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动作很快,两天后冯逸接到中书省的委任状,换上身浅绯色官袍,yao间系只银鱼袋,施施然去御史台报道。御史台本当由正三品御史大夫掌管,然而近期暂缺,冯逸这个正五品御史中丞反成了实际的长官,好在本朝向有“南省百日”之说,即”凡侍御史之例,不出现累月则迁登南省”,故而台院在座俱是年轻面孔,一清水的锦_yi郎。见冯逸到了,俱起身颔首道:“冯大人。”
冯逸见一个个都不是歪瓜裂枣,心情yu_yue,冲众人打过招呼,到自己案前坐下。案头已摆了一叠公函,俱是前任中丞留下需交接的,冯逸看了几封,有巡按御史弹劾地方长官自丰私室的,有监察御史弹劾”进状”制度的,林林总总,小到_chicken_毛蒜皮,大到搅浑风向,当然,这些他是无权批复的,那是政事堂的事,他只管分辨哪些能报,哪些不能报。冯逸看了一上午,暂压下似弹劾“进状”这类再议,其余按轻重缓急归置,由下面的人送去中书省。
一晃就到了中午,御史台有自己的厨_F_,冯逸也就乐得不再到处蹭饭。同僚们互相拱手作揖,而后举着筷子,正襟危坐着十几双眼睛齐齐看过来。冯逸被他们盯地浑身不自在,捧着饭碗道:”我初来乍到,尚不清楚台院要事,诸位可有事要议?”
一人端着碗道:“冯中丞。”
冯逸循声望去,那年轻人甚是眼熟,略一思索,想起竟是在藩镇之论时发过言的颜清臣,这人同样耿直胆大,浑身遮不住的锐气,冯逸对他很是欣赏,提着筷子颔首道:”颜大人请。”
颜清臣把筷子搁回碗上:“据下官观察,京中多位大人自七月起至今,借口忙于恩科公务,始终没有参加朝会。”因关中水旱不断边事又不平息,皇帝特下圣旨今年开了恩科。
冯逸道:”以秋闱规格,何以这么久不去朝会?”
“正是。”颜清臣道,”此间还是十月,待到了十一月,恐怕吏部礼部的诸位大人,又会以选材授官为名,再次告假了。”
“觐见君主商讨国事不仅是礼仪为人臣子的本分,也是秩序和制度。”冯逸沉吟片刻,”这等风气若扩散到常参官一列就不好了。除繁忙外,缺席可有其他缘故?”
颜清臣犹豫片刻,低声道:“人心涣散。”
接下来的话就不是午休时可公开议论的了,冯逸抬手止住他:”朝会缺席之事可奏,估摸着批下来也是落到咱们御史台头上来管,这样吧,颜大人,请你粗拟几条法子,来日也好有所准备。”
颜清臣端着碗称是。
冯逸笑道:“还有别的事么,没事大家就用饭吧,我可要饿死了。”
下午冯逸依旧埋头看公函,酉时南边那口大钟敲响,钟声一圈圈*向四周,冯逸升了个懒yao,众人搁笔盖墨,互相告辞而去。冯逸紧走几步,唤道:”颜大人。”颜清臣回过头来:“冯中丞。”
冯逸摆手道:”散班了,轻松一些,不用这般执着于礼节。有件事想拜托颜兄。”
颜清臣立即说:“冯大人请讲。”
冯逸笑道:”我初来御史台,很多事情还不熟悉,凡事还请兄台多提点着。”颜清臣忙道“哪里哪里”,冯逸续道:”实在惭愧地紧,我这赶鸭子上架的,本该多多勤勉,然而可巧我明儿个成亲,便告了两天假,明后日来不了台院。”
颜清臣开玩笑道:“洞_F_花烛,人之常情。恭喜冯大人。”
冯逸一乐,说:”这两天你先帮我瞧着御史台。”
颜清臣很爽快地应下,冯逸拍着他肩膀道:“明天来吃喜酒。”
冯逸既升官又娶Xi妇,可谓双喜临门,把他爹高兴地满脸都是褶子,觉得儿子果然上道了。而冯逸则被一众同年同僚扯着脖子往死里灌,杨沐也在席上,冯逸冲他甩了几个眼风,那厮只假装看不见,任由新郎官被一杯接一杯地灌,不多时冯逸已满脸通红神思恍惚,也不知拒绝,凡是来酒都一口饮尽,杨沐才终于开口,却也是打趣:”冯大人今夜可还能洞_F_?”座中哄堂大笑,众人皆说莫辜负了良宵,这才放过了冯逸,任由杨沐把醉醺醺的新郎官搀走,刚进到nei院,秦飞羽冲出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喝醉了?”
杜宛秋站在厢_F_门口微微一福,目光从二人身上依次扫过,微笑道::”醒酒汤在他_F_里。”
秦飞羽点了点头:“有劳姑娘。”
杜宛秋又屈膝一福,转身阖上了门。
冯逸就似个软脚虾,尽靠在杨沐身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两颊飞红额头微汗,浅阖着双目念念有词。杨沐半扶半抱地送他回_F_,将他揽在怀里,捏起桌上那碗醒酒汤往他zhui上凑,冯逸忽然喊道:”东海之水化为田,北冥之鱼飞上天!”
秦飞羽一愣:“你说什么?”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