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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季节,黄昏之时,凉风习习,旌旗猎猎,那浓黑色的旗幅上,皆是锈有宁字。
萧玄宁人在行军帐篷里,在软榻上靠躺着,上身_yi襟松散敞开,身前站着一人,正弯yao给他换药。
萧玄宁静静看着面前那人的脸,那人眉眼鼻,隐约有几分像凤澜,虽然只有几分像,便已经可称得上是美人了,且面上表情很是寡淡,乍然一看,颇与凤澜神似,那人轻柔且熟练的给萧玄宁Xiong口那道狰狞伤口换好药,用雪白软布包扎好,静立一旁,轻声道,“好了。”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那身上气质便与凤澜更加接近了。
萧玄宁没说话,看着他,微微有些走神,那人也颇沉得住气,萧玄宁不说话,他便也不开口,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萧玄宁营帐里。
李青忽然从帐篷外走进来,一身银白轻甲染了灰尘与少许已经干涸的血迹,脸上汗津津的,似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手拿几封信函,就连那信函上亦沾染了部分猩红。
战时不比寻常,李青没有时间去穷讲究沐浴更_yi再来见贵人,且他与萧玄宁也算熟稔,私底下不论身份,更像朋友,他见萧玄宁,也无需旁人通报,就那么大刺刺的闯进来,却在看到这帐篷里还有另外一人时,警惕之心顿起,Shuang_Chun一抿,想说的话便没立刻说出来,又在看清那人面容时愣了一愣。
萧玄宁从头到尾没看他,但Xiong腔里的那颗心却似面明镜般,像能隔着皮r窥探到李青nei心想法似的,开口解释道,“这是刚来的军医,姓谢名洇,太尉还不曾与他见过?”
谢洇闻萧玄宁口中吐出太尉二字,知面前这儒雅男人也是位高权重之人,自己一介刚破格被萧玄宁提拔上来的小军医,见太尉理应叩拜行礼,这便拱手作揖,却不显伏低做小之态。
李青皱眉看那人,倒不是这人长得多像凤澜,而是神韵相似。
他从那人身上挪开眼睛,脸色便冷了些,李青的确是第一次见谢洇其人,并不知其本x如何,是好是坏,但单凭这人顶着一张跟凤澜有些相似的一张脸,便足以让李青反_gan。
就是这么一个祸水一样的人物。
萧玄宁为了那祸水一样的北夏小皇帝,心都能掏出来,整日追着那小皇帝跑,也不知耽误了多少正事。
李青心里不满,面上还是恭敬,“我有军情报予王爷。”
谢洇闻言,不待萧玄宁赶人,便很懂事的拿着药箱退下了,全然一副宠辱不惊,淡然如水模样。
萧玄宁忽然想,哪怕这人是有意模仿凤澜,倒也能模仿个七八分。
李青看着那人背影,便把满腔的战略战事压了一压,只开口道,“王爷,这人是何人寻来的?”
萧玄宁答他,“我路上碰到的,长得有些像阿澜,又说自己会医术,撞到我的马车前面,我便带回来了。”
李青闻言,一时眉头shen锁,不得舒展,“非是属下多心,听您所说,恐怕多是居心不良之辈,可知底细?”
萧玄宁淡淡道,“在查。”
查的是姓名身份,何方人士,有无父M_Q儿,诸如此类。
但这人若真的有幕后主使,被人T教完了,来害萧玄宁,萧玄宁要查也难,真能查到些什么,大抵也是假的,又有常言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把危险扔回暗处,不如摆到明处,且杀了也无用,棋子既然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有无数个,既然防不住,那倒不如放在身边。
萧玄宁也好奇那幕后之人扔给他这么一个赝品,是想做什么?睹物思人?以假乱真?或是觉得拿个假货,便能得到萧玄宁给予凤澜的那份无限制的宠溺,好随意拿捏他?
李青知道萧玄宁身旁有无数暗卫护着,这叫谢洇的哪怕真的是包藏祸心,或者是想用那肖像凤澜的言行举止去迷惑萧玄宁,想动萧玄宁,那也不是那么容易,除非萧玄宁像喜欢凤澜那样喜欢谢洇,那幕后之人才能以此拿捏萧玄宁对他捏扁搓圆。
萧玄宁大抵是不会喜欢这个姓谢的吧?
李青有点拿不准。
若真没点心思,怎会让人做军医?又怎会把这人唤到眼前来?
李青又道,“您怎能让来路不明的人给您换药呢?”
萧玄宁道,“李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药没问题,自然是长挽身上掏出来的,我亲眼所见,做不得假。我让他来不是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
他只是,太想凤澜了,见不到真的,有这么个假的在他眼前晃一晃,他也觉得是好的。
他是真的想凤澜。
Xiong口那伤,说不痛是假,但跟他思念凤澜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他当初与凤澜一刀两断之时,的确想放下凤澜,却又偏偏放不下,如此拖泥带水,萧玄宁自己都厌恶。
李青见他如此表态,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能安定下来一些,但仍是加派了不少人手,围在中军帐的前后左右,护着他们主帅。
第二日,待晚时,便是兵将们排队取晚饭那功夫,谢洇忽然拿了一封书信,呈予萧玄宁。
李青甚至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待手下人报予他时,萧玄宁已经策汗血宝马出营。
萧玄宁要出营,谁人敢拦?
李青也不是要拦他,只是想劝他,但眼下,已然是说什么都晚了。
谢洇被李青手下兵将制住,几把明晃晃的刀刃在他雪白的脖颈上架着,那兵卒上过战场杀过人,下手便没个轻重,谢洇脖颈上已经被割破道道血痕来,难得的是,这人脸上倒无一点俱色。
李青怒目而视。
那人却对李青淡然一笑,“太尉大人实在不必如此与我大动干戈,我只是个送信人而已,如你们所认为的那般,一枚棋子罢了,他们这些大人们贵人们,心思弯弯绕绕的,拿几个棋子来用用,我们这些小人物A,完全是身不由己。”
这人知萧玄宁走了,眼下也不装了,那言行举止哪里还有半分像凤澜?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形容?
李青年幼时,曾受萧玄宁M_妃陈氏一族的恩惠,这便有眼下的对萧玄宁死心塌地的忠心。
他不战时是文臣,战时是武将,可谓是朝堂上拿的了笔杆战场上握的了刀刃,凤澜之前与秦名谈话时言过儒将二字,李青当仁不让。
萧玄宁往日里,许多书信往来都是交予他处理,而眼下因战事吃紧,李青瞒着萧玄宁,暗地里吩咐下去,所有关于北夏新帝的消息与信件往来一律不准交予萧玄宁,怕的便是萧玄宁再被那人拨了心弦,扔下这身后的战场不管,却不想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竟让眼前这赝品给破了功。
萧玄宁那么j明的一个人,竟也痴的很,遇到情之一字便要犯糊涂,李青是真的不知这情之一事有何妙极兴极之处,能把人影响到如此地步。
但此刻他也没时间shen究,更不闻那姓谢的如何巧言善辩,如何如何撇清自己无辜,只知便是这位“小人物”坏了萧玄宁大事,看他那模样,又是个不怕死的,若要B供于他,让他供出幕后之人,想来也难,李青思及此,就要拿那刀剑砍了那姓谢的泄愤,一着束yao劲装的黑_yi人忽然握剑冲杀上来,提剑格挡,谢洇耳边只闻当的一声响,两剑相格,寒刃碰撞,激起点点刺眼火星。
李青与那黑_yi人离的极近,脸上诧异一闪而过,不由neng口而出道,“柳逸!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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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观。
凤澜手上血ye已经要将那门上整条宽广的龙脊给染红,掌下那道龙门忽然一下震颤,那一下剧烈,厚重龙门上竟裂开道道细小裂纹,凤澜耳边更是嗡鸣不止。
凤离j神一震。
凤澜身上血ye居然真的可以开这龙门。
这倒是比他预期的要好些,心里难免生出一gu欣喜之意来。
而凤澜方才闻凤离所言,知这石门底下镇压之物乃青龙,眼下_gan受那石门颤动,只以为那青龙要从这石门下破体而出,神色一凝,正yu专心对付,却不想那龙门只是震了一刹,复又恢复沉寂。
凤澜等了一等,那石门都再未有动静,便回头,“我的血似是有些作用,这龙门大抵是可以开的,但你还没说你要寻何物,你说出来,我定从这龙门后面拿来给你。”
凤离闻言,默默看他,看的时间有些长了,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凤离不是伤春悲秋之人,此刻却觉从nei心shen处生出一gu悲凉之_gan来,似不舍与难过。
这情绪来的奇怪又莫名,连让他想shen究都无从下手,他是真的没有关于凤澜的一丁点记忆跟_gan情,除了他以陆祁身份,在陆府休息时,做过的那个梦,梦境里有个小孩子唤他父皇之外,再未想起其他,哪怕连那梦境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他微微皱眉,把那抹怪异的_gan觉压下,抬眸一看,凤澜还在等他回答。
寻何物?凤澜真的以为他开这龙门,是要寻何物?
也是,如果他们能杀得了那条青龙的话,那大抵是会有那么一件宝贝现世的。
凤澜见他不答,便静静等他,似是等到地老天荒也在所不惜,那目光柔和而安静,霎时就跟凤离脑海里忽然涌出的记忆里的某一双眸子重He了。
凤离心脏猛的chou_dong两下,Xiong腔里似有一gu强烈的不知名的情绪要破体而出,满*的苦涩中夹着蚀骨的痛意,灼的他一颗心都要化为灰烬。
他手扶在一旁书架上,略微弯了yao,有些痛苦的ChuanXi几声。
凤澜见他似极力忍疼的模样,脸色顿时白了一瞬,“父皇**”
他心里担忧凤离,便从那石门上收回手,脚步一迈,就想过来查看他body,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莫长琴便是在这地动山摇的一片震*中,从远处,朝着那龙门缓步而来。
他一头长过yao的雪发,用一通透细致的黑玉簪子束着,一身整洁乌黑长袍,竟也衬出几分不俗的仪表来,很显然是仔细的收拾过自己_yi着外貌,怀里抱着凤鸾画像,痴痴喃喃,“鸾儿,我终于能**再见你一面了**”
温恒紧随其后,见这石室动*,灰尘簌簌,已落得满地,又见莫长琴脸色痴茫,怀里紧紧抱着一少年人的画像,宝贝似的,终似能想明白些什么,疯了一样往那龙门跑。
而凤离则只觉头痛yu裂,脑海里似被人强行塞了一堆不太明晰的种种画面,他想探究,却看不分明,愈是强行要去探究,人就愈是痛苦难捱,耳边忽然一声震耳龙啸,他睁开眼睛,就见以自己脚下为中心,三丈之nei地面皆是*裂破碎,从自己脚下,一直延伸的凤澜脚下,凤澜甚至没能等到温恒赶过来,body便瞬间悬空,猛然下坠,人又因失血而头晕,眼前一黑,人便从那狰狞裂开的缝隙里掉下去。
山崩地裂中夹着怒龙咆哮之声,震得凤澜几乎要吐血,那于巨大声响中的急切呼唤便显得尤其微不可闻。
“阿澜!”
“凤澜!”
那晕眩_gan只是一瞬,凤澜瞬间回神,眼前昏黑,耳边风声呼呼,这龙门下竟是堪比shen渊,shen不见底,他丹田nei力刚要爆发,下坠之势便是一缓。
他只觉周身一暖,整个人便被裹紧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那人似赶得太急,奔跑太快,也或者是太过惊慌失措,ChuanXi声到此刻还显粗重,胳膊紧紧锁着凤澜,似怕丢了他一般,又像是很害怕自己方才没有在他掉下shen渊前抱住他,心绪起伏,心脏猛跳不止,似能砸在凤澜耳膜上,咚咚跳动不止。
大块石板石壁与灰尘簌簌砸下,擦着二人肩膀脊背而过,凤澜甚至没时间去看寻自己而来人是谁,便用丹田nei力在二人周身筑起一道无形屏障,将那乱石尘土统统挡开,耳边又闻一声龙吟,震耳发聘,它一啸,天崩地裂,怀抱凤澜那人好不容易用手抓住那石壁上一处凸起当稳住身形,青龙吟啸一起,山壁霎时崩坏,凤澜二人手上没了羁绊,body又是猛然下坠。
但凤澜到底有了莫长琴一身武功,今时不同往日,丹田nei力猛的一爆,顿时炸开周遭那石壁无数,那本来垂上垂下石黑山体猛然被炸开,菱角顿时锋利起来,凤澜五指将那菱角一握,再次定住身形。
腕上刚刚凝固的伤口崩开,霎时鲜血淋漓,凤澜没管,先抬头一看,看清那人的面部轮廓,鼻端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药草香,怀抱他的人不是温恒还有谁?
凤澜忍不住想,这是第几次,这人在他危难之时挺身而出?
凤澜声音不大,“阿陵,怎没走?”
温恒低头,唇寻到他的,在他唇上吻了吻,“舍不得你。”
“我忽然想起,你没说不要我,我就暂且赖上一赖。”
出尔反尔,实在不像温恒所为,但情之一事向来难以自控。
凤澜失笑,笑容带着一抹苦涩,苦涩里又溢出一gu失而复得的欣喜之意,便用一只手回抱他。
这人身上一gu暖意,很能缓解他人的疲惫_gan与冷意。
温恒心里动容,极轻的叹口气,随后把他抱的更紧了。
二人因下坠惯x都有些body不适,body*秋千似的,一人一只手抓着那凸起岩石借力,温恒此时并不知他腕上有伤,只低头一看,神色便是一凝。
二人脚下乃是一条张开腥盆大口的青龙。
那青龙见壁上两道长形物什*来*去,龙身一跃便怒吼着呼啸而来,它一动,凤澜便看了个全貌,只见这青龙,只龙头便有八九斗大,头上有角,但无须,龙头上鳞片已经开始发黑,脖颈以下却是青色,脊背上竟然还长有一对青色翅膀,能飞能卧,眼睛似成年男人的一只拳头,却是竖瞳,不似画上青龙那般传神,反而看着死气沉沉,*狠不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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