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时敬之强忍疼痛断断续续的描述,尹辞久久不言。
夜风徐徐吹进马车,温凉干爽。夜色清透如水,天上一轮圆月当空。两人紧挨在一起,这本该是令人无比安心的一刻。
然而他们连这最后的宁静也无法安享。
“不必再说。你脖颈伤口未好,小心扯裂了。”见时敬之带着还没好的伤,仍挣扎着想要开口,尹辞伸出两_geng指头,按住他的zhui唇。
时敬之受了莫大打击,身心俱是虚弱不堪。他半躺在B仄的马车之nei,紧紧靠住尹辞,似是半步都不想离开。
这个状态,尹辞再熟悉不过。二十四年过去,他们的状况似是完全颠倒。如今shen渊边沿的人成了时敬之,自己须得抓稳他才行。
“我再重复一遍,你看可有疏漏。你只需眨眼就好,一下为是,两下为否。”
尹辞任由这人贴着,没露出半点不耐或轻蔑。
“大允地下生了棵颠倒巨木,它汲取万物j气,其中以凡人为主。为了保证j气充足,它靠天厌去劣存优,豢养牲畜似的养人**照这个情况来看,那罗鸠也有天厌,它们极可能也有这样一棵妖树。”
时敬之下意识想点头,喉咙处登时一阵剧痛,他吓得全身一僵,只好眨了眨眼。
“j气足而生妖。不说你的状况,源仙村nei亦是满地妖材。这样看来,那些零散出现的妖怪与妖材,不过是靠了天生体质,从妖树处得了更多的j气。”
要是妖材妖怪都是受那巨树影响,一切便解释得通了——要说那些回返的j气就是“饲料”,他们只是适应x更好长势格外喜人的“意外”。
时敬之显然也想到了这里,他的目光黯淡下去,有气无力地眨眼。
尹辞却笑了。他起初只是微笑,随后笑得越发畅快。美人笑于月下,本是赏心悦目的景象。可想想月下藏了些什么,时敬之只想打哆嗦。
难不成此人受了过头的_C_J_,又要走火入魔?时掌门险些就地弹起来,将人未雨绸缪地抱紧。
然而尹辞只是兀自笑了很久,顺手拍拍时敬之的背。
“师尊向来是个人j,怎的这种时候转不过弯儿来了?”
这人不但没有绝望,反倒用上了T侃的语气。时敬之迷茫地松开尹辞,对方照旧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瞧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他的绝望不知何时散去了一些。
“那妖树若有神智,何必由着我这个后患无穷的祸害到处跑。再不济,贺承安与它打个招呼,叫它来处理我便是。而今我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可能x只有一个——”
尹辞轻松道。
“它灵智未开。”
如同三伏天得了杯冰水,时敬之身上的焦躁昏热瞬间散去。
妖材妖怪之流,千年之前便有传说。然而仙酒与yu子,却是大允开国后才出现的。无边黑幕背后,站着的未必是妖树本身。
想来也是,一般人家饲养家畜,也不会让家畜事倍功半地乱做杂事。
要是那东西有灵智,哪需要凡人费尽心思“请神”?又哪需等人搞什么“百年大业”?只需瞄准有权有势的人,把“不死不灭”的奖赏一挂,自是有人上赶着替它照料“牲畜”。若是人心变了,换一个更听话的就好。
那“倒悬巨木”,没准真的只是一棵巨木罢了。
正如这大地上的一切树木,_geng系汲取养肥,顶上抽枝延伸。它们以自己的道理生存,却全无思维x情可言。若无人ca手,它不过是在一方造就“天厌”,从其余生灵那里掠夺j气而已。
与田间杂草仓中硕鼠无异。
这个想法浮出的刹那,时敬之飘忽的魂灵落了地。他在行李中摸索半天,摸出陈千帆的记录簿。继而取了炭条,在记录簿的空白处快速书写起来。
见时敬之表情平静下来,甚至透出几分狠戾。尹辞探出头去,赞赏地吻了下对方的唇角。
【引仙会养yu子,以视r饲之,何解?】时敬之露出一丝微笑。
“按照阎不渡当初的说法,食视r而成仙。若说成仙有不死不灭的好处,估计也就变成我这样的境况**八成与妖树neng不了干系。”
尹辞思忖道。
“yu子智谋过人,为人中j怪。然而大多狂傲重yu,难以掌控。那视r之中,怕是暗含了*纵人心的手段。”
这话其实已然有所保留。被强行掌控还算好,怕就怕人心都给抹了,变成满心忠诚的傀儡。
至于忠诚于谁,为谁所用,那就难说了。
毕竟上百年养出个完美的yu子,也没见引仙会怎样谨慎。他们甚至没在时敬之面前唱.红脸,不在意以敌对态度出现。要是视r只有长生之效,时敬之吃完走人,百年大计岂不成了笑话?
这样一想,阎不渡当初不愿吃视r,怕是也看穿了其中的小把戏。
时敬之像是摸透了尹辞的想法,他兀自扯了个苦笑,又写下一句。
【我与你想法相若。那妖树恰恰生有两条人r_geng须,要是推测是真,上个_fu下视r的人兴许还在。事不宜迟,必须尽早找到那人。】
“嗯。”
时敬之面容仍带着重伤后的惨白,看此人心力交瘁,尹辞本想暂且告一段落。
他们的苦难,追_geng究底源于人世。既然知道了那古怪妖树没有神智,他们集中对付引仙会便好。如此一来,时敬之也不至于被恐惧绊住手脚。
他捋了捋时敬之的背,示意对方休息。谁知时敬之一双眸子隐在黑暗之中,依稀透出些冰冷来。
他摸了摸喉咙上的伤口,随后定定地看了会儿尹辞,一字一顿地在簿子上继续写——
【枯山无木,斩草除_geng。一朝打草惊蛇,不好再下手。】
尹辞不禁失笑:“写什么呢,还想一口吃个胖子不成?先毁了那百年大计,保住命是正经。至于那妖树,从长计议也不迟。”
时敬之抿住zhui巴,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这回伤口没痛,他舒了口气。
尹辞的双眼里有了活气和眷恋,而时敬之晓得它们的来源。按照尹辞的x子,怕是只想保自己一世平安,将对付妖树的事放在他死后处理。
他尹子逐一个人处理。
【我贪得无厌,想与你白头偕老。】
时敬之写完后,将“白头偕老”四个字用力圈了起来。
尹辞见心中所想被撞破,表情一时有些僵硬。他哑然片刻,又试着拿出长辈的气势:“方才你还骇得要命,这会儿倒不介意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你少想些不切实际的**”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