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霄沉思道:“迟衡用的不是条件,而是人。几年前南疆和西域都在纷战,迟衡会选择这两人,应该也是看中他们的雄心不在元奚。这几年来,迟衡不断巩固与这二人的关系,同时,也加固边界的兵力,先礼后兵,态度分明。再者他的实力越来越强,那两人恐怕更会忌惮。”
郑奕慨叹:“虽然朕对迟衡的残暴冷酷嗤之以鼻,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远见,在元州被段敌占领朕的大军挥师南下时,他还能沉得下心去结交甘纳和索格王。甚至将乾元军的海战实力隐藏到今年攻信北州时才爆发,的确沉得住气。”
沉吟片刻,陶霄说:“迟衡,真的残暴?”
如果x格残暴,为何乾元军中投降敌军的将领屈指可数?而且,诸多被灭的敌将一旦投靠乾元军后,竟然也出奇忠诚,且军衔步步高升,甚至有多个达到副将军职位的!迟衡的确屠过一个城,但他绝对不是靠铁血手段来征_fu那么多将领的!
陶霄为郑奕斟了一杯酒:“圣上尽管放心,两军对峙,即使不靠外在援助,我们也一样能赢。”
“我曾经有两次杀他的机会。”
陶霄不动声色。
郑奕两指撑住太阳*:“一次在安州,因为长缨的阻挡,只将他弄瞎一次在曙州,因为同陷古国恶林其实,我若是更快地下定决心,并非不能杀他。迟衡,很能迷惑人,纪策石韦颜翦这些人被他收得_fu_fu帖帖,不是没有道理。尤其纪策,将颜王军送出去不说,甘为人梯,呕心沥血替迟衡将军务和地方事务扫平,若说迟衡没一点儿能力,是不可能的。”
“听闻迟衡与纪策关系暧昧?莫非是lover关系?”
郑奕忽然面露嘲笑:“迟衡十分滥情,信报上与他牵扯不清的不下十个。不过,他既然如此好色,为什么咱们过去的绝色美人数不胜数,却一个都不能近身?所有的消息都说他在曙州昭锦城歌舞升平醉卧美人,我不信他如此荒*还能让大军一次次攻破朕的防线!”
“迟衡特别警觉。”
“当初宇长缨仅一个月就窃得那么多信报,不是美人计难道用的苦r计?若不是容越走运,他早就死在朕的手里。现在,迟衡在昭锦城里逍遥,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陶霄苦笑:“有几个人能如宇长缨呢?而且,当时,纪策不在迟衡身边。”如今,有纪策在,美人计_geng本没有ca足可能。
“为什么诡士杀不了纪策?”
“因为迟衡布置的防卫异常森严,而且,据说他甚至严禁纪策私自走出昭锦城——这样的密令的确诡异,也令诡士们无从下手。”迟衡就像对待lover一样对待纪策,所以,暗杀很不容易。
郑奕道:“迟衡已是惊弓之鸟,他对待lover的方法就像对待孩子一样。”
“被保护者会很厌倦吧?”
“也许乐在其中。”郑奕喝了一口酒,面如清霜:“同样是细作,纪策的探子无处不在,把文臣武将们搅得人心不宁,甚至都快爬到朕的龙_On the bed_了。咱们的探子为什么却那么无能呢?假如当初早知迟衡会分兵,就该集中一处攻击,白白错过了大好机会!告诉我,多少天没有关于迟衡的信报了?迟衡这人,你要说别的也就罢了,唯独对美人一点提防都没有!”
陶霄慎重地说:“迟衡挑人的眼光很独特,他对绝世美人,并不热衷。”
“**”
“之前还送过一个和颜鸾长得非常像的,他却无动于衷。”
郑奕冷哼:“送得这么明显,不是等着让纪策给杀的吗?陶霄,你知道我们和乾元军最大的差距在哪里吗?颜王军非常纯粹,迟衡接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旧势力及不_fu的人肃清,或者压制,一直到能为己用才罢休。而我们,鱼龙混杂,先前收编的那么多势力_geng系庞杂,导致要么一盘散沙,要么阳奉*违,如果继续任这些贼子搅乱,朕还能保得住这个江山吗?”
陶霄蓦然抬头:“圣上**”
“陶霄,你不必再为他们多言,像九王蓟光辛博实等旧朝臣子将领,处处唱反T,朕早就忍无可忍!朕已下决心,一概肃清!”
陶霄豁然起身,神色苍白:“圣上,你**”
“朕知道你下不了狠手,朕下!在你来的时候,他们已成阶下囚!”郑奕缓缓起身,直视陶霄。
陶霄神色一变,声音陡然增高:“可是我们与乾元军不同,他们是靠打仗打出来的天下,而我们是靠各种势力的投靠才得以奠基。不错,现在是有一两个人蠢蠢yu动,但大部分人还是臣_fu圣上的,圣上现在忽然**不是B着那些人反吗?正中了纪策的伎俩A!完全可以缓过这段时间再清算旧账A!”
“现在已经很误事了!”
陶霄遏制不住愤怒:“圣上!不错,势力纷争的确削弱军力,但是圣上有没有想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反扑回来就是nei祸不断!九王能倚仗的势力已经所剩无几,卞承夏斯年还有他的几个属下都已经叛了,他能再兴风作*?但你要是将他杀死,他的那些势力就会做殊死搏斗,徒然耗费我们的j力A!更不要说蓟光辛博实,无非就是在朝廷上说两句风凉话,他们能干什么?你何必那么心急!”
郑奕冷冷地说:“朕已经后悔下手太迟!”
陶霄才要开口争辩,忽然停下,目光满是难以置信:“圣上,圣上**”
“陶霄,朕忍了很久,如果朕早用这种手腕,早就将迟衡赶尽杀绝了!”郑奕转身将五块虎牌扔在桌上,象征了它们已经易主,更象征着旧主人已遭不测。
陶霄一下子跌回椅子上。
窗外的雪依然绚烂,而陶霄却如身置冰窟一样冷,他浑身颤抖,他浑身发寒,他盯着了发旧的虎牌良久,满心的激愤化作悲怆化作无声的痛惜。
慢慢地,陶霄松开发白的指节,冷冷地望着郑奕:“圣上,你常问我,迟衡到底是哪里出众?微臣从来没有说过真话!今天,不妨说一说微臣的见解。迟衡是武将出生,骁勇善战视死如归,是圣上比不了的。”
郑奕脸色骤然一变。
陶霄继续说:“如果让将要灭亡的势力选择,他们会投奔迟衡,因为迟衡比圣上大度,敌军一旦投降,他绝不穷追猛打,更不会兔死狗烹。不错,他屠过城,但也就一次,而且是为主将复仇,纵然恨他残冷,也不得不敬_fu他的忠诚肝胆相照——我们都痛恨他,但没有一个人不佩_fu他。”
郑奕的眸子迸j出厌恶。
陶霄面无惧色:“我们引以为傲的,是封振苍竟然投靠了圣上。可封振苍有选择吗?他是杀颜鸾的人,迟衡可以容纳所有人但绝对不会饶过他!迟衡就明明白白告诉天下人:这世界上他只杀两个人,誓死不妥协。其他的人,只要来,就计功行封班功行赏,他绝无偏见,跟着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只需要打仗打赢邀功请赏!”
郑奕猛然饮了一杯酒。
陶霄苦涩地笑:“成为这样的人的对手有可怕?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他的条件只有一个,做他的属下只需要往前拼,完全不用去揣测他的心思,不用担心有一天忽然风云突变所有奋斗毁于一旦!”
郑奕啪的一声拍在案子上,一个花瓶滚落,哐当一声脆响碎了。
陶霄昂起头,直言不讳:“我曾想过,纪策为什么甘心情愿让迟衡夺了权,他不贪恋权势的诱惑吗?他还受过迟衡的压制,那么聪明一个人能察觉不到,为什么几乎是没有任何反抗呢?如果纪策是在**是交给圣上你的话,恐怕他不会这么放心——他会担心全权交出去之后,自己还能剩下什么?还能毫发无损地活下去吗?”
“陶霄!你是故意要激怒朕吗?”
陶霄面露凄凉之色:“圣上,我们由绝对的胜算变成了与他平分江山,原因是什么?不错,迟衡只会打仗,只擅长打仗,但他清清楚楚地了解自己的优点缺点,把所有事务的总决策交给纪策把运筹帷幄的事交给石韦把地方事务交给骆惊寒把打仗的诸事交给岑破荆容越梁千烈。对于属下来说,这种赏识这种知遇之恩这种绝绝对对的放权,就会让人为他肝脑涂地誓死不悔,封赏,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你觉得,还有什么探子能撬得动这种忠诚呢?”
郑奕怒斥:“陶霄!朕没有给你们这些吗?”
“给过。在没有出错的时候,你全心信任,但一旦错了呢?不说微臣,比如厉煜祺,他是难得的将才,他当初凭借万余人起家先后收复了开州淇州长灵州等地,战功赫赫,他的能力值得质疑吗?但在与岑破荆的对决中,他败了几战,就被斥责得抬不起头来。”
“朕给了他五十万大军,攻不下来,朕不该发怒吗?”
陶霄抬起头:“圣上,你错了,你应该给他五十万大军,随便他怎么T遣。他如果觉得京城可以弃,我们就跟着弃他要是觉得守住开州比守住淇州还重要,咱们就该去守开州——而不是,咱们告诉他,守住京城,挫败岑破荆。”
“万一整个战线都沦陷了呢?陶霄,他能承受得起这个后果吗?你能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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