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岚将梳篦放回妆屉里,却回道:“本宫与诸葛大人素不相识,又有什么话同大人说的。”
“**你不识得我?”
诸葛少陵心中发涩,一gu血腥味从喉头涌起,手中的白玉扳指生生被握得变了形。
这一天的相见,本是缠绕他多年的心结与夙愿。
他曾经扮作过很多人的模样,太监侍卫宫人乐师**
也曾在鸾凤阁的后院外吹过yi_ye的笛,淋过一宿的雨,望着头顶那轮月从圆又到缺,脚下的花开了又谢。
为了见她,他还特意暗里换上了曾经相会时常穿的那件牙色瑞锦短袍,除了束发的金玉冠,ca上一枝黑檀木簪,扮成半披发的少年郎模样。
即使有些不伦不类,nei心也还是隐隐渴望着她能凭着这身_yi裳认出自己来。
谁料**多年的执念,最终只换来了一句冷漠疏离的“诸葛大人”。
渐渐地,诸葛少陵失落中又生出了一丝可笑的侥幸。在世人眼中,他诸葛少陵伤风败俗风流成x,心狠手辣,没有什么恶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宋芷岚记忆中的那个人确是个极好的男子。
他会隔着墙吹笛逗她开心,会寻来市面上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博她一笑,会笨拙地学着如何让纸鸢放得高,会偷偷在笺上写满酸诗,再顺着府外的小溪同落花流水一起漂向无人的远山外**
诸葛少陵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比不上“他”,即使她已经渐渐忘记了“他”的相貌。
**即使“他”连名字都是假的。
忘了也好。
忘了也好**
不知过了多长时辰,诸葛少陵转过身,拂过室中珠帘,轻叹一声:“不日后四殿下便会登基称帝,娘娘**也会是未来大胥的皇太后,为了四殿下,还请娘娘多多保重玉体,切勿伤身。”
“登基**”宋芷岚将话在心中思量了半晌,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怒气的红晕:
“你们**你们将钊儿如何了!”
诸葛少陵却似乎不打算回应她,只是对着无人处拍了一掌。
下一刻,角落便幽幽地冒出来了两个影卫一般的侍nv,脸色是如出一辙的沉静。
“今后就由你们伺候娘娘了。”
“是。”
宋芷岚面色难看到几乎站不住,腕间玉镯叮叮作响,颤声道:“弑害圣上挟持皇子谋杀重臣软禁皇后——诸葛少陵**你好大的胆子。”
诸葛少陵回头看了她一眼,面上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似笑非笑道:“娘娘此言差矣,微臣若胆子不够大,怎能做得这千古罪人乱臣贼子呢。”
“微臣身上的罪可不止这四宗,待娘娘当上太后,大可以用后半生慢慢细数**”
“轰!!!”
帘外雨声凄紧,桌前灯烛将烬。
轩窗被风摧得震颤不休,仿佛云间有千万鬼兵呼啸交戈一般,绞落了一庭海棠。
夜里春寒更重,连衾枕上也渐渐生了*意,像被冷风吹了一宿般,凉人冻骨。
元锡白静静地坐在床边,借着那点微弱的昏黄,伸手抚上了宋钊伤痕累累的脊梁。
那本比崖松还挺拔,比白玉还无瑕的背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大块淤青与血痂,让人望上一眼心底便能莫名一痛,不忍直视地避开视线。
但元锡白不仅看了,还镇定地默数了上边的大小伤痕。
整整十三块巴掌大的淤青,有些已经发紫如殷血,看得出受得全是奔着粉身碎骨去的重杖。
天知道宋钊这金玉砌成的身子是如何撑过那漫长而无望的重刑,生生吊着一口气直到现在的。
他差点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一刻,元锡白忽然前所未有地痛恨起自己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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