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不参加武林大会?”曲断云执笔的手顿了顿。
“时掌门body有恙,令其弟子与**与一下人参与。”金岚说着都觉得荒唐。
按照武林大会的规矩,若不是有特殊情况,掌门必须亲自参加。为了表明此人亦有传道授业之能,才多给个名额,让其择一优秀弟子随行。而这“优秀弟子”,十有八.九就是下一任掌门候选。
为防止小门派乱找人手,叫些独行侠“代战”,武林大会不仅要比武,还得比_fu众。层层规则交织,这称得上全武林最庄重的盛典。大弟子代为出战便罢,枯山派甚至拉个下人进来,实属荒唐不已。
可要挑毛病,没人能挑得出。
曲断云从阅水阁得了消息,时敬之一路都坐着木椅,三餐软粥药汤,看着的确气息奄奄。按照规矩,时掌门自是可以不上台。曲断云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时敬之有什么装病的理由。
时掌门本身武功上佳,现今命不久矣。要是他与那大弟子两人参战,自己还需多加提防。时敬之这么折腾,无异于自断一腕。
难道他真的到了极限?
大允开国三百年,出现过十几位yu子。其中绝大多数都在二十岁前被yu求所噬,陷入疯狂。那群yu子要么自我了断,要么借人之手寻死。蜜岚nv王与阎不渡挺过了yu求折磨,是少有的“长寿”之人。
饶是如此,蜜岚nv王自尽于二十六岁,阎不渡自尽于二十九岁,终是功亏一篑。
江友岳曾说过,yu子承天下j气,注定活不过而立之年。短寿放大了yu子的yu求,使得筛选更有成效,实乃妙策。
yu子与yu子体质不同,时敬之年近二十八,的确到了天寿将尽的年岁。江友岳没有看错人,时敬之死到临头,依旧没有崩溃疯狂,还在费尽心思寻求活命之法。那个狡猾yu子一路走过龙潭虎*刀山火海,竟然真活到了今日。
一切都在按照江友岳的推测发展,百年大业就差最后一步。
难道世上真的有“天命”?
**不,就算世上真的有天命,他也不愿就此低头。
“掌门?”这边曲断云愣神,那边金岚站麻了tui,忍不住再次出声。
曲断云垂下头,笔尖的墨迹已干。他干脆将笔搁下,挂上惯常的笑:“还有何事?”
“我我看见大师姐了。她模样大变,还弄了个什么阳沙派,恐是心境有恙。掌门**师兄,现在戚掌门不在了。要不你做个主,接她回来吧。”
“师命难违。我出任掌门不过数月,上来便违抗师父遗命,实在说不过去。”
曲断云见金岚垂头丧气,安抚地笑了笑。
“师姐人虽执拗,绝非有勇无谋之人。她此回前来武林大会,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她在会上有义举,我也好顺水推舟邀她回来。”
金岚这才打起j神,笑着道了声“好”。
“不太好。”无名镇边角,时掌门咽下最后一口山楂粥。他不停翻看一摞摞纸张,表情有些郁闷。他手中的纸张枯干发黄,上面还粘着新鲜菜叶,不知从哪里刨出来的。
“什么不太好?”尹辞残酷地搁下一碗汤药,汤药苦涩,顶得时掌门整个人往后仰了下。
“曲断云的事。”
时敬之挪了挪木椅,试图离那碗药远点。
“沈朱搜了他的讯息事迹,此人有些**难以捉摸。”
曲断云生于家大业大的曲家。
其父在朝中为官,出了名的正直清廉。其M_是太衡长老之nv,为人热情开明。夫Q俩恩爱有加,是名副其实的神仙眷侣。对于曲断云这个独子,两人没有过分严厉,更没有娇纵溺爱,轻重拿捏得极准。
曲断云打小从了最好的先生,本身也争气。无论是习武还是读书,他没凭借天赋糊弄,反而下足气力,从未懈怠。比起shen宫之中的皇子,曲断云另得了几分自由恣意,活nengneng一个天之骄子。
放眼整个大允,或许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家庭,也没有比曲断云更幸运的人了。
从小到大,曲断云似是没有做过什么“恶事”,连不太好听的流言都不见。天赋与毅力俱全,又善于交际处事,曲断云的前程一片坦途。
引仙会本就执着于拉拢杰出之人,眼瞎了才会放过这么个苗子。
“他要是想当官,走科举就行,说不准还能点个状元。如今跟了国师,日后也一片光明。”时敬之嘟嘟囔囔道,“不想当官,他也是太衡掌门,在民间颇具威望。曲断云要再有野心,只能宰了我哥当皇帝——可看他一路做的事,没有半点伤及大允的意思。”
时掌门多年来扑腾着苟活,所求所愿卑微之至。曲断云运势炽盛如此,还能有什么野心,时敬之着实没有头绪。
吃饱了撑得吗?
“也罢,反正我没瞧错。只要他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咱的计划就能继续走。你我霉运滔天,硬是猜测,顶多能搞出些皇帝用着金扁担的笑话。”
时敬之酸溜溜道。
“要是我能与他换换,那该多**”
半天没听见“好”字落地,尹辞转头去瞧时敬之。时掌门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也不是很好,我变成他,岂不是要错过子逐你。”
尹辞半笑不笑地哼了声。
“子逐?”
“与其在这甜言蜜语,不如先把药喝了。这东西热着苦,凉了更苦。”
“子逐——”
“以前你为了活命,连腐r都啃得。”尹辞毫不留情。“只是一碗汤药,别嚎了。”
“**叫唤叫唤畅快些。”时掌门捧住药碗,嘟嘟囔囔道。“反正你带了饴糖给我,你进门我就闻见了。”
尹辞挑起眉,摸出那块软饴糖,径直往自个儿zhui里塞。时敬之可算想起此人心狠手辣的一面,端碗的爪子一哆嗦,药汤险些洒出来。他唯恐尹辞真的做出以糖欺师的事,赶忙将药汤一口闷了。
尹魔头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并未将饴糖吞下,只是将其叼在唇间。随即尹辞俯下身,就这样将软饴糖送去时敬之口中。
喝了酸苦药zhi,时敬之一张脸皱成萝卜干。他混着甜味吻了徒弟好一会儿,五官才舒展开来。
镇nei安安静静,镇外熙熙攘攘。
无名镇没别的特色,就是早年戏班子多。镇外戏台搭了又拆,日子久了,此处的木石匠人较别处多些。此回金玉帮闻风而至,找人加急搭了个打擂台。等各大门派到得差不多了,金玉帮连四处小摊都安排好了。
苏肆带着傩面,蹲在附近的屋脊之上。闫清不便露出一双鬼眼,也将面具D得严严实实,与他蹲在一处。乍一看,二人就像两只灰扑扑的猫。
傩面一D,任谁都知道他们是枯山人士。正直之士在屋檐下来来去去,投上来的目光大多带有鄙夷之意。
他们没压抑声音,丝毫不介意两人听到对话。
“枯山派真敢来A,他们有资格参会?”
“没招,阅水阁还没把他们定成魔教。凡事讲章法嘛,总得人证物证都在,当面对质一番。可惜追缉令出了这么久,谁都没逮住他们,这才叫他们钻了空子。”
“估计是狗急跳墙。那时敬之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肯定比谁都想要视r。可怜可怜,一心想活命,脑壳都坏了——就枯山派现在这名声,拿什么_fu众?”
“比武都不一定赢,还_fu众呢。嗐,等大会完了,不私斗的规矩就不管事了。有曲掌门本人在这,还怕他枯山派又溜了不成?”
“说到太衡派,你听没听说施仲雨**”
苏肆见两人话题转向施仲雨,顿时没了兴致。他拿出一包烧_chicken_,自个儿咬了口烧_chicken_tui,又塞给闫清一个。
“刚在金玉帮那买的,香死个人。”
苏肆口齿不清道。
“吃得小心点,吃完去香炉那边转转。省得回去给掌门闻见味儿,他能用气势活活压死你。”
闫清郑重地接过_chicken_tui,吃得尤其小心。
此处人多眼杂,引仙会又无孔不入。时敬之生怕露馅,连吃了好些天粥。粥里有煮烂的清淡r糜,到底比不上满是油脂的r块。昨日苏肆手痒,在院子里烤起猪r来。时掌门气急败坏,一gu子气势从天而降,j准地压在苏肆脑袋上。
苏少教主手一哆嗦,刚烤好的r串险些摔进灰里。他没等时掌门进一步发作,两手抓满r串,一溜烟逃得飞快。
“毕竟掌门是那个什么**yu子?口腹之yu比常人强个百倍。你做出那样的事,与酷刑折磨他没分别。”
闫清好声好气道。
“亏得时机He适。要是尹前辈在场,你可能跑都跑不了。”
这一路走来,时敬之的表现与常人无异。反倒是最近,他在几人跟前不怎么掩饰yu求,喜怒哀乐甚是直观。或许是与尹前辈情谊shen厚,不再压抑自个儿了吧。
闫清想着想着,面上露出几分欣慰之意。
“人家还说我是魔教少教主呢,你说起话来吓人多了。”
苏肆可没心思_gan慨——无论闫清在欣慰什么,他一准没欣慰到点儿上。想起尹辞一脸*冷的模样,苏少教主登时打了个哆嗦。
“什么跑得了跑不了,时敬之那副模样,还不是他姓尹的惯出来的**你以为我为了谁?那两人让你不分白天黑夜地习武,r吃再多也不够。”
“阿四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
闫清自然地筛去前半段坏话,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
“习武虽苦,也不是掌门和尹前辈的错处。我好歹要上台,要是太快落选,岂不是坏了枯山派的名声?再说这些时日下来,我也学了不少东西。”
苏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闫清。时至今日,苏少教主愣是没看出枯山派还剩什么名声。
“你**唉,明日就要开始比试了,你小心些。谁都知道你是枯山人士,下手未必能点到为止。”
“嗯!”
武林大会第一日,阅水阁照旧到场旁观。
这回他们没有红_yi绿袄,而是各个穿着板正雅致。“记录武林盛会”不比下鬼墓,是个轻松安稳的肥差。闫清四下看了许久,没有在其中找到沈朱的身影,甚至连只麻雀也没瞧见。
掌门这是与沈姑娘彻底断联了么?
或许是自己多心,可闫清总觉得身周暗流汹涌。时掌门与尹前辈并未详细说过计谋,只让他专心习武。就连苏肆也单独与时掌门谈过要事,他临近登台,却照旧一无所知。
**算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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