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岐刚睡醒,还有点蒙。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给自己叫了个外卖,又去刷牙洗脸,洗漱完才反应过来原愔浙是在干什么。
草,一个陪玩而已。
至于截自己哥们儿墙角?
又不是说不带他。
林岐重新在心里确定,原愔浙就是个没品的小人。
再加上他昨天一天赚得也不少,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为人折腰的他了。
便回:不好意思,不做这种事儿哦,等天哥玩的时候再一起吧。
那边也没再给回复。
林岐松了口气。
但二次元的世界消停了,三次元却没有。
隔壁的小情侣骂战升级为了打架,听着跟仇人似的,把出租屋里的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大白天的,喊什么喊,叫魂呢?”中年男人落魄,却还要面子,每天把自己整得像个精英似的,吼起人来中气十足。
“对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对门的社畜也很不满:“好不容易周末,你们非得搞得大家都不畅快是不是?”
小情侣撒起泼来才不管这些。
门死死地关着,声音还在继续。
中年男子去敲门,还被吼了一声:“别他妈来烦我!”
养尊处优的林岐从没见过这种大场面,他开着门看了会儿,赶紧关上了。
但也知道回笼觉是睡不成了,只能啃着刚送到的外卖,在手机上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兼职。
大号置顶来了条消息,是他妈。
【母上大人:觉悟了没?】
林岐赶紧点头哈腰:
【我顶你个肺:觉悟了。】
【母上大人:那不赶紧把你那个昵称换掉!】
【我顶你个肺:好嘞好嘞。】
【小林:这样行不?】
【母上大人:嗯,还可以。】
【小林: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回答他的是个红色的感叹号。
梅女士这是把他拉黑了。
林岐:……
敲。
搞半天就稍微视察一下。
林岐放弃了,屋子里也待不下去,不光是隔壁吵,主要还是因为夏天没空调。
砚城的夏天可以说不是一般的热,林岐受不住就出门打算逛逛超市,找个地方避暑。
暑假大家都回了家,放眼望去和林岐关系好的没一个留在了砚城,否则他也不至于想打个球都没人认识,而是退而求其次选择逛超市这种消遣方式。
林岐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可怜了。
只言片语不说自己瞄准了超市隔壁新开的电玩城。
戴上鸭舌帽,他顶着烈日炎炎出门了。
超市里人不算少,空调看得也足,是个好地方。
林岐拿了一车的零食,正要去拿架子上最后一包火鸡面,就被人抢了先。
“兄弟,你拿这么多了,这包归我了呗。”声音很耳熟,昨天刚听过。
林岐偏头,网络世界小也就算了,现实还小,没想到他出个门居然能撞见大天。
大天是个看起来挺运动的男生,脸上带着笑,非常好相处的样子,和网上给人的感觉差不过。
面基来得猝不及防,哪怕此刻的林岐和慕慕毫不相干,但还是忍不住咂舌。
对老板,林岐必不能和他争。自己现在购物的钱还有他出的力,于是难得极好说话地道:“那行,帮我拿一包酸辣粉吧。”
大天见他好说话,也爽快。
酸辣粉在他左边的货架上,他对旁边的人说:“老原,给我拿一下。”
林岐的心咯噔一声,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一张小脸毫不掩饰地把心情写了出来“怎么原愔浙也在”。
“十块一包的酸辣粉也配得上林小少爷。”原愔浙也看到了他,嗤了声:“看来传说不是假的,真被赶出门了?”
在超市里,他看起来平易近人些,穿了身休闲松垮的T恤,嘴角微微上扬,在林岐眼里是嘲讽的笑意。
林岐平时不是喜欢炫富装逼的人,但在原愔浙面前就控制不住。
见着面他总得炫耀自己爸妈又给他买了什么礼物,虚张声势地像个小孔雀,明明比不过,却非得在气势上压过原愔浙些。
归其根源,也就是原愔浙太耀眼了。现在就算他随便得往这边一站,后面拎着购物袋准备结账的几个女孩都在偷偷往这边看。
被戳了痛脚后他气得不行,又有点担心对方听声音认出他就是昨晚的陪玩慕慕:“我就爱吃,你管我?”
“不管。”所幸,变声器的作用很到位,原愔浙没说什么别的,只是把酸辣粉拿给了他。
林岐一把接过。
“刚刚就挺好说话,现在连谢谢都不说?”原愔浙又问。
“你欠不欠啊原愔浙。”林岐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谢谢”两个字。
“嗯,不用。”原愔浙回。
“你们认识?”大天看着惊奇。
“算是。”原愔浙道:“隔壁家的小孩。”
林岐:“谁特么是小孩?”
原愔浙:“总不能说是隔壁家的小傻逼吧。”
他说着,淡淡地瞧了林岐一眼:“这种爱称,还是留给只有我俩的时候吧,好么?”
林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原愔浙,我草你大爷。”
原愔浙笑而不语,大天算看明白了:“你逗他干嘛?”
林岐长得好,此刻帽檐下一双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像只漂亮的猫,被惹得生气,伸出了爪子。
原愔浙收了表情:“嗯,不逗了。”
末了,和林岐道:“实在不行和阿姨道个歉,别吃那么多零食,不健康。钱不够用找我借也行。”
林岐只觉得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心里骂着:你有钱,你找陪玩两百一局,人还不乐意陪你。
一想到这儿,他心情又愉悦了点,“哼”了声懒得和人计较,用古古怪怪地眼神打量了原愔浙一些,推着小车走了。
“我看人脾气挺不错的啊。”大天在后面道:“比我认识的不少富二代好多了,你就别老找人不痛快了吧,我还第一次见你这么幼稚。“
原愔浙也觉得怪,他扫了眼林岐离去的背影,视线重新回到货架上:“今天转性了吧,梅阿姨把他丢出去还真有用。”
小豹子都变猫了,平时不吵个三百来个回合根本停不下去的。
.
林岐买好东西,又去隔壁电玩城玩了一下午才回家,天快黑了隔壁总算是不吵了。
开门的时候他觉得有点不对,门好像被人动过。
房间里倒是还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但他还是警觉了起来。
这会儿大天刚好给他发消息,他让对方等等。
听他语气不对劲,大天问:咋了?
林岐没碰上过这种事儿,刚好就问了他一声。
大天立刻炸了。
【大天: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还是得小心点,家庭条件不好吗?】
林岐含糊着回。
【慕慕:算是吧,出租屋比较乱。】
【慕慕:我在攒钱了。】
【大天:开直播也是为了这个吗?】
【慕慕:啊……嗯,也是因为我技术还可以。】
大天想给林岐再转点钱,让他换个地方住,但想想也觉得不合适。
他们毕竟才认识一天,能那样大手笔的砸礼物和存单也是看着林岐技术好会说话的份儿上。
万一林岐是个骗子,拍拍屁股走人的话,大天可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事实上就算大天真的转,林岐也不会收的。
他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也不是真的女孩子。被人尝试撬门确实是个恶心事儿,但他初出茅庐不虚这些,已经在想着怎么把那个人揪出来了。
可大天不清楚,还在反复想着不能坐视不理吧。
他抓耳挠腮的功夫,原愔浙回来了:“怎么了?”
大天把事儿说了一下。
原愔浙没什么反应,不答反问:“实习工作做完了吗?”
大天原地一拍脑门,他和原愔浙现在都是研一,原愔浙暑假在给教授打工,他则去自己家的公司里找了个职位。
本来应该是挺轻松的,谁曾想上司是自个儿的亲小姨,铁血手腕,给大天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周末还一大堆活儿要干。
“提这个干什么。”大天想想就蛮气,把林岐忘到了一边:“三十页的洞察,一个周末,她怎么不直接说要我命呢。”
“那你还打游戏?”
“嗐,这不是刚巧刷直播间的时候发现了个新人么?本来就想玩两把消遣一下的,没想到人慕慕这么厉害。”
“是厉害,声音也好听。”原愔浙洗了手出来,罕见地没反驳:“去做PPT吧,不做完你以后一整周都玩不了了。”
他夸人的后半句声小,唉声叹气的大天没察觉到:“也是,提前做完的话还能再去找慕慕玩两把。”
林岐那边没等到大天消息也并未放在心上。
他在网上买了个加强的锁,也把这件事和房东反应了一下。房东当然是不管那么多,学区一千块的房子还要什么自行车,有的住算不错了。
实在不行的话,还是得换个房子。
林岐又打开微信钱包算了一下,本来如果一直住在这儿的话昨天赚的钱够他摆烂一段时间,但是现在这个住宿条件已经逐渐让人忍无可忍。
今天人家撬锁没撬开,明天呢?后天呢?
他总要出门,担心就持续得在。
眼下来钱最快的办法还得是陪玩,正经实习的话不提前几个月去不好找,回头求爸妈他也求不动。他父母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类型,说了让他自生自灭,就真的不会管。
林岐在网络上发布了别的陪玩消息,又找了几个兼职。他大学学的是编程,做点小软件接接单子还是可以的。同时,他也去问大天:天哥,要不要把那一千块打完,我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那边好一会儿后才回:这几天恐怕不行了,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个PPT要做[大哭]。
林岐有点遗憾,但也知道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能天天都有。
正打算把酸辣粉拆了当晚饭,他的小号就又响了一下。
林岐的大号和小号提示音不一样,大号在手机上,小号则是在还没卖出去的平板上登录的。
他以为是大天改了想法,毕竟这个号上暂时就一个好友,于是把压在泡面上的平板拿了起来,没想到居然又是原愔浙。
【YYZ:他最近来不了了,来么?维持原价。】
林岐:……
什么毛病?
他不记得原愔浙以前是这么会死缠烂打的人啊?
看着面前的酸辣粉,林岐想起了上午的屈辱。
他愤愤地嗦了一口粉,刚想点拒绝,对方就再次发来。
【YYZ:打得好给你砸礼物。】
林岐才不稀罕他。
可转念一想,等到时候原愔浙知道慕慕是他时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给自己的昔日死对头砸礼物又抬价找陪玩,多有意思啊。
宰大天他还有点心虚,对原愔浙可谓是多年仇怨积累。他知道原愔浙不差钱,他刚大学还没成年的时候炒股就赚了将近上百万,在圈内传说已久,这三四位数的小买卖在他眼里估计算不了什么。
而且,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反而会显得有点奇怪。
哪有正经的陪玩会不要钱赚的。
思来想去,林岐通过了好友申请。
金盆洗手前,再多一个客户也还行吧?攒够搬家的钱他就退隐江湖。
刚通过,那边游戏里的好友申请就发了过来。
林岐暗骂死男人猴急个啥,一个变声器就把你骗得火急火燎的,不是校园高冷男神吗?他看就一个色鬼。
他慢吞吞地设置好变声器上线:“老板现在来吗?”
“哪个图?”原愔浙也不含糊。
“都可以。”只剩他们俩,林岐显得有点拘谨。他在心里说着豪言壮志,在面前却又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马甲。
毕竟真的掉马了,也不知道是原愔浙更丢人点还是他更丢人点。
原愔浙又选了雨林。
昨天打了那几把什么图都有,但他发现林岐貌似更喜欢雨林一些,节奏快物资也多,适合发挥。
一进游戏,林岐等原愔浙标点,对方又选了派南。
看着熟悉的地点,林岐还很新鲜的记忆又被勾了起来,他没说话,在飞机上时才试探地问:“老板为什么非要找我陪玩,我是新人也没经验,根本配不上两百一把的价格。”
“你打得不错。”原愔浙散漫地道。
顿了顿后,又问:“而且我还有一点需要确定。”
隔着屏幕,林岐都能想象到对面是以一个怎样的姿势坐着和自己说话。估计是倚在电竞椅上,握着鼠标,神情淡淡。
听着原愔浙的解释,他开始有点紧张。
确定?
有什么需要确定?
他就说原愔浙不对劲,对方不会已经发现他是谁了吧?
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问题,林岐防备地调整了一下耳麦的位置:“确定什么?”
原愔浙的后半句话在跳伞时才不轻不重地落下:“昨天进圈时,你究竟是来救我的,还是来拿我的三级头的。”
林岐:……
他把对原愔浙的评价前面又加了两个字。
现在是记仇的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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