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旧虚弱,说不出话,点了点头。
央吉举着碗问我:“要喝水么?”
失血过多,又昏迷几日,自然是要的。我又点了点头,央吉扶我坐起,把一碗水都喂了进来。
然后我重新躺下,她把空碗放在一旁,撇撇zhui,道:“亏我以前还觉得你不错,很喜欢你。你A,睡着时那么乖,醒过来怎么却是个坏脾气?”
我吞了口口水,有气无力地看着她。
她继续道:“你么,模样是好看,听说在中原还是个贵人。可那又如何,你的手腕还没有个姑娘粗,牧得马放得羊么?跟人摔跤,摔得过一回He么?就算你在中原时再有钱,我草原人稀罕么?什么都不会,脾气还这么差,我若是王,宁可换个人喜欢。”
那就叫你家王换个人喜欢A。
我心里很不以为然,zhui上想反驳,刚提口气就被自己呛着了,咳得昏天黑地。
央吉赶紧又给我倒了碗水,一边喂我一边道:“我这么说,你还不_fu么?你可知道那天王醒来不见你,急得差点把*都翻过来。发现你盗了马,骑上阿凤就去追。王把你带回来时,已是好几天不眠不休,吃喝都未曾顾及,我劝他休息,他理都不理。累成这样,大医说治不好你,他二话没说,骑上马就去请游医图峰。图峰是草原上医术最厉害的大夫,他没有部族,四处行医。可如今他正在羌族给人治病,王这么单枪匹马赶去,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回不来了!”
一碗水喝完,我还是有点咳嗽,牵动Xiong前伤口,火辣辣的疼。央吉瞥我一眼,递了块小木块给我,叫我攥着,说是可以缓解疼痛,而后也不管这疼痛缓解没有,继续道:“王心里全是你,临走还不忘把你托付给先知照顾。谁知一回来,你就给他捅这么大的篓子。那天你昏迷后,王跟疯了似的把你从架子上解下来,抱着你就往王帐跑。你没有x命之忧以后,他为了给族人个交代,自己跑到先知那里替你行大礼去了。你可知为何一年只在神的生辰和先知的生辰方行大礼?因为大礼听来简单,做起来却极为繁复,就是好端端一个人,一tao大礼做下来都累得够呛,何况那时王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休息了呀!”
央吉瞪着我,总结道:“王为你做了这么多,可你除了发脾气,为王做过什么?我这样说你,委屈你了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身子一顿,愣了许久,忽然笑了一声。
“你没有委屈我。”我道,“你说得对,他不欠我的,却为我做了这么多,还数次救我x命,而我**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我静静地盯着被角出神,许是眼神太过凄然,央吉挺直的yao板忽然软了下来,语气也柔了:“你**你也别太难过了,其实这事也怨我。王本来叫我寸步不离守着你的,谁想我阿姊突然叫我出去说几句话,就这会儿功夫,帐子里就闹了起来。济格这人平日是*郁了些,我却没想到他对汉人的仇这么shen。如今王已训责过我,先知也处罚了济格。咱们狄族都是好人,情急之下与你为难,也是因为我们怕你伤害先知。王已然把你们的关系同大伙说了,他又替你向先知行了大礼赔罪,以后不会有人再为难你,你就安安心心,把族里当自己的家吧。”
我受了鞭伤,痛楚难耐,既睡不着,又坐不住,很是难受,故而给我喝的药中添了助眠的成分。我每每喝了药便昏昏yu睡,一睡能睡很久,醒了也不说话,怔怔盯着_F_顶发呆。我发呆,央吉嫌我没意思,便偷偷拿了许多活计进帐里做,还叮嘱我不要说出去。有一日她甚至抱了只小羊进来,羊儿通体雪白,咩咩地叫着满王帐跑。央吉一边追着小羊,一边叫我看,我看了半晌,突然问她:“哈丹呢?”
“你总算想起王了么?”央吉抱起小羊道,“王每日都来瞧你呢。”
他每日都来瞧我,我却一次都没看见他。我猜他是故意不见我,所以总挑我_fu药睡着后来。可他为什么不见我,这我想不明白。
某次我睡得迷迷糊糊,朦胧中似乎有人掀我被子,为我换药。那人动作虽轻柔,可药粉洒在伤口上像针扎似的,我疼得一个激灵,醒了。
醒来才发现,竟是哈丹在替我换药。
他的动作轻柔而认真,我悄悄地睁眼望他,他竟丝毫没发现。等他换完了,转身把药瓶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一抬头,我俩恰好四目相对。
他什么都没说,我看见他喉结抖动,该是吞了一大口口水。
然后他起身要走。
我道:“别走!”
哈丹坐了回去。
我对他伸出手:“扶我起来,我有话同你说。”
哈丹便扶我坐起,怕我坐的难受,还摞了两个枕头在我后头。
我问他:“你替我去行大礼了,是么?”
哈丹:“嗯。”
“你之所以要行这个礼,是必须对自己的族人有所交代,是么?”
“对。”
“你若没这个交代,哪怕拿出王的威严,他们也不会真心接纳我,我也无法在狄族立足,是不是?”
“是。”
“你这么做,是因为天下虽大,除了狄族,世间已无我容身之处了,对吗?”
哈丹没有回答,可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我仰头苦笑一声,长叹:“你没有错,天下虽大,的确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攥紧拳,狠狠打在_On the bed_。
“十一,”哈丹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不是皇帝,许不起高官厚禄,也不能去赌臣子的忠心。何况边关守将是否仍是魏铎,你我都不清楚,贸然闯关,说不定还没见到守将,便已经被人j杀于关下——当日那三箭还不够么。”
“殷卫二人盼你速死,我好不容易把你从二人手中救出,你却要自投罗网,十一,你自己说,你傻是不傻?”哈丹厉声道,“这仇,我替你报,来日无论何种方法,我定提二人人头见你,为你出气。我知道你不稀罕,你是皇帝,你有你的尊严。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你一味抱着那点可笑的尊严宁折不弯,去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把命都折腾没了,你自己想,值不值?!”
哈丹对我一向温柔,这几句却严厉至极。他是真动了气,我抬头望着他的脸,心想,他这几天避而不见,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呢?
我心底涌起一阵恐慌,不知怎么,竟问道:“你说亲者痛仇者快,是说我死了,你会难过么?”
“这是什么傻问题?”哈丹皱眉道,“今次打你,虽有种种不得已,可你这么气人,也该打!然而我每打你一下,便像在自己心上割了一刀,你昏过去,我的五脏六腑更像焚了似的。所幸你没事,否则把命给你都不够!”
哈丹说得气呼呼,可说到后来,自己先软了下来。他终究待我好,重话说了几句,与我柔声道:“不欠我人情这种话,以后别说了。咱们有什么欠不欠的,如此生分,听着跟外人一样。”
我心理本就恐慌夹着难受,哈丹声音一柔,我的鼻子不由酸了。我使劲屏着呼xi,一边点头,一边去抓他的手。他不叫我抓,手往后*,彼此离得远,稍稍一错,我竟抓到了他的胳膊上。
哈丹痛得一*。
这是个多寻常的动作,怎会觉得痛?我察觉不对,问道:“胳膊怎么了?”
哈丹将手臂背到身后,敷衍道:“没事。”
“胡说,没事你躲什么?”我道,“袖子撸上去,给我看看。”
哈丹不肯,zhui上说着没事,一个劲躲。他越是躲,这事越是蹊跷。我急了,撑着身子靠过去,用力一拉,将他的胳膊拉了过来。
袖子挽上,露出一圈渗着血的白布条。
我心下震惊,把布条一圈一圈解下来,慢慢的,一道横贯手臂还滴着血的伤口显露出来。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