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无奈,半抱着将骆惊寒弄回卧室,哄了一哄就睡着了,回厅堂就不见钟续颜景同了,纪策说二人在将军府里闲庭漫步。
迟衡找过去。
灯火能照多远,府里黑的地方多,钟续二人还不在亮堂的地方,找了好半天,迟衡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说话:“钟续,你怎么忽然哭了,这不是找见迟将军了吗?还是他欺负你了**别哭A钟续**咱们才十二岁,迟将军当然不同意入伍了,再等三年,把那些东西都学到手了,他肯定就会同意。”
半晌钟续道:“不知怎么的,就是很难过。”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颜景同搂着钟续的肩膀:“你放心,我爹说过,迟将军最喜欢能打仗的人,你看容将军那么狂妄自负,迟将军都喜欢他A。你要是跟容将军一样百战百胜,他肯定最喜欢你**哎呀,别打,我都是实话**哈,再厉害也会有老的时候,咱们很快就能超过他们的!”
迟衡想笑,听着钟续的抽泣又很难过。
颜景同耐x足,把钟续劝了又劝,终于劝释怀了。两人在月下比试十八般武器,颜景同竟然远不如钟续,尤其是枪法,钟续一枪挑过去他就落马了,十分狼狈。钟续将他嘲弄了一番,颜景同见他高兴了,也就反唇相讥了几句,二人打打闹闹很是无拘无束。
是夜,迟衡跟纪策说:“我要去曦和书院一趟。”
纪策奚落:“按耐不住了?”
“**我就这点出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也得去看看小辈们都是什么样的,免得要用人时又抓狂,至于钟续**”迟衡趴在纪策身上,低着声说,“我曾那么喜欢钟序,想过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他要是生分一点,我就担心得不行。但在他中了一箭时,我就想,只要他活着,别的都不重要了。”
“**”
“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活着,我就不再奢望更多了。将他放在曦和书院,期望他能从文,不要再习武征战让我提心吊胆。不过,好像没有用,钟续一心向武,你说这是不是命定了呢。”迟衡的脑袋蹭了蹭纪策的Xiong口,“我看颜景同年龄虽然小,长大后也了不得,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孩子。”
纪策微笑:“那就好,还以为你要对景同下狠手呢。”
曦和书院,坐落于昭锦城南,筑成逾几百年,有大大小小二十余栋建筑。青瓦粉墙,古木参天,书院前有一挂飞瀑,景致极好。飞星门是曦和书院最高的书殿,殿前一众书生相迎,一个个宽_yi博带,头D逍遥巾,面容肃穆。
迟衡飞身下马。
看到站在最前面的人,不由眼前一亮。庄期一袭紫色长袍,昂然而立,华发高高束起,羽冠垂下丝带飘于心前。朝曦倾斜在他的脸上,俊容端照,光华无双。
庄期站得笔直,下巴微抬,正He他清高的x子。
迟衡无端忆起昔日,庄期站于紫星台下,青山相映,或者山石为景,都是无比寂寥的。但此刻,他的身后是一排排正气凛然的书生,不亚于三军在其身后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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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二九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迟衡携庄期的手jin_ru飞星门。
书院规矩更多,一个个严谨肃穆的先生一一拜过,尤其是曦和书院的院主荀泰然,年过半百,与迟衡畅谈了近两个时辰才歇下来。
迟衡得了空,和庄期二人坐在黄花梨木椅上,中间隔着茶几,茶香袅袅。迟衡品了一口,fu_mo几百年的藤椅,笑对庄期说,“你是来曦和取经的么,我回昭锦近两个月,也不见你来将军府看看。”
庄期道,“司学的所有事务我都与纪副使报过了。”
“你就只认纪副使不认我了,”
庄期微笑:“战事紧急,迟将军事务繁忙,庄期不敢擅自打扰。”
迟衡揉了揉太阳*,笑道:“果然是书院里出来的人,以后都这么说话我就不敢来了。容越得了几大箱子古书,我送到你府上了,见了吗?”
“多谢将军!这些时候一直呆着衙府和书院,还没来得及回去。”
迟衡哦了一声低头品茶。
庄期简单叙述了他这半年的督学司业事务,繁杂且艰涩,许多事还是开疆拓土。虽然迟衡早从纪策那里详知了,从庄期口中说出,却淡淡抹去个中的艰辛。迟衡瞅着庄期的脸颊,似乎那些艰辛不曾有过一样,心中升起一gu敬意。
司学诸事简单说完后,庄期道:“我看过许多地方的公学与私学,生出一个想法,这几天写了一个呈册,还需要将军准许。”
迟衡面露一丝讶异,庄期从未提出过要求。
“曦和书院也好,玢州的私学也好,我都觉得太过束缚。紫星台天文地理节气均有涉猎,如能由出世转向入世,恰可以弥补元奚国过于呆板的办学,比现下单纯的苦学科考好很多。”庄期双目炯然,面带自信的微笑。
迟衡觉得很有意思:“那你了解紫星台的弱点吗?”
庄期道:“紫星台要求出世学问太艰涩且多鬼神虚无之说,而且经义太由心,所以不能普及百姓。我会扬长避短,汲取紫星台最有用的东西,造福百姓。”
“你想让所有的书院变成紫星台?”
“那很难。百年树人,几百年也未必能做到一统天下。一纸命令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最主要的是很少人了解紫星台,更谈不上发扬光大。”
“你想怎么办?”
“身为司学少卿,我目前最要紧的是广开公学鼓励私学,不拘一格提拔人才,让整个元奚的科考及举荐重新运转。同时,我想开设一个新的私塾或学院。”
迟衡讶然凝望庄期。
“五月时,我命人将紫星台的所有经义之书抄下来,之后一直淬其j华,紫星台绝对不单单是观星象,看风水,查气数,可用的地方很多的,天文地理经略育人为善涤人心魂不拘陈规,比现在的学院一味呆板学古规矩繁杂好很多。所以期望私设学塾,尽我所能将紫星台的学问广传开来。”庄期越说越神采奕奕,双目如shen林飞电一样。
迟衡被他_gan染,倾身道:“你能忙得过来吗?”
“去做,就能忙过来。传授学业不需拘泥于时间,我可以每天入夜酉时以后教授学问。当下,我已物色了一批学子,愿意跟着我学,以一传十,以十传百,假以时日就可实现。当然,我也不会那么拘于形式,没有学院,在庄府一样可以实现。”庄期Xiong有成竹。
迟衡将茶杯放下,微笑:“我当然同意。”
迟衡不仅同意了,在两个月后还亲笔为庄期书院的匾额提了字:万里书院。庄期望着匾额的样子,特别像他仰望星空的专注。
迟衡想,他会越来越少见到庄期。
的确,以后的两年里,迟衡都没有太见过庄期,见面也是匆匆忙忙,迟衡所揽阅到的都是司业少卿所做的功绩。司学乃是长计,经济民生是即见成效,所以司学的事务往往被推到后边。但凡迟衡见到庄期正儿八经来到自己跟前时,必然是庄期为了司学之事据理力争之时,庄期的耿直执着以及不愿妥协,令他在一众人中独树一帜。
以至于迟衡偶尔都怀念当初尘世不染的庄期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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