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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要苦笑。这镇魔符哪怕早来一时半刻,我也已成功。也怪不得他们疏忽,门派禁令年限森严,施术之人亦无法解脱。叶疏已出手替我压制,不知如何还是露了破绽。

萧越将我脖子掐紧,瞳孔血色如烈焰,几乎将我眼上绸带烫穿:“——你究竟是谁?”

我呛咳道:“我……我是……”

挣扎中,一声瓷盘碎响,各色糕点洒了一地。

萧越如梦初醒:“怪不得你一口也不尝,原来……你根本不是他。你从谁那里打听到我喜好,——莫非萧昭给你看了起居注?”

他脸色阴暗不明,手下用力,又喃喃道:“不对,不对,起居注没有……”忽然全身一震,魔息登时爆长:“是了,燕然春风!他与我……的记忆,叶疏全部读过。我喜昏了头,竟连这也忘了!”

我脸色已涨成紫红,在他暴怒威压下,只觉寸寸皮肤皆裂出血来。

萧越见我瑟缩可怜模样,倏然一伸手,将那白色绸带从我眼前扯下。

我已习惯神识视物,仍止不住闭了闭双眼。萧越居高临下望我,神情似哭似笑,声音亦极狂乱:“你一直不取这带子,我还当你不愿见我,日夜待你殷勤,只盼你回头看我一眼。原来……都是假的!你蒙着眼,只因你眼睛不像江郎罢了。”

我竭力抚了下自己喉咙,沙声道:“我没有骗你。”

萧越纵声大笑:“好,好,你没骗我,是我自己蠢,有眼无珠,识你不破。”突地怒气爆发,照脸劈了我一个耳光:“不要脸的假货,爬叶疏床的贱种,你也配假扮他的模样!”

嚓地一声,我身上道袍已被他撕裂。他冷冷道:“江郎的衣服,你穿脏了,不能要了。”

我捂着脸,胆战心惊,拖着一条伤腿,狼狈躲向里床。

不知如何又触怒了他,只听他一声冷笑,道:“你装作我的江郎来接近我,你知道我最想对他做什么吗?”

我受足惊吓,拼命藏起自己,不断摇头。

萧越目光如冰之寒,瞳中血色茫茫,随手抽掉自己腰带。

我双目惊恐睁大,眼睁睁看他褪下衣袍,露出颀长躯体。

他漠然道:“江郎不在,你替他罢。”

我一声“不”还未及出口,那白色绸带已破空飞来,在我手上紧紧缠缚,将我拴在床头。

萧越两手抬高我的腿,向内一挺,长驱直入。

我身体早已认主,被他强上,好似将我根系一刀斩断,灵魂强行剥离,纵然被活活剐下一层皮来,也未比他这一插到底来得苦痛。

我痛得整个身子折上来,又被他厌恶地推回床面。他魔息溢开,阻止我再异动一步。下体却已将我破开,一前一后动作起来。

我身体不认得他,极力不配合,后穴缩到痉挛,不许他进来操我。却哪里抵得过他一身渡劫修为,再抵抗也是无用,水不出来,趁着血便也操了。

我痛得脑子发白,只能张口惨叫。萧越嫌我吵闹,便连我声音也禁了。梨花纱帐之中,只剩他喘息夯打之声。

我以口型求他:“大师兄,我好痛,你饶了我吧。”

只换来他猛力一个插顶:“别叫我大师兄!”

我再无力发声,只能随他撞动,流着眼泪,哀哀欲绝地望着他。

他与我四目相对,狂暴激怒的血瞳中,竟也流露出一丝恸色:“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仿佛被唤醒记忆,下体挞伐更快疾,声音却似在云雾里:“我的江郎,每次与我交欢,都心甘情愿,欢愉无比。他从不会……从不会这么看我。”

他越说自己越信,一把伸出手来,捂住了我的眼睛。

他一边操我,一边喃喃低语:“你不像他,你不像他。你想扮他,先把这双眼睛去掉罢!”

一阵开脑取髓的剧痛刺入我识海。刹那间,我识物之力空空荡荡,真正瞎了双眼,再看不见任何东西。扣群二叁菱6酒二叁酒6追]更

眼前最后一个画面,是他在我面前耸动的健硕上身,胸口绷带滑落,露出底下一道早已愈合的浅浅伤痕。

我极轻一笑,几乎呕吐出来。

……大师兄,你又骗我一次。

我一连烧了十余日,水也没得几口,头昏眼花,如在梦中。神识涣散之际,依稀听见萧越在魔殿中与人争执,又见琉璃灯盏中蓝火摇曳,映着濮丽人一抹嫣然笑。惊觉回神,想着不能就死,勉强爬到床边,在地下摸索了些碎糕点,扣扣索索送进嘴里。

一缕血腥气飘入我鼻端。我止了咀嚼,茫然向那处望去,眼前只有黑暗。

萧越一步步向我走来,诛邪上鲜血滴落声声,杀戮之意几乎迫入我眼皮。

我闭目待死,却听他开口,气息浮动,喉音阴郁:“叶疏叫你骗了我这么久,让他付出点代价罢。”

我被他攫入一团血网中,离了极焰魔窟,御风前行。洞中不知日月,门外正是极寒天气,我身虚体弱,冻得全身僵硬,只极力将手窝在心口,保住一丝暖气。

昏沉沉在半空中,只听一道剑意清鸣,脚下传来叶疏清冷声音:“萧越!”

萧越哼笑一声,道:“我亲爱的叶师弟,你骗得我好苦啊。想来也是,你对随云虽然无情,却与他有婚姻之约。你们叶家人最是道貌岸然,就是为了那点面子,也不至真的把他让给我。”

叶疏冷道:“少废话,放人。”

萧越伸指在诛邪剑身一弹,挑眉笑道:“放人?看你拿什么跟我换了。”

叶疏未作声,只听底下嚓然一声,似火焰毕剥。

萧越讽笑道:“师弟,你江南叶家传人,堂堂一派宗主,什么时候改行当了假货贩子。一个假货还嫌不够丢人么?”

他五指一收,血网瞬间收缩,条条索索绞入我肉里。

他俯视叶疏,口气中满是志在必得:“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叶疏沉默不语。

萧越喉头发出一声异笑,忽一把抓过血网,将我骑在胯下。

他狂戾的声音也传入我耳中:“叶疏,这人名叫周令,原是朱雀堂一名普通弟子。他对你用情至深,不惜服下禁药非花如梦,宁可改头换面,从夜半到天明,夜夜受那噬心蚀骨之苦,也要变成随云的模样,讨你一夕之欢。却不该一时性急,惹得你勃然大怒,禁足令一下便是三百年。你这样利用他,心中不会有丝毫不安么?你把他送到我这里,让我天天操弄这么一张肖似随云的脸,你舍得么?”

他说得兴奋起来,将我僵直双腿向旁一分,竟就要向我身后顶入。

只听他邪笑道:“师弟,你不喜欢他的眼睛,是不是?我帮你把他弄瞎了,你现在看看,像不像你的随云啊?”

极寒北风中,我几乎仍能听见叶疏手在广袖中微微颤抖。

最终他只道:“好。我给你。”

他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事,留恋般握了一握,向空中抛来。

萧越如溺死前抓救命草一般,贪婪地将那物事捧在手中,似要战战兢兢打开。

不知那是何要紧之物,他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涣开,先前身上的淡淡血气也渐渐转浓。

血网缓缓从我身上萎落。我在他身下不经意般动了一动,抬起惟一能活动的右手,倏然向他心口拍去!

转瞬间,“无垢”发出凌厉符光,千万道曲折禁纹,一并交映在萧越身上。

——但这一下却打空了。

萧越做梦般看了看那浮在空中的弯曲字符,又看了看自己胸口,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他指着叶疏,又指了指我:“你以为……你以为我中了孟还天的魔种,才变得这般模样,是不是?哈哈哈哈,叶疏啊叶疏,你自己不是个活人,便以为我也与你相同……”

他忽而振臂,四周顿时昏天黑地,风起云涌:“我当年亲眼看见随云破体而亡,道心瞬息破碎,一念成魔。我三百年寻天觅地,在苍炎教汲汲营营,只为复活随云一人。你竟以为……我如你一般冷血无情!你还叫这婊子过来,妄图镇魔……”

他狂怒之下,魔压重于千钧,我如何能够抵挡,真元快速燃尽,连体内金丹也破开道道裂痕。

只听他嚣叫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镇我心魔!”

雷鸣电闪,风冷如刀。

叶疏厉声道:“住手!”

一声剑光交鸣,我一头栽在地下,全身力气尽数抽尽,喀嚓一声,金丹化作齑粉。

我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悠悠荡荡的日子里,肉体解离,魂梦无依。

我化作千万天风,散落三千世界。惟有经过一处青岩小院时,疏影掩映中一角雪白道袍,令我时常驻足。

我鼓足了力气,想要把他袖子吹荡,让他练剑太久的手,感到一丝清凉。

耳中率先传来的是门外叶白驹的咕哝声:“……他躺在这里倒轻松,可苦了别人。我看一年半载,只怕也……”

我呻吟一声,想从玉床上起身。

叶白驹听见响动,见鬼般一声大叫,手中不知什么也惊掉地上。我欲向他讨杯水喝,他已飞一般地逃窜出去了。

少顷,我苏醒之事已传遍七峰十六堂。谢明台白无霜皆到我床前,说了许多赞赏之语,说我忍辱负重,勇气可嘉,虽未劝返萧越,却也令魔教大乱。其他人也嘉奖了我许多灵物,连我那便宜师父蒋陵光,也赠来一大包一品灵药。

我本不习惯人多,师辈来来去去,头脑便昏昏然起来,于满室清冷中,竟似嗅到了一缕极淡的玫瑰香气。

我起先还当了真,回头一想,叶师弟最不喜俗花艳粉,连我从前偷偷送他的梅花,都要掐着时日,生怕开重了几分。我眼已瞎了,嗅觉却也未长进一分,反作这些糊涂乱想。

人散后,叶疏才进来。我原以为他有些话要问,他却也不问。只道:“我已替你接续灵脉,气息吐纳应是无碍。只是……”

我自然知道他欲言又止的是什么。我金丹已碎,从此便是个废人,连凝气也难,半只脚已踏入凡间,生老病死,都在弹指之间。

我止道:“宗主,人各有命,我不怨怼。”

叶疏望着我,片刻道:“你如有所需,我……门派上下,无有不应。”

我淡然一笑,道:“既这么说,我倒真有一事相求。”

我抬起脸,对准他所在之处,恳请道:“听闻西洲中有一秘境,唤作知梦岛。岛上有异海奇石,传说可重锻根骨,再塑神魂。……”

叶白驹去而复返,听我开口,忍不住便出声打断:“你这个人好没眼色!我起先念你可怜,好意替宗主收留你,却不知你如此不识好歹。自你遭萧越毒手,我们宗主日夜向你体内输送灵息,三个月不眠不休,损了自己修为来救你。你倒好,醒来感激也没一句,却在这狮子大张口,要他陪你涉险!那岛中之海凶险之极,闯入者从来有去无回,你难道不知?”

我如同未闻,只向叶疏道:“……我无力御风,想请一名凌虚境前辈送我到秘境门口,任我独自探索。不知宗主可否答允?”

叶疏久久望我,久到我几乎要怀疑这要求太过分。最终他只道了一声:“好。”

动身时,却只有叶疏一个人过来。我还以为是谢明台或白无霜送我,兀自在那里苦等。

只听叶疏开口道:“走罢。”

我意外地回过身去,只觉他唤起的风拂动在脸颊。

叶疏道:“你准备好了,便跟上。”

我也不知他为何屈尊降贵亲自送我,自然不敢不从。这御风术凭的是修者运转自然之力,我从前倒可借力,但如今修为全失,身沉体重,只得大不敬地拉住了他袖子。

踏风起时,我跌跌晃晃,依稀感到云锦衣袖之下,他手臂内侧似有些纵横凸起,隔着许多层,也不真切。

到了西洲,我们趁夜落地,向人打听秘境所在。当地人十分热心,告诉我们那知梦岛便在莲花镇附近,每年荷叶接天之际,乘上一只小船,驶入藕花深处,悠然一梦,便可进入。这秘境中有些烟花雨雾,颇可一观。年年盛夏,都有不少小道侣携手而来的。

我忙问:“听说岛上有一处灵泽,叫做前尘海……”

乡民便立刻变了脸色,连连摇手道:“去不得,去不得。那海水妖邪得紧!人一踏进去,话也不会说,眼珠也不会转,别人叫他也听不见,定定地站在那里,再也不会动了。我见过太多啦!同伴从里面出来,哭得惊天动地的,说好好一个人,眼看着皮脱肉烂,化作一具白骨……”

我倒不惧这些。秘境开启是在六月,我把春光误尽,正好有心补救。一路走走停停,虽目不能见,也有些趣味。叶疏竟也不走,风餐露宿,都陪着我。一连又下了几天阴雨,山路泥泞,我便折了一根竹枝,当作拐杖,敲敲打打前行。当夜柴火潮湿,叶疏是万中无一的冰雪灵根,天生与火相克,连施术法,仍点之不着。我只觉柴烟呛鼻,身上衣裳又湿透,怕他面子过不去,便道:“宗主,我不冷。”

叶疏半天不语,又道:“你吃什么。”

我如今体质已与凡人相近,一日不食便觉腹中饥饿。闻言忙从怀中取出半张冷饼,道:“我吃这个就行。”

那饼在身上搁了一天,已不大新鲜。我实在冷饿,也顾不得滋味,狼吞虎咽便吃了起来。察觉叶疏在对面一动不动看我,一时不自在起来,竟忘了他仙体大成,问了一句蠢话:“……你吃么?”

尚未听见回答,只听车轮辘辘,銮铃声声,山路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叶宗主?”

叶疏淡道:“江大小姐。”

江雨晴诧笑道:“我与家兄来西洲办事,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岭竟遇到熟人。要不是远远望见宗主冰雪仙仪,真不敢上前相认。”

江家女子皆是火灵之体,我何时走过这般好运,一下昏了头脑,连她说的话也没听见。忙道:“……劳驾,能帮我点一下火么?”

江雨晴屈指一点,火焰熊熊燃起。她一向手比嘴快,这才就着火光看向我,不解道:“这位是?”

火光燎热之际,我颤然一惊,只觉山下那马车之中,有一道热烈之极的目光也同时望向我,几乎在我脸上烧出两个窟窿。

我几乎被他望出一个踉跄来。他用一双隐藏起来的眼睛,便逼问到我元魂深处:

——阿云,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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