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还在路标镇的时候,奥利弗偶尔也想过自己的未来。他将会继承这个不大的旅店,和镇上某个姑娘组成家庭,或者继续独自安宁地生活。
他注定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衰老死去。
自己将用余生来倾听他人口中的传奇故事解闷,跑上跑下张罗生意计算旅店方方面面的收支,他最多偶尔和亲友家人去大点的城市逛上一圈。只要边境不发生战事,在他前方等待的时光平凡而平稳。
奥利弗曾发自真心以为,对同为男x的尼莫莱特动心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意外了。
并不只是因为对方有着出色的外貌,奥利弗非常喜欢和尼莫相处的_gan觉——他喜欢他笑起来时唇角的弧度,喜欢他语气里毫无遮掩的坦诚,喜欢他在零星细节上的温柔。
以及那一点点让人怦然心动的危险气息。
此前奥利弗接触过无数冒险者,尽管年纪不算太大,在路标镇这么个冒险者云集的地方,他自认也看过不少人的*暗面。尼莫莱特相比起来有种莫名的纯粹_gan,如果不是年少时自己因为尴尬和恐惧而刻意躲开,或许他们早就能够成为朋友。
而他们终究还是因为灾难而相遇。
【当初你没丢下我,我肯定也不会丢下你的。】就在数个月前,尼莫曾在边境森林中这样向他保证。
而在那之后,作为凡人,他曾抓住了一个微小的奇迹——他最为心动的人,对平凡的自己抱有相近的浓烈好_gan。
奥利弗不认为那些描述爱情的诗歌多么准确,或许每个人的爱都不尽相同。曾经的他没有在自己的zhui巴里尝到蜂蜜的甜味,也没有_gan觉到心脏_Fill_蓬松的细羽。就像此时此刻,他的Xiong口没有刀刃搅动似的剧痛,也没有撕心裂肺的绝望。
不是那么激烈的东西。
只是如同失去了自己的部分肢体,这个世界空了一角,变得空旷而陌生,往日平凡的景色此时看起来难以忍受。他还是习惯下意识用目光追逐那个不在这里的身影,他还记得对方手心的触_gan和温度。
他明明还记得。
回忆一点点漫上来,那些平和的时光,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这个可怕的可能x而微微褪色,变得冰冷。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分离,但这的确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尼莫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他们所拥有的不是暴风,更像是一小丛安静的篝火。奥利弗一直将这份_gan情放在心底最明亮的角落,哪怕是在最为黑暗和绝望的时间里,他仍能够期盼新的一天到来。
可如今尼莫还是离开了,奥利弗心想。
同为男人没关系,是恶魔术士也没有关系。
哪怕不是同类,是上级恶魔也可以。
就算是魔王**只要他们还注视着同一个世界,就总能找到一条路,共同前进。
这样想来,自己似乎很久都没有再_gan受过这种冷入骨髓的恐惧。如果,只是说如果——地下的巨兽静静沉睡,魔王还存活着。他的尼莫却已经消失在那过于庞大的回忆和意识之中,如同一滴落入湖泊的鲜血。
它无法将湖水染成红色。
奥利弗抓破了自己的手心,暗红的血ye渗入泥土。
“那个预言。”奥利弗声音干涩,“你应该清楚详情,狄伦。我是注定终结这一切的人,不是吗?那意味着我必然会再见到他。”
他不能接受那样草率的告别。
“我当然记得那个预言,有趣极了,害得我乏力了整整半周。那个预言师十分走运,按理来说,人类可完全付不起那个代价——要不是看他提出的问题有点意思,连我都无法介入计算,我才不会给他那种程度的力量呢。”
杰西用手指摩挲着艾德里安的zhui唇,语T里玩笑的意味淡了下来。
“我本该告诉您我的建议**但您现在的状态可不怎么适He交流。所以,接下来我只会告诉你事实,团长大人。”
“就我所知,哪怕是对于仅是一块血r的尼莫莱特,那种等级的破坏也毁灭不了他。但是它无疑是致命的,足以引起莱特先生的自我保护机制。是的,不用露出那种表情,就像你们第一次对战威瑟斯庞那样——当时两位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莱特先生可是直接从地表连通了shen渊,我想无视都难。”
“当时他看起来没有人们所传的那样糟糕,他救了我的命。”那是他第一次对尼莫心动,奥利弗记得十分清楚。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谈。听着,团长大人。我的重点是,如果莱特先生在shen渊shen处恢复认知,情况会完全不同——他会跌回shen渊之底。乐观点的情况,他会重新被束缚,悲观的情况嘛**”杰西扭扭zhui角,没有继续。
“我不明白。尼莫不是完整的恶魔,等恢复了以后,法则也不会强行将他**”
“法则,法则。人类总喜欢将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定为法则。完整的上级恶魔无法降临地表?上级恶魔是你们自说自话定义的,怎么可能作为shen渊运转的条件?”
奥利弗有点茫然地看向面前讨人厌的“神明”。
“从头到尾,都只是力量的问题。”
杰西语气平淡。
“我和地下这位很早之前约定过,为了防止我的羊群里跑进太多猛兽,力量在某条界限以上的shen渊生物不得登上地表。你们所谓的法则,只不过是牧场的栅栏。记住,是因为没法上来的那些恶魔太过强大,人类才将它们定为上级**时间一长,你们搞错了因果。”
“哪怕偷偷溜上地表,上级恶魔们也只能以力量不完全的血r形式存在。严格来说,这并不算违反规矩,损害仍在可控范围。至于我们的莱特先生,他应该是用某种手法抹去了自己的认知,佯装无害地通过了我们联He布下的警戒线。”
奥利弗突然猜测到了点什么,脸色骤然苍白。而杰西冷淡地看着他,冰蓝色的双眸中没有半分笑意。
“相信您猜到了,如果他想用这样的手段再次离开,必然要再次想方设法舍弃掉认知。但这不重要,拉蒙先生,他没有必要再上来了**接下来的话,您一定不会喜欢,您确定要听下去吗?”
“继续。”鲜血顺着指缝不停涌出,掌心被指甲抠挖得血流不止,但燃起的疼痛却略显遥远。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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