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斥微笑:“从北而来,只有一条官道,他该不会从那里来吧?”
迟衡倏然紧张了,霍斥竟然对这里了如指掌,万一早布陷阱,朗将该不会被逮个正着吧?现在给朗将发出信号,应是还来得及吧?迟衡记得梁千烈说过,万一有变,发出信号,颜鸾看见就会绕开。他这一紧张,全写在脸上,霍斥看个清清楚楚。
“小子想什么呢,大哥我干什么事都光明磊落,说打就绝不含糊,说和就绝不半路来*的,人还得活个名声呢。成就成,不成就不成,给人下tao子的事绝对不干。再说,无冤无仇,他是一个朗将,杀他能干什么。”
迟衡半信半疑呢。
“话说回来,假如颜鸾给我挖个坑呢?”霍斥好整以暇。
“他不会,太才不会这么卑鄙。”迟衡neng口而出,“而且,既然是我引你来的,肯定不会有差错的。”
霍斥大笑说:“你还neng!真想害我,坑了就坑了由不得你,真想连横的就不会挖陷阱,来来回回谈了这么多次,梁千烈的心意我还是挺相信的。听口气,你和颜鸾很熟悉?”
没有,仅两面之缘。
泓镇地势平坦,农田波澜起伏连绵至极远处,远山如黛。迟衡和霍斥骑在马上,引颈而望。风呼剌剌地挂过脸庞,皮都冻住了,一摩手,簌簌的响。
天色晚得快,在薄暮起了一层时分,远远的有人鞭马而来。
像天边一团红云。
迟衡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从不曾忘记的记忆汹涌而来,依稀记得二月初识,也是绚如云霞。他紧紧地握住了缰绳,手心汗*,萧瑟一片的冬季,心口嗵嗵地想要跳出Xiong腔。焦躁的等待中,迟衡将斗笠摘下,抿紧了zhui唇。
马近了。
依旧是去年的红裘_yi,近了,近了,长发挽成髻,红簪上飘着两_geng红丝带,随风肆意飞扬。颜鸾一扯缰绳,红马在一丈远处蓦然止住,俊逸无双。他先看了一眼迟衡,而后凝视霍斥,面露欣喜:“久闻霍大王之名,今天得见总算了了平生之愿,幸会幸会!”。
“岂敢岂敢。素闻朗将之名远播边关,谁人不敬,万幸万幸。”霍斥爽朗一笑。
二人相视而笑。
竟然说得真的像互相仰慕已久一样,明知只是客气的话,迟衡还是觉得肝疼,ca话道:“朗将,一路奔波,先到旅店歇息一下。”
颜鸾笑道:“霍大王意下如何。”
“久闻朗将骑术高超,霍某一直想见识一下,不如骑上百里,元州处处繁华,再歇息也不迟。”
“好。”。
在信马由缰跑了百十里之后,迟衡彻底放下心来。都是千年的老狐狸A,这么你追我赶的,撒开蹄子狂跑一气,就算有埋伏也跟不上来了,大家能放下戒心了。
这一跑,等停下马时,已是入夜,有松有竹,黑漆漆的。
迟衡眼尖:“那边有个寺庙。”
寺庙并不大,听见敲门,一个僧人开了门,面目和善。迟衡说明来意,僧人没有推辞,领他们往后_F_去,又将三匹马牵去马厩,此事不表。
常有人借宿,后_F_极干净。
一桌,二藤椅,一张大藤床,_On the bed_叠着铺盖。
跑了一路,都是浑身热汗,颜鸾拂了拂额前*漉漉的头发,将裘_yi一neng搁于床头,转向迟衡:“迟衡,你去烧一些热水来,待会儿我得洗洗,一路风尘,不知染上什么味道。”
只着红色单裳,亦不失气质。
相对于颜鸾的不羁,霍斥反而比较收敛,拉了桌前的椅子坐下,侧头看他。
颜鸾笑笑,也坐下:“失礼了。”
“朗将一路奔波,半月就从京城到了元州,真是神速。霍某从未出过夷州山野之地,对京城繁盛甚是向往!”霍斥打量了一下颜鸾,“霍某今年二十三,不知朗将是哪年生人?”
“我亦是二十三,十月。”
“霍某虚长六个月。颜氏一门均出风流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霍斥由衷赞道,“霍某曾有幸见过令兄颜王,当真是英姿无人能敌,至今难忘。”
“过奖,颜鸾不及家兄十分之一。”
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十分投缘,迟衡悄然将门关上,闷闷不乐跑去与僧人说要生火,僧人笼着袖子,将他领到灶_F_:“缸里有水,那边有柴,施主请随意,贫僧就在里屋,有事请说!”
言下之意请迟衡随便。
冷火冷灶,迟衡劈了柴,吭哧吭哧好容易将生好火,水烧开,已经满脸灶灰狼狈不堪。
欢喜跑去问朗将。
路过窗下的时候,就听见啪的一声响。迟衡大吃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霍斥的声音很大,震出窗外:“我霍斥不是奴颜婢膝的人,与颜王军连横可以,但要向王朝狗皇帝称臣,绝无可能!”
迟衡站在窗侧,竖起耳朵听着。
颜鸾的声音也不太好:“我颜王军就是王朝的军队。要么臣_fu,要么敌对,无论是皇帝还是诸臣,都绝对不会允许招安之后还不俯身称臣的乱党存在。”
霍斥怒斥:“颜氏果然一门忠烈,真叫人无言。令兄颜王百战百胜,令邻国闻风丧胆,却被王朝昏君*臣压制,人人愤慨。却不知,你们自己一再软弱退让,甘愿做王朝皇帝的走狗,怨不得屡次被软禁。被扇脸还甘之如饴,可怜,自有可恨之处!”
哐当——
凳子狠狠砸在地上,碎了。
迟衡猛然推开门,紧张又大声地说:“朗将,水好了,可以洗了。”他的手心全是汗,映入眼帘的是朗将颜鸾愤怒的脸,愤怒的眼,几乎喷火,与他的红_yi映衬,不相上下。
霍斥瞥了迟衡一眼,面向颜鸾,冷笑道:“朗将请沐浴,霍某就此告别!”
说罢,拂袖而去。
迟衡刚要留他,颜鸾眼睛喷火:“连横之事到此为止,不送!”
霍斥满身怒火,一脸悲愤:“我敬重颜王的功高盖世,巴巴的跑到这里,想不到还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一门愚忠,非要等到英雄饮恨那一天才悔恨吗?大的就罢了,小的竟然也一样顽固不化。迟衡,跟大哥吧,跟着他们是没有出路的!”
说罢大步往马厩走去。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