,蹲下身来扼住他胡乱挥动的两手,就像萧始平日喜欢对他做的那样,按在身侧令他动弹不得。
他扒开萧始身上的睡_yi领口,看到了萧始脖子肩膀Xiong口处被他自己抓出的伤口,四道渗着血的指痕触目惊心。
他怀着悲悯俯看萧始时,给了后者一种被他居高临下漠视的错觉。
他离开自己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倦,求你,别**”
江倦抢了他手里的玻璃杯碎片,锋利的边缘刺在掌心,也是一片鲜血淋漓。
萧始想去拉他,奈何身子不听使唤,抽搐半天都只能在空中乱抓。
江倦推了他一把,让本就坐得颤巍巍的萧始失去平衡,靠在墙壁冰凉的瓷砖上瘫软着滑了下去。
那一刻,萧始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抛弃,就像他曾经对江倦做的那样。
他明知江倦留在他身边是抱着目的,所有的隐忍都不过是为了那个结果,与他过去的卧底生涯并无本质上的不同,一旦达成所愿,他就会头也不回地抽身。
自己这样的加害者,从来就没有资格奢求或恳请他留下。
他心里的绝望无以言表,如垂死的求生者般抓住那人的_yi角,却被无情挣开。
“倦,倦**”
“别鬼叫,我没走。”
江倦又一戳萧始的脑门,把人推远了些,又扯着自己的领口,崩开了几颗扣子,其中一颗正好打在萧始眼皮上,把人打清醒了些。
江倦掀开领口,露出了大片还留有暧昧红痕的颈间,毫不犹豫将玻璃碎片刺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一道不规则的伤口,顿时鲜血涌了出来,洇*了一大片。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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