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了小半柱香,秦飞羽忽地停下脚步,抱他转了几个圈,放声大笑。
冯逸惊慌未定地往后看了看,见没人追来,这才安下心来,摸着他后背问:“你怎样?打疼了没?”
”不疼。”秦飞羽莞尔道,“那就是家法?你很怕?”
冯逸唉声叹气:”我怕疼A!那可是在油里泡了几十年的藤条,祖上传的!他_M的,祖上尽不干好事!我爹也是,进个京连那东西都带着,真是要骂娘了!”
秦飞羽挺开心地说:“还有你怕的东西?我还以为你爹真治不住呢!”
冯逸瞅了他一眼:”你高兴个屁!这下好了,你挨了你哥一顿打,我也挨了我爹一顿,算是扯平了,你也不委屈。”
“我委屈。我哥那是真打,吊起来的那种。”秦飞羽说,”你爹那叫一顿打?不过才抽了一下,还是我给你挨的。”
冯逸悻悻地撇了撇zhui:“行行行,你委屈,你亏了。”
秦飞羽又笑嘻嘻道:”下面去哪儿?”
冯逸四顾一望,惊讶地在他Xiong口捶了一拳:“脚程够快,都快出城了,小子挺行A!”
秦飞羽作势捂住了Xiong口,冯逸没理他,转身往回走。秦飞羽很快追上来,问:”这就回去了?”冯逸道:“回去吃饭,反正有你在,老头子打不着我。”两人便牵着手慢吞吞地往回走。冯逸注意到城门附近在高处贴了一张绢榜,开头五个大字”皋陶言九德”,其后洋洋洒洒百余字。
此时已渐渐入夜,残月挂在远处角楼上。冯逸瞧不真切,就拱了拱秦飞羽,朝绢榜一努zhui:“念念。”
秦飞羽道:”昔大禹问政于皋陶,后者对以九德,即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若翕受普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吏肃谨**”
榜上说,九德乃君子之德,天下读书人莫不以此标准言行。我朝大开科举取士之门,意以宣扬教化,广纳贤才。君子九德,显于外者无非知能惠民,而于个人而言,更为才学心智,此当He于士人七绝。哪七绝?琴棋书画医工茶也。鄙王不才,腆领亲王之衔,未尝为社稷尽心,近日阅书闻道有_gan,每思及此,莫不羞愧辗转。故邀天下英才咸聚长安,较七绝之高下,不忘报社稷之心。
冯逸“咦”了一声:”哪个王?”
秦飞羽看了看:“恒王李瑱。”
”好冠冕堂皇。”冯逸笑了笑,“他不学老庄学孔孟了?”
恒王乃今上的第二十七子,M_家并不显贵,不过当今天子与宫人yi_ye风流诞下的太平年间一闲王,年约二十四五,正是五陵年少为粉头一掷千金的年纪,而他却喜好道教,平素常穿道袍,俨然修士装扮,除论道外几乎别无兴趣。恒王设”七绝较艺”?简直是吃饱了撑着。琴棋书画医工茶。前四个都好说,从“医”开始,后三个究竟什么意思?比医,难道比谁医术高超?岐黄之术,到底不是上流,至多与太医馆相关,何劳恒王费心?至于”工”,奇*巧技则更为末流。总归,叫人莫名其妙。
秦飞羽不是很懂这些,便拽着他往前走,口中道:“皇子有钱有闲,你管那么多作甚。”
冯逸一乐:”你从来心宽。”
秦飞羽说:“不是我心宽,只是见不得你们这些读书人,随便遇个事都要盘算半天,专费工夫管别人拉屎放屁。”
冯逸想想就笑了起来,跟他走了一阵,眼见前头就是家门口,嘱咐道:”别跟我爹说是你绑的我,不然老头子定要跟你拼命。”
秦飞羽点了点头:“你爹对你还是蛮好的嘛。”
冯逸怒道:”好个屁,他要我娶Xi妇了!”
秦飞羽又紧张起来,端详他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那姑娘人挺美,哈?”
冯逸嗯了一声。
秦飞羽愈发小心地问:”瞧上她了没?”
冯逸笑骂道:“胡想些什么!回家了!”
冯逸提心吊胆地进了院子,孰料他爹既没有举着藤条冲出来,也没有破口大骂,实则更准确地来说,冯爹和夫人都不见了,眼前只站着一个杜宛秋,正弯着身子赏那几盆七零八落的菊花,婷婷袅袅纤yaoyu折,见冯逸回来,微微一福:”冯大人。”
冯逸赶忙给她作揖:“姑娘见笑了,唤我表字就好。方才并不是有意有意**呃**”
杜宛秋微笑道:”没关系。”
秦飞羽见他俩客气,毛都炸了起来,上前一步将冯逸拦到身后,抱拳道:“杜姑娘,他不会娶你的。”
冯逸忙呵斥道:”别cazhui。”
秦飞羽忿忿地扭过头,装作去瞧屋脊边的瓦当。
杜宛秋摇头一笑:“冯大人这会儿可有空?小nv以为,有些话当讲开了才好。”
冯逸忙请她去厅上,左右看了看,忍不住问道:”我爹呢?”
杜宛秋道:“冯大人这里住不下,冯公和夫人便先去客栈歇下了。”
”叫我子昂就好。”冯逸狐疑道,“你劝的?”
杜宛秋点了点头:”我之所以留下来,一是**”
“等等!”冯逸惊讶道,”真是你劝的?我爹那德行,火大又固执,你怎劝动的?”
杜宛秋皱了皱眉:“冯子昂,打断别人说话是很无礼的行径。”
冯逸讷讷地摸了摸鼻子。
杜宛秋便继续道:”我之所以留下来,一是冯公望我能劝劝公子,少与**”她的目光在秦飞羽身上停留片刻,又移回冯逸身上,笑道:“算了,那是你的事。二来,我出于私心,想与未来的夫君聊一聊。”
秦飞羽急道:”我说你,怎死心眼呢?他跟我断袖,不会娶亲的,真的!”
冯逸觉得这姑娘挺坦诚,反而起了兴致,问:“你想跟我聊什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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