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入木三分1于2021951439编辑

凤澜看着萧玄宁背影，忽然想到这人曾在千军万马之中朝他投来不屑一瞥，冰冷又凌厉，似锋芒利刃。

也曾在冰天雪地里给他摘下过一朵绽放时如烈火般的红魄花，静静看他，冰霜已化柔情。

还有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说的那一句，阿澜，上来，我背你**

“澜澜，我能抱你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几分打趣意味，又故意学着萧玄宁方才的腔T。

凤澜侧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江入云。

江入云不等凤澜答应就张开双臂，要跑过来抱他，俊脸上带笑，一点正经样子没有，若拿萧玄宁跟他一比，前者都显得君子起来。

凤澜见他来势汹汹，脚下一退就要关门，却被扒到门框上的一只手拦住，凤澜不想拿门板夹他手，劲道松了一瞬，江入云便趁机挤进来，刚想说什么，凤澜却转身走了。

凤澜一直背对着江入云收拾东西，不太想理他的模样，避嫌似的，江入云便抬了抬手，用手指勾缠住他一缕墨发，扯了扯。

凤澜头皮一痛，动作一顿，不得不回头，皱眉看他。

江入云作势要揉他脑袋，凤澜偏头躲开了。

他与萧玄宁乍然分别一刀两断，桥归桥，路归路，潜意识里其实是有那么一些离别的惆怅_gan与萧索之意的，但被江入云这么一闹，全跑没影了。

他淡淡道，“江阁主好像很闲？就不担心听风阁有人闹事？”

江入云唇角一勾，满不在乎的语气，“谁敢？”

他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壁来，献宝似的要给凤澜。

凤澜不收。

那人便道，“收了吧，收了我就走了，我也不扰你了。”

凤澜还是不收，只道，“江阁主要忙，与我收不收这玉壁并无多大干系。”

江入云面有不悦，却没发作，只继续道，“你收了这玉壁，我就走了，或者你不收是不想让我走？那好好好，我明白了**”

他一脸_gan动模样，要往凤澜身上扑，凤澜看着他，满脸无奈。

江入云这才将脸上嬉笑一敛，正色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我昨日已经吩咐下去，让听风阁门人视这玉壁为信物，见玉壁如见我，你收了这东西，听风阁人便不敢伤你，而放眼江湖，听风阁不敢伤的人，那别的门派就更不敢损他一分一毫了。我把这东西给你，就当给你个护身符，就当让我安心，就当我以后，若万一哪天有什么意外，不能在你身边了守着你了，这玉壁也能护着你，”

凤澜一静，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他。

江入云声音又柔了些，“就当师兄疼你。”

凤澜唇张了张，眉头很轻的皱了下，“怕是，不妥吧**”

这东西太贵重了。

江入云却打断他的话，“妥。”

他不由分说，只把那玉佩往凤澜怀里塞，凤澜怎么推都推不开他，_yi襟倒因为挣扎时而更加凌乱了些。

但江入云这次没占他便宜，只把那玉壁塞到他怀里后就收回手，还伸手帮他把_yi_fu拢好，那动作神情像在照顾小孩子，似是打心里疼眼前这个人。

“但你且记，你D归D，莫让你的血染到这玉壁上。”

凤澜正拉开自己_yi_fu，想把那玉壁掏出来还给他，闻言被勾起了好奇心，neng口而出道，“为何？”

江入云却不答，抬脚往外走。

凤澜已经把怀里玉壁掏出来，追着他要还，追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事，便在他身后道，“江阁主，雪隐呢？”

江入云回头看他，脸上笑容敛了。

这人笑起来时几分邪气B人，不笑时却满身淡漠出尘之质，似九天上的神仙，清冷疏离，拒人于千里，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般，有虚无缥缈之_gan。

凤澜一愣，竟一时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人究竟是雪隐还是江入云，只知他轻功出神入化，凤澜再抬眼时，这偌大玉虚观，已经没有此人身影了。

*

温恒忙着给凤澜布置迁都一事，又帮着给他江北一带治瘟疫，几次往返玉虚观，也没有多少时间与他温存，似忙的脚不沾地，像眼下这般，凤澜写好书信，墨迹还未干透，温恒拿了就要走。

凤澜从木椅上站起来，叫了他一声。

温恒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柔声道，“澜儿怎么了？”

凤澜走过去，抱住他的yao，“你总是这么急匆匆的，又凡事亲力亲为，不累么？”

温恒神色一柔，抬手在他发上摸了摸，“你如此说，我就要脸大问你一句，可是心疼我了？”

凤澜点头。

温恒笑道，“不累，迁都对我来说不一样。你觉得是迁都，我却觉得像搬家，自然，迁都与搬家不能同日而语，迁都一事颇为复杂，古人便有云，国家兴自朔土。我这里仅做个比喻，便是我觉得，你要将北夏朝堂搬到我屋舍旁边，与我为邻，我自然是要帮你忙前忙后，不遗余力的向你展示你新邻居的友善，你喜欢了，_gan动了，不就在我旁边扎_geng了，也就逃不了了。”

凤澜失笑，“本就没想逃。”

他早说过要试着跟温恒开始，试着把温恒装心里，无他，只是在凤澜看来温恒值得。

他也知道温恒对他迁都一事甚是积极，却没想过症结原来在这里。

温恒总想二人离的能近些，再近些，如此才能形影不离。

温恒低头在他发上吻了吻，“凤澜，我愿为你披荆斩棘。”

*

温恒拿的是凤澜亲笔书信，信上有他印章，是给淮阳候的，那信上写的是借粮旨意，与各种施恩措施，有温恒掺和，再加上淮阳候效力，江北与凉北一带瘟疫很快就控制下来。

淮阳候之前跟百官说过，凤澜是忧心江北疫情，亲自跟着去了，凤澜不想做言而无信虚与委蛇之人，便跟温恒商量，三日后与淮阳候在江北汇He。

凤澜又让秦名带兵去江北，是让他先去开路的意思。

江北并非一州一郡，而是北夏一块辽阔无垠的区域。

江北瘟疫爆发是与西梧凉北接壤的宜兴，而秦名此次领兵去的是江北洛邑。

凤澜的打算是先与淮阳候汇He，勘察疫情一事，确定瘟疫一事尘埃落定了，再与他一道回京，下旨迁都，安抚好朝堂上的百官后，便由大雍迁到洛邑。

洛邑土地肥美，山环水抱，与大雍比起来更显辽阔大气，龙盘虎踞，凤澜迁都也非心血来潮，而是凤离生前便有意于此。

但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颇麻烦。

北夏皇城原本偏南，此次迁都，乃是一路北上，既是北上，南方兵马自然会军心不稳，这个凤澜早有考虑，他准备让燕容留守雍城，以安抚镇压民心军心，温恒又提议他下诏，年七十以上而无子孙兄弟，终身给其廪粟，六十以上家贫者，各赐粟十斛，孤老鳏寡不能自存者，赐栗五石，帛二匹，算皇恩的一种，意为安抚民心与军心。

凤澜又有言，三载考绩，是说三年一考，提拔北夏各地人才，更寓意北夏国土凤澜一视同仁，不管江北还是江南，北夏朝堂终是有能者居之。

而温恒整日跑来跑去，也无非是在替凤澜筹划迁都的路线物资，隐患等等，可谓是比凤澜这个准备迁都的核心人物还要费心劳神。

人越走越多，凤澜身边人便越剩越少。

晚时，凤澜坐在屋顶上看月亮，陪伴他的只剩明月清风。

凤澜胳膊抱着tui，静静坐了半晌，身上_yi_fu都被夜风吹凉了，略有些潮*。

直到莫长琴来寻他，见他人在屋顶上，便拿着酒壶上了屋顶，将他表情一打量，往他身边那么一坐，叹道，“寂寞啦？”

凤澜刚想说没有，但被凉风那么一吹，人忽然就沉醉了些，也不知是不是被莫长琴手中那烈酒给熏到了，就有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随心所yu之_gan，便道，“也不是寂寞。就是人都怕孤独。”

莫长琴失笑，“你个*臭未干的小娃子，懂什么是孤独？”

凤澜道，“旧有，忽而无矣，该是孤独的一种。”

莫长琴一怔，笑道，“原来有的东西，忽然就没有了，那也算吧，但你不是修过五年佛法？都说修佛之人青灯寂寥，岂不更加孤独？又一心向佛，怎会计较得失？”

凤澜道，“修佛与入世不一样，修佛有佛祖陪着，怎会孤独？但入世便要染红尘，又断红尘，断舍离的过程中，大抵便是失意与孤独，跟得失倒也无关，只是这么个过程。”

莫长琴点头，“我明白了，你心里该是有那姓萧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凤澜皱眉看他。

莫长琴又笑，“心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这颗心呢，它骗你到让你明白的过程，需要时间，需要过程。”

凤澜却摇头，“没有，我不喜欢他。”

并非口是心非，而是凤澜真的这么觉得。

莫长琴却笑而不语。

他方才便说了，一颗心，它骗你，到让你明白并看见真心的过程，需要时间，且凤澜对萧玄宁尚有偏见，眼下该是偏见没有了，再念及他人时，才会从心里生出惆怅_gan。

他再开口时便转了话题道，“既然无所事事，那老头子就考考你。话说，当做工夫时，宜绝念忘机，静心定神，提防动心起念，惟有一灵独耀，而归真返朴。你做何领悟？”

凤澜道，“贯注全神，集中一点。”

莫长琴点头，“还有凝神寂照那一段，你背给我听听。”

凤澜道，“凝神，非在凝凡神，而在凝元神，由凡窍入手，久久不摇不动，即可产生元阳，而寂照之要，在常照常寂，常寂常照，又有凝以不拟而凝，照以无照而照为j髓，凝神有回天之功，寂照可复其本体。”

莫长琴道，“那些老头子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写的，但却夸大了，哪怕这十二心法，老夫参了几十年，也依旧没有让人有枯木逢春回机一蹴的本事，但以一敌万却是可以的，当日老夫在山门外那一嗓子，那些打架的兵都吐血了，你看见没？厉害吧？”

他面有得意之色，凤澜倒不觉得他反_gan，只因莫长琴总是喜欢用这种幽默风趣夸张的口吻逗人开心，而非故意炫耀显摆，凤澜心善，莫长琴也不外乎此，他喜欢逗别人开心，似是看见旁人喜悦，他便能_gan同身受般。

凤澜静静听着，莫长琴逗完了他，又提点他几句，凤澜便盘tui而坐，莫长琴在一旁轻轻念叨，“于万缘放下之时，惟用梵文伊字，以字中点存眉心，以左点存左目，右点存右目，则人两目神光，自得会眉心**”

“这心法也有夸大之意，意为人可开天眼，视万物，然，我苦练这心法数十年，也只意到，以意引之，光立随临，汝能悟几，随缘之。”

他声音轻而缓，凤澜渐渐摒弃杂念，心中自成一片纯澈世界，那纯白环境中光芒流转，随他心动而予他无尽炽白光芒，在他体nei穿梭交汇，凝聚成海。

莫长琴忽然抬手贴上他后背，将一身浩瀚nei力通过掌心，源源不绝渡给他。

凤澜眼睛紧闭，那一瞬却仿佛看见无垠星河。

凡事皆有捷径，武学一事也是如此。

凤澜有了十二心法做基础，日日打坐参悟，那便是他可大成武学底子，眼下那底子筑城，高楼叠盖而起，有莫长琴在一旁助他，凤澜修习之时异常顺利。

他并未觉得难受，反而觉得五_gan较于平时灵敏的多，额心有炽亮光芒一闪而过，似他体nei翻涌不息怒海狂涌的nei力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他将那nei力归拢，打散，凝聚，再散到四肢百骸里。

凤澜体nei自成一派天地，天空澄净明亮，万里无云，那nei力强大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似望不到尽头的天际，又浩如烟海，T动运用随心所yu，shen厚与绵长切换自如。

这便是**莫长琴在武学上能达到的高度么？

凤澜之前只能仰望的程度。

他来不及欣喜，心里反而隐约生出一gu不祥预_gan。

凤澜睁开眼睛，抬头一看，莫长琴一张脸似迅速衰老了下去，一头黑发变雪发，面容也似一夕之间苍老了数十岁。

凤澜心里震惊，忙将身上所有nei力都敛了去，皱眉唤道，“莫前辈**”

莫长琴却道，“那日你初来这玉虚观，你我二人便饮了三杯酒水，便是那时，我在心里就当你是拜师了，你该叫师父，我方才又将一身绝学尽数传授于你，怎还叫前辈？”

凤澜的确是授他一身所学，这声师父叫的不亏，便如他所愿的唤他师父。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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