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他眉间的触碰像是一片雪花瞬间消融,沈苫松开捧住秦峥脸颊的双手,蝴蝶振翅一样轻轻用指尖滑着他的下颌流线离开。
——并在即将逃离成功的那一刻,被秦峥攥着手腕拦在中途。
“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秦峥固执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发问。
从他们相识至今已是第四年。第一年初遇时秦峥的生日未到,第二年秦峥在晨昏颠倒的创业中度过了自己的22岁生日,但第三年,在秦峥的毕业典礼上沈苫却竟突然托人祝他生日快乐,可实际上,在第四年的半个月之前,秦峥才第一次正式告诉沈苫,自己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
“这很难想吗?”
沈苫被人捉着手也不老实,指尖乱动,T皮地隔空点了点秦峥的颧骨。
“这可是互联网时代,亲爱的,人们的隐私无从遁迹。”
他有太多的渠道能知道秦峥的生日了,但秦峥更关心的其实并不是他是怎么知道的,而是他为什么要去知道又为什么要记得,对吗?
就因为不想面对当下的局面,去年的沈苫才在收到邀请函之前便对自己是否要在第二天前往洛杉矶犹豫不决。
如果他对秦峥的心思全然清白,那么即使只是作为床伴,沈苫也能坦*地在秦峥生日当天惊喜出现在他的窗外,挥着一束花,换来一场意料之中的huan_yu。
但大约沈苫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每一次躺在床榻上醉意朦胧地望向秦峥时,他Xiong腔中鼓动加速的心跳也许便并不单单只来自于荷尔蒙在当下的作祟。
沈苫从秦峥的桎梏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没有询问自己送给他的那只Traveler去了哪里,这只仙人掌又是打哪来的奇葩礼物,沈苫漫不经心地背过手走到窗边,歪着脑袋看了一眼从二楼_F_间能够看到的街景与天空,目光又自然垂落到摆在窗台上的那排蜡烛中间。
秦峥的公寓不像自己家是木结构装修风格的百年老屋,便是点了蜡烛也不用担心一把火把自己烧得倾家*产,但看这样子,二少爷好像还是一支蜡烛都没有点过。
午后的冰岛窗外*云晦暗,阳光破不开云层,连带着向阳的室nei也透不出一点光。
恍惚中,眼前突然亮了一亮。
秦峥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大方地点燃了那支看起来最漂亮的橙紫色蜡烛。
他手里拿的打火机沈苫莫名很眼熟,而短暂思考不过几秒他就想到了眼熟的原因——如果二少爷果真念旧如此,那这也许就是三年前,自己在公路旁向他借火时,秦峥向沈苫丢来的Zippo。
“这支蜡烛很像艾斯雅山身后的日落。”沈苫点评道。
虽然今天肯定是看不到了,但如果在He适的季节晴朗的日子前往海边,便能在日落时分看到那云蒸霞蔚的奇观。
“就是在给你看日落。”秦峥回答。
沈苫又眨了下眼:“嗯?”
秦峥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钟的时间,平静解释:“现在是下午1527,正式日落时间在夜里2248,一支蜡烛的燃烧时长大约为一到两个小时,你想知道我们今天能看多少次日落吗?”
沈苫笑了出来:“你是小王子吗?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他用法语念出了这句童话的原文,咬字缠绵,哄着人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揉了下沈苫的后脑(秦峥最近总是这样没大没小)。
青年将日落的蜡烛挪到窗台的正中间,自己先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又回头看向倚在窗边好整以暇地等待他要说些什么的沈苫。
秦峥:“我的_F_间比小王子的星球稍大一些,从现在开始,大约只能看到四到五次日落。”
沈苫:“你不要缺斤短两,按自转周期为1.5小时计算,你一天总共能看到**二十四除以一点五**”
“十六次日落。”秦峥轻笑着接过了沈苫的心算题目。
小学生就是小学生,比大人更快算出一百以nei的加减乘除都要得意一下。
沈苫将刚才算数时无意识张开的十指收了回去,走到秦峥身边坐下,不情不愿地为这段幼稚的对话画上句号:“行,那你的_F_间确实会比小王子的行星大上**四十四除以十六**好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的_F_间确实比B612大,具体大多少我不关心,不要再和我扯行星的半径体积和自转周期运算公式,我对理科很不擅长。”
话都被他说完了。
秦峥配He地揭过此言,向沈苫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你想看什么?”
小学生的生日派对比不上正牌二少爷的party热闹,nei容更是乏善可陈:一只冰岛小羊,一排蜡烛,一桌零食,两盘水果,两杯水,几盒录像带,烤箱里等待拆封的可可蛋糕,这些便组成了全部。
特别是那几盘租来的录像带,听起来是多么的复古,可比起直接面对联网电视机里多到数不清的选择,这几盘复古录像带只是摊在桌面上待人选择,便能立刻在人眼前描摹出秦峥不久前站在拥挤店面里弯下yao一盘一盘辨认挑选的认真模样。
说实话,也许连秦峥自己都没有想到,沈苫会觉得这想象中的画面十分动人。
录像带游戏机旧篮球,男生们有时候总会有种土到掉渣的执着和幼稚,不理解的人会笑话他们的品味老道,但喜欢他们的人却会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眼中的那个他是如此的*漫可爱。
沈苫垂首伏在茶几前,对着秦峥租来的那几盘录像带研究了一会儿,最后把食指尖抵在一部野生动物纪录片前,抬眼与秦峥对视:“先看这个吧,可以吗?”
当然可以。
秦峥握着那盒录像带走到电视机前,小心地取出碟片放到堪称古董的影碟机里,简单*作后,画面便神奇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哇哦。”沈苫配He地赞叹了一声。S.a.k.u.r.a
他在这方面和沈玉汝有的一拼,他们婆孙两个都对一切电子数码产品说明书报以最大程度的理解无能。
明明这两个人能将常人压_geng看不Jin_qu的专业书啃得头头是道,但只要家里的电器出现任何一丁点儿的故障,除了面面相觑后用石头剪刀布决定由谁拨打维修电话,他们再也做不出更多的应对措施。
但尽管如此,秦峥刚才也只是按照正常*作让一部影片在电视机上显示了出来,沈苫的回应未免还是有些夸张了。
片头已现,秦峥将遥控器放到茶几上,走回沈苫身边,将男人身后的小羊公仔捞回到自己怀里,又将那只被沈苫正襟危坐恨不得一_geng绒毛都碰不上的仙人掌公仔抽起来,不容拒绝地垫到了沈苫的身后。
“这是和我一起创业的几个同学毕业时送我的礼物,一直丢在行李箱里,离开江城前时间太紧,我没太注意都取出和放Jin_qu了什么。那只Traveler我一直带在身边,这会儿正在我的_yi柜里,如果你_gan兴趣,等会儿可以去看看。另外,这只手表是回国后家M_所赠,在此之前我一直D着你上个圣诞假期送我的那一只,后来没有D,是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或者说你想不想让我D——但我现在想通了,在今晚吹蜡烛之前,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换回那块表。”
是因为做了导游吗,他竟然能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在热带草原的象鸣声中,沈苫一动不动地和秦峥对视了能有半分钟,方才迟缓地侧转过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ye晶屏幕,惜字如金地念出一个“好”。
秦峥刚才好像说了很多话,但总结一下,他似乎也只说了一句话:从头到尾,这里都只有你,没有别人。
而对此,沈苫能回复的仍然只是一个“好”。
不过对于“真心”有着别样通透理解的秦峥此刻似乎也并不在意沈苫的言简主义。
察觉到身边人终于缓缓松弛下神经,将body倚靠到那只终于派了用场的仙人掌身上,秦峥不由自主地也将沈苫本人和这只压_geng没有尖刺只会张牙舞爪的植物联系在了一起。
他没忍住笑了一下,而沈苫察觉到他的笑,也侧过脸,微扬起半边眉,着恼了似的对他皱了下鼻子。
秦峥轻咳一声,对着被他们两个忽略已久的纪录片抬了下眉,尽力语气平和地建议:“需要从头播放吗?”
“不**”但刚才确实没怎么注意看。
在看电影这件事上强迫症严重必须从头到尾一秒钟都不能错过的沈苫抱起双臂,向身后的仙人掌破罐破摔一靠,扬起下巴:“从头吧,劳您辛苦。”
秦峥在拿起遥控器时顺便还拿了袋可可味的薯片递给沈苫。
“乐意为您效劳。”他说。
重新倒回片头。
一头眼神冷鸷的美洲狮从灌木中缓步走了出来,旁白在低沉的交响乐中介绍她的名字叫作“栖岩”,生活在南美洲南巴塔哥尼亚冰原的山麓中。
屏幕中的画面是与冰岛相似又不尽相似的*云遮天雪山大湖光秃秃的陆地和杳无人烟的生境,沈苫看得入迷,不知不觉便丢开薯片,抱着大小刚好的仙人掌将自己*到了沙发角落。
其实他们很少会一起看些什么。
除了大都会博物馆的印第安图腾柱展览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那部蓝鲸纪录片,其他节目基本都只会作为给他们助兴的背景音出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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