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冯逸果然睡过了头,眼睛一睁,窗外晨光大盛,一看至少就是辰时,花良早已不见踪影。冯逸匆匆忙忙起身,下床时tui软地直打颤,差点没摔个狗吃屎,身上倒是干净,里_yi穿得整整齐齐,想必是那人事后做了清理。他也顾不得吃早饭,洗漱后推门而出,隔壁那个益州人正在井边打拳,见他出门神色有些怪异,冯逸没想太多,匆忙打了个招呼,直往前头书院奔去。
经过yi_ye大雪,空气稀薄又清新,寒意化出无数触角直往人袖口领口里钻,檐上或有莹白噗噗地往下掉,庭院中积雪shen厚,偶尔几排鸟雀小脚印。
冯逸一脚shen一脚浅地跑,不多时就到了太学书斋,雕门紧闭,廊下挂着件蓑_yi,还在簌簌地滴着雪水,他叩了叩门,扬声道:“学生来迟,请先生责罚!”等了一会儿,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冯逸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这是老头儿要立规矩,只得侧身让到一旁,不声不响地罚站。
太学正放冬假,前头没多少人走动,满庭初霁新雪,四望皓然,腊梅似乎在yi_ye间蓄足了力气,今晨肆意绽放,风动时搅起一院花香。冯逸拢袖站在廊下,欣然嗅着梅香,倒不觉罚站有多委屈。天幕蓝得澄净如洗,长空中忽然遥遥一只孤单雁影,冯逸讶然望着它飞翔的身影,转眼那孤雁却又从院邸上方的那角碧空中消失不见。
又不知多久,冯逸已冻得鼻涕直流,才有个仿若洪钟的年迈声音喝道:”冯子昂!”
“哎!”冯逸连忙应了,推了门Jin_qu。
韦述正端坐在桌后瞪他。
冯逸xi了xi鼻子,一揖到底:”学生来迟,请先生责罚。”
见他冻得双耳*红,韦述哼了一声,指了指桌前那盆火炭,喝道:“那儿站着去!”
冯逸心里一松,知道这页就算翻过,蹲到火盆前暖手,却听韦述教诲道:”光*似箭催人老,日月如梭趱少年,要知惜时A。”
冯逸忙站起身,恭敬道:“是。”
韦述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烤火,冯逸便重新蹲下,老头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最后叹息道:”我年轻时同样贪乐,不知虚耗多少光*,若能早些醒悟,今生成就恐也不止于此,此后再想补救,一只脚却已踏进棺材去了**”
冯逸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诚心诚意地起身一揖到底:“学生知错了。”
韦述见他悔过,颔首道:”你已是一州举子,大经小经该念的应已诵记,老夫却也无甚可教,站近些,我且赠你一句话。”
冯逸走近几步,韦述于砚上tian了tian笔,而后挽袖落笔,先写了一竖,再写一点一撇,慢吞吞写了十几笔才将第一个字写出。冯逸将那字念出来:“當?”
韦述道:”不错。为人君为人臣,为人父为人子,世上之事,左右不过一个当字。莫急莫急,待我将这句写完。”
韦述工工整整写完,道:“冯小子,你来念念。”
冯逸依言念出,却是八个字——當行則行,當止則止。
韦述道:”为人君者,修官上之道,象其道于国家。为人臣者,上尽言于主,下致力于民。为人父者,传伦授义而行公道。为人子者,养亲友朋而齐家。国器如家室,君臣若父子。道德出于君,制令传于相,事业程于官,百姓献之力。天子守国,所赖规矩法度,而规矩法度的运行,又靠臣民的明理德行。人,乃国之所倚。行止各有其时,怀应有怀之心,言当言之话,当所位之责,才不枉一番苦读进仕。”
冯逸脸上若有所思。
韦述毫不留情道:“你出生富庶,又在江南温柔乡长大,养得眼界狭*iong无大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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