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毫无阻碍地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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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灼攥紧捧花,身体随着心跳加速燥热起来。
下意识去看周椋的反应。
“是么。”周椋好像对小卷的调侃并没有上心,只是一声应付。
车窗外拂来冬日冷风,似乎也没有周椋的腔调冷冽,但还是给许灼的情绪瞬间泼熄不少,他掐着嗓子撇清关系:
“小卷,你可能不知道,周叔叔家有皇位要继承,有传宗接代的重任,不会喜欢男人的。”
周椋不禁蹙眉,嘴唇翕动正要说话,就听到小卷惋惜地哦了一声,“我觉得周叔叔的鼻子和我叔叔的鼻子还挺像的诶,你觉得呢小灼叔叔?”
小卷知道许灼是非常注重颜值的那类人,尤其喜欢拥有好看鼻子的人,嘴里总是念叨徐子立的鼻子长得还不错。
所以才有心撮合一下车里的两位。
只可惜国内同性可婚的法案才通过两年,许多保守的家庭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婚恋方式,看来周家也是这传统的一派。
许灼闻言看了眼周椋高挺的鼻梁,目光在它那俊俏的小痣停留一瞬。
“是么。”许灼学着周椋的语调,回了句。
周椋抿了下唇,微向左侧偏头,避开许灼的视线。
小卷忽然灵光一闪,“等等,周叔叔和我叔叔是高中同学,我叔叔和小灼叔叔是高中同学,那周叔叔和小灼叔叔以前就是认识的啊?”
细想下他们刚才二人的互动,好像是有点奇怪。
周椋:“是,但不熟。”
许灼闻言,猛地摁车窗开关,把冷空气狠狠斩到车外。
他冷不丁冒了句,“对了,说到高中同学,孙熙卓怎么不来?”
周椋:“你应该问她。”
许灼假笑了下,“你和她熟呗,问你一样。”
尤其在「熟」这个字上吐音特别清晰。
周椋恍若未闻,前方红灯,他缓缓将车停下。
许灼有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静了两秒,又觉得自己挺没劲的,靠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这个气氛实在诡异,小卷是最怕冷场的人,叽叽喳喳起了各种话题,无奈抵不住车里的气氛降至冰点,搞不懂这俩人突然是怎么了。
无意间碰到身边的喜糖,小卷贴心地挑了个自己最喜欢的徐福记的口味,剥开包装纸,往副驾驶座一递:
“小灼叔叔,吃个糖呗。”
许灼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吃糖,刚要说谢谢不吃了,就见周椋往小卷手上瞥了眼,声音当即扬高:
“他吃不了这个。”
许灼怔了下,这才看向糖,恍然,下一瞬又望向周椋。
小卷也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懊恼抽回手,“抱歉,我怎么忘了,小灼叔叔对花生过敏。”
周椋继续关注着路况,滑动了下手机导航。
小卷把花生糖塞到自己嘴里,含糊地喃喃自语,“不是不熟嘛……”
周椋眼神定了定,这才回味过来。
导航提醒他走错路线,请掉头。
小卷最近寒假在学驾照,对交通安全常识很敏感,“周叔叔,刚才你忘记打左转向灯了。”
周椋默了顺,用力踩了脚油门。
许灼转过头,面向窗外,从上车后他的身体一直紧绷,直到这一刻他忽然就放松了。
七年很长,陌生和熟悉正在疯狂拉扯,但有些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就跟他怎样也压不下的唇角一样。
手机传来机械提示音——“目的地到达,导航结束。”
面前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坐落在闹市区里。
徐子立和女方安文华是大学同学,二人相识于学校书法社,前者从小习得高超的水墨画技艺,后者一手好看的小楷。
他们性格相投三观相匹能从费穆的小城之春聊到上野千鹤子的女权主义思想,几乎是一见钟情,从学校到社会一直是身边人的一段佳话。
这里不像安保措施完善的别墅群,每个筒子楼窗户边都站满了看热闹的邻居们。
周椋将汽车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似乎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许灼知道他一贯不适应人多的场合,加之迎亲是伴郎的主要任务,遂只招呼小卷下了车。
许是这迎亲阵容太过隆重,几乎整个小区的人都沸腾了,围观者不乏年轻人,有一些很显然已经认出了许灼,拿着手机对他一阵狂拍,他的头皮瞬间开始发麻。
虽说借着徐家的喜事转移注意力,让他暂时逃避了很短一段时间,但那些网络上诽谤与谣言客观存在,此时攒动的人头地提醒了他。
他的脚步有些僵硬,甚至生出了些自己是不是不该来给阿立当伴郎的心思,不知道会不会给对方添乱。
「砰」的一声关车门声响起。
许灼身边站了一人,他望过去,诧异道:“你怎么下来了?”
周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下车还要给你打报告?”
许灼噎了下。
周椋一出现,瞬间引起一阵惊呼,现场围观的邻居们又把手机转向他,一时间没人再对许灼评头论足,把他忘了干净。
许灼也把旁边人忘了个干净,因为被周椋气得差点同手同脚走路。
周椋轻推了一把他的后背,“快点,阿立到三楼了。”
随后挡在他身后,走上楼梯,隔绝了身后的嘈杂。
小卷眼疾手快给围观的人们发喜糖,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拔腿也跟上二人,从兜里掏出一沓红包:
“等会伴娘们堵门的时候,叔叔们塞红包吧,我还是沿路发喜糖。”
女方家在五楼,等他们三人到五楼的时候,女方家的大门已经开了一个小缝。
有一位高马尾穿着粉紫色伴娘裙的女孩,落落大方地躲在门缝后面,笑眯眯道:“新郎官要继续回答问题哦,每回答对一个,这门就打开一厘米。”
此时氛围正好,左邻右舍都在笑看徐子立被「刁难」。
许灼瞅了眼周椋,后者手里紧紧攥着红包,许是被氛围感染了,其唇角不自觉带了点弧度,许灼忍不住多留意了两眼。
牵头的伴娘声音好听又清脆,“新郎官,你一来新娘就发烧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本来面带幸福傻笑的徐子立瞬间有些慌乱,“文华她哪里不舒服吗?你快让我进去看看……”
却不想门内的伴娘们都笑成一团,“不是,新郎官你猜猜看啊……”
许灼和徐子立这才对视一眼,明白这也是进门的考题。
徐子立笑得无奈,“我想想,因为我很火?运气火之类的?”
许灼也帮着拿主意,“因为他爬上楼很热?所以挨着他就发烧了。”
“Nonono!再猜!”
亲友团们也上阵,一人插一嘴,就是没说对,还是古灵精怪的小卷高呼一声,“我知道我知道,因为叔母对叔叔没有抵抗力!”
“答对了!”房门往外挪了挪。
许灼无语得扶了下额角,再给他几个小时也猜不出来是这答案。
“新郎官,你给我们美丽的新娘的微信备注是什么?”
人群焦点徐子立的脸腾地就红了,嘴里超小声地蹦了两个字。
“什么?声音大点新郎官,你等会可是要背新娘下楼的,现在就没力气了吗?”
“就是就是,我们都没听到。”
徐子立豁出去般,大声道:“甜甜,我来接你了!”
“哎唷……”现场无不起哄。
许灼不禁摸了摸小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实在是没想到徐子立平日里那么温温和和的一个人,谈起恋爱来也是这般俗套又甜蜜的样子。
他垂眸,看着自己脚边,那双属于周椋的锃亮皮鞋,这个人呢,这个人要是爱惨了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门又开了一点,“新郎官,请你说出新娘的五个优点。”
徐子立面露为难,“只能说五个么……”
旁边又是嘘声一片。
就在这时,周椋在许灼面前打了个响指,然后跨一步上前,将手中的红包从门缝里塞到伴娘的手中。
伴娘看着他的脸呆了一瞬,“你不是那个周……”
许灼当即联合徐子立,拼命推门,亲友团们齐上阵,趁伴娘们不注意,快速将门给打开了。
成功进入屋内,他们直逼新娘所在的婚房。
伴娘们追了过来,“找婚鞋,新郎官找到婚鞋才能把新娘带走喔!”
当即几人就帮徐子立找婚鞋,床下面,衣柜里,窗帘后面……可是都没找到。许灼下意识扒拉了下脚边的气球,还拿起气球晃了晃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周椋嘲弄地看他一眼,然后路过,继续帮忙寻找。
许灼收到他目光,又看了看气球口径,这么小好像塞不进一双鞋。
当即咬牙把手里的气球往周椋背上扔。
但气球轻飘飘的,并没有挨到对方就落了地。
徐子立找得额头沁出了热汗,坐在床上的新娘安文华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眼神往自己身边的小熊玩偶瞥去。
他心领神会,快步过去,发现玩偶中间被掏空,婚鞋被缝了进去。
伴娘团们笑闹抗议,说新娘怎么还带头犯规:
“不行不行,我们必须再加一关,新郎官要知道新娘得来不易,未来更会加倍珍惜。”
徐子立苦笑连连,“确定是最后一关了吧?”
牵头的伴娘拿出眼罩和一个崭新的口红,“当然了,我们来玩个伴郎小游戏吧,蒙眼涂口红。”
许灼和小卷都不是扭捏的人,眼看要接过她手里的道具,但伴娘手往回一收,“咱们小卷还在读书,我们不欺负小孩子,得换一个人。”
许灼有些懵,一共就两个伴郎,也没得换啊。
大一了还是小孩子么。
伴娘似知道他心中所想,视线往旁边围观的亲友们一扫,最后落到周椋身上。
许灼眼睛微瞪。
“我看行。”
“哈哈哈非常可!”
“伴娘好样的!”
……
伴娘团和亲友团都嗨了,许灼和周椋是整个房子里唯二的明星,有一定的知名度,尤其是后者,大家对他们一起做游戏的期待值爆棚。
许灼对周椋简直不抱任何希望,同情地给徐子立递眼神,这一关难过。
周椋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交流,喉结微不可察滑了滑。
徐子立看向周椋,踌躇了下,“要不我来……”
周椋却用点头的动作,打断了他的话。
许灼:“??”
靠。
他竟然答应了。
许灼懵懵地被拉到了人群中间,和周椋面对面站着。
徐子立嘱咐一句,“希望大家不要拍照和录像,我们关起门来娱乐,烦请理解一下。”
房间内都是关系至亲的人,不需要多说,把手机都收了起来。
伴娘要给周椋戴眼罩,周椋则自己接过,双手利落地戴上。
许灼虽有183cm,但周椋还是比许灼高上半个脑袋,所以一个得仰着头,另一个得半低着头。
两人的手不能触碰对方,许灼的身体不能动,只能靠说话指导周椋来动。
周椋把口红递到了唇边,轻轻含住。
游戏开始。
没想到的是,这游戏看着简单,玩起来可颇具技巧,因为蒙眼的原因,还得估算许灼嘴唇的方位。
周椋轻轻滑动口红,在许灼的鼻子上画了一道。
许灼:“往下面点。”
周椋调整了下低头的幅度,在许灼的下巴上画了一道。
许灼:“……”
旁边的人哈哈哈大笑,尤以小卷笑得最大声。
许灼深吸口气:“再上面一点。”
周椋闻言抬头,给许灼从下巴到鼻梁又竖着来了一道,左右磨蹭,给许灼画花了脸。
许灼无语至极,甚至在想这人该不会故意答应做游戏,故意在整他吧?这眼罩真的看不见吗!怎么可以这么完美地哪都挨着了就是没挨到他的嘴唇。
周椋蹙着眉,莫名也有些挫败。
许灼有点不耐烦了,“啧”了声,哪还顾得上什么规矩,只想速战速决。
垫脚,凑过去。
周椋听到那声「啧」,脾气也上来了,张嘴想说「你行你来」。却忘了自己含着口红,口红啪嗒掉在地上。
事发突然。
许灼没碰着口红,而是毫无阻碍地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