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大败,前线撤回来的部队里亡者要抚恤伤者要补贴,有功的要嘉奖晋职有过的要降职查办。各项事务,一须与府卫存留的户籍相对照,二须从户部抠钱发饷,三须与吏部He计文武官职,四须重算军户永业田或封地。
兵部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人伸长了脖子好似等待喂食的鸟儿一般,只等里面唱名。冯逸在几个衙门间跑来跑去,忙得汗流浃背,每次要回兵部还老被人揪着领子骂“别ca队”,简直哭笑不得。其实这本没他什么事,毕竟他领的是职方司的职,然而一来兵部司缺人又在到处借T,二来,阵亡失踪将官名册正在源源不断地上报,冯逸指望能从失踪者名单中找出杨沐二字。
然而接连看了几日名册,始终不见那两个字,好在阵亡名单里也没有,这多少叫他心中仍有期望,然而此一战募兵甚广,一个人的名字跟十万人比起来好似鱼入大海,有缺漏也是难免,如此一想,冯逸便又提心吊胆,唯恐杨沐已战死在南边,转念又安慰自己,那人武艺高强,自保想是不难的。如此愁肠百结,终于理解了诗中征人怨妇的情绪,苦涩一哂,该干嘛还得干嘛,唯在私下里将那唯一一封信看了又看。
与此同时,杨相一党因先前主战而近期气势低迷,相较而言,李亨一派活络起来。此消彼长,诚然是朝堂常态。
转眼又是九月,秋风飒飒,冯逸居所外的那排梧桐华叶焜黄,萧瑟地落了一地。好不容易得了休沐,却天公不作美,潇潇地下起雨来。冯逸先时还在院子里移了几盆秋菊,被这冷雨一打,全都蔫儿吧唧,无半点傲霜的冷Yan。连串的雨在瓦下结成珠帘,*毁迷蒙,天空灰茫茫一片。
冯逸伸手探了探雨,冷意直透入骨,哂笑一声,念道:”朝朝车马如蓬转,处处江山待客归。”
秦飞羽关小了窗,握着他的手,叹息道:“我不太会安慰人,你,哎,别再想了**”
木棋儿在花厅前一惊一乍:”少爷,来信了!”
冯逸踉跄几步,一把夺过来信,一看开头几个字,神色一黯,手一松趴在桌面,蒙着脸哭。秦飞羽大惊失色,忙捡起信,匆匆一看却又松了口气,搂着他肩膀笑道:“你爹的信,又不是什么坏事,别哭别哭。”
冯逸哽咽着摇头。
秦飞羽便又道:”保不齐是抄漏了名字,宽心。”
冯逸抬起头:“你是说他实则已经死了?”
秦飞羽忙否认:”不不,我觉得他应该是失踪了。”
冯逸又哭了起来。
秦飞羽想了想,失踪也未必就好,有时候还不如干干脆脆死了,总比说失踪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样吊得人心七上八下。于是他又道:“不定在南诏迷了路,现正在回京的路上。”
冯逸也知这说辞荒唐,却不得不B着自己去信,渐渐收了泪,轻声问:”我爹信里写了什么?”
秦飞羽皱着眉,神色复杂:“你爹带着你*i妇进京来了,约莫还有十来天就到。”
冯逸:”啥??!!”
果真就在十天后,冯逸从兵部回家,远远地就瞧见家门口停了三四架大马车,一堆人正往下卸东西,见他来了,俱闹哄哄嬉笑“少爷回来啦””少爷当官啦”“少爷一身官_fu可俊啦”,冯逸一个头变了两个大,似吞了个臭_chicken_蛋般苦着脸问:”都跟着我爹来的?”
木棋儿兴冲冲地跑出来:“少爷,来了都来了!”又冲他挤挤眼:”又带了个美貌小娘子。”
“咄!”冯逸骂他,”什么小娘子,那是我Xi妇儿!”又在心底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不大会娶她。
“等等,那小白脸呢?”冯逸揪着木棋儿。
木棋儿”哦”了一声:“他说怕你为难,跑出去喝茶看戏了。”
冯逸不满地道:”你去叫他回来。为难什么,冯大人还能被他老子治住不成?等他回来开饭。”
木棋儿一溜烟跑了,冯逸苦大仇shen地进了院子。他老头子一身上好_yi料,面目严峻目光j明,左手边坐着他后娘,侧前立了个年轻美貌的姑娘,正摆弄着桌上一tao托盏青瓷。
冯兴德冷哼了一声,道:“冯大人舍得进门了?”
冯逸没好气道:”我自己的家,我怎么不舍得进。”
冯兴德骂道:“那也是花的我的银子。”
冯逸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您生我出来,不就为了养个讨债的么,您赚钱,我花钱,父子乐呵呵,多好。”
冯兴德:“你个不肖子!不肖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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