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正是一日之晨,马车从城外官道吱吱呀呀压过去,道旁梅花开得正盛,长安城门已在佛寺钟声中缓缓打开。城门外已有不少流民,却被守城士兵以栅栏挡住,只开了个口子,让行人马匹排成一队,一个个接受盘查。
冯逸掀开帘子探头看前面守军盘查,不一会儿又转过头一脸奇怪地问:“你的剑呢,不是有把剑的么?”
自经难民事后,花良便与他乘同一辆马车,赶都赶不走。冯逸起初如临大敌,而这三日来,除却打死不肯下车外,这采花贼好似忽然变了个人,言谈举止进退有度,柳下惠得很,冯逸渐也放松下来,肯与他说说话笑一笑。
当下冯逸问那把吓退流民的剑,花良便指了指自己yao间。冯逸定睛一看,他yao间隐有银光流转,正似寒刃一般,伸手去摸,那yao带确实质地颇硬,以指弹时琅琅有声。
冯逸眉眼一弯,笑道:”原是被藏在了yao间。”
花良嗯了一声:“软剑。”
冯逸问:”可有名字?”
花良说:“一柄剑罢了,要什么名。”
冯逸便道可惜,不一会儿又笑了起来,_gan叹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花良忽而心中一动,将“绕指柔”暗念几遍,心情微有雀跃,拉起他的手:”可不是么!”
轮到他们这辆车时,队正上前盘问,查过路引和举人文书,一挥手,守城士兵让出道来,马车缓缓驶入帝都长安。这是天子脚下,世俗力量最为鼎盛的地方,周邦来朝之地,路府州县官员的任免书就从这里签发,各地的岁贡也最终汇集到此。
长安千家万户,连檐并壁,幕次不可胜纪。冯逸挑着帘子不住朝外看,心道,这就是京城。
花良见状,对那车夫道:“你到后面去,我来赶车。”
那车夫便跳下来,跑到后面车队去了。花良坐到车夫位置上,提着缰绳一抖,一声清叱:”驾——!”冯逸一乐,也钻了出来,和他并排坐着,花良便伸出一手搂着他,冯逸也不再推却,任他搂着yao,不住朝道旁看。花良便控着缰,让马儿慢慢走,在东西市各绕了一圈。
此时城nei早市已开,街旁大小摊位都支了起来。北方冬寒料峭,那些昂着热气的蒸笼便显得尤为可贵。花良止住车,远远地喊:“来两个包子!”那伙计也高声吆喝回来:”r包两只,稍等咯二位!”
不一会儿伙计送到车边,花良付了钱,示意冯逸去接。冯少爷从不吃这种小摊食物,却因不忍拂了花良好意,不得不伸手拿了,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一吃之下,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吃。
花良偏头一笑:“味道如何?”
冯逸忙不迭点头:”好吃好吃!”
本朝于对外关系上远比故朝开明许多。除却各国遣使朝贡贸易边疆互市,汉人的商队已然shen入到波斯大宛月氏,而胡商也将摊位支到了西京东都。不知是何时开始约定俗成,东市因靠近太学,其中多是汉家的店铺和买卖,譬如书馆画斋茶肆,而西市则多是从茶马古道和丝路过来的东西,突厥吐蕃乃至大食的商贩在这里兜售毛皮兽骨或刀具,以换取汉家的布匹茶叶。这是江南一带少见的景象,冯逸看得出神,没留意就连啃了两个包子,吃得有些急,不一会儿就开始接连打嗝。
冯少爷从未在人前做过这般没风度的事,偷眼去瞧花良,他正一脸要笑不笑的神情,显是憋笑憋得辛苦,冯逸顿时又羞又恼,低喝道:“笑**嗝**笑甚!”花良这下终于破功,哈哈哈地直发抖。
冯逸顿时Zhang红了脸,抬手就要捶他,却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呦,今儿个是怎么了,赶车的都这么俊。”
二人同时闻声一望,却是街旁花楼上几个姑娘倚着栏笑靥如花,原来马车已行到了平康坊。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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