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卫双行瞧着面色凝重的成伯,心跳有一下没一下的,心神紧绷,待成伯摇摇头,他一颗心就沉了下去,“连你也看不出来?”
卫双行曾听安锦阳说起过,洛阳城里治nei伤医毒的,这成伯是个中翘楚,成伯说看不了,那便是看不了了。
卫双行心里一阵紧*,一把抱起安锦阳,转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老大夫摇摇头,叹口气说,“你别不信,老夫用紫云鼎炼化了锦阳的血,也没看出中的什么毒,这等*毒的药物,寻常人听都未曾听说过,你找几百家大夫,也是一样的结果。”
成伯见卫双行脚步只是顿了一顿,并不信他,摇摇头道了声痴儿,接着说,“锦阳这模样,多则十日,少则七八日,老夫劝你别耽搁了,赶紧回去查一查是谁下的毒,从下毒人那里入手,估计还来得快些**”
十日,七八日**卫双行身形晃了晃,咬了咬牙,抱着安锦阳疾步出了医馆,跑遍了整个洛阳城。每见一个大夫,看大夫摇一次头,他的心就如万蚁啃食一般要痛上一阵,直痛得他想伸手Jin_qu掏出来才好些。
卫双行*红着眼睛,把安锦阳送到前段时间安锦阳给他的庄子里,又把旺财拎来照顾人,才又强自镇定了心神,飞掠回了安府,那老大夫说的对,这毒如此霸道古怪,想必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找下毒的人拿解药,恐怕还要来得快些。
安府外面捉拿卫双行的家丁仆人一大堆,nei堂也乱作一团。
安父受了重伤,被卫双行一掌打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请了老大夫,灌了些药,晚间的时候便醒过来了。
安父昏昏沉沉想起自己竟是被亲生儿子打得重伤在床,气得差点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他一面对安锦清这个四儿子又惊又疑,一面想着这等胆敢弑父的孽子,绝对不能留。
安锦阳才喝了那千年陈酿就出了问题,安父想着若不是这个儿子先喝了,被毒死的人就是自己的老M_亲了。
安父对后院争宠的事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燕氏这个贱人胆敢把手伸到老太太这里,由不得他不怒,他醒过来便听得燕氏在外边儿哭嚎叫嚣说是冤枉,想到自己痛失嫡子,又看自己的嫡Q哭得快昏死过去,安父心里又怒又恨,也不管这燕氏的娘家还和安府有大笔的生意往来,当场就叫人把燕氏给乱棍打死了。
老太太坐在堂上冷眼看着一语不发,她活了几十年,在nei宅也斗了几十年,岂会看不出这中间有猫腻,不过她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如今这寿堂上却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从小就优秀乖巧的亲亲嫡孙,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鸠毒药死了**
老太太想起来心里就刀刮一样难受,再加上她心里怪那燕氏送来有毒的酒,迁怒府里有人要借她的手害死孙儿。
若是外人不知道的看着,她让孙儿喝的酒,还以为是她老太婆毒死的孙儿,老太太想到此,恼怒顿生,一时间心硬如铁,纵然知道这中间有些弯弯道道,心灰意冷之下,也就这么冷眼看着安父震怒之中把燕氏给打死了。
卫双行去的时候只在后山乱石堆上找到了燕氏血淋淋的尸体,旁边还躺了具一样新鲜的,看装扮应该是伺候燕氏的贴身丫鬟。
燕氏死得这么干净利索,卫双行倒是清醒了一些,他站在这鬼气森森的乱坟场上想了一会儿,大概也知道这燕氏十之八九是给人背黑锅做了替死鬼,这么拙劣的栽赃,也就是安父那个蠢货能相信了。
卫双行扔了手里的尸体,悄悄回了安府,避开一众人提气奔回了寿堂,他一心只想着把那瓶千年陈酿和两人装酒的酒杯拿回去给成伯研究,却没想到有人早在寿堂里布好局等着他了。
“原来是你!”一声暴喝乍然响起,黑漆漆的寿堂被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得透亮,卫双行心里一凌,他先前便注意到寿堂后边有呼xi声和脚步声,以为是过来打扫查巡的仆人,一时间没想到别处,没想到却是安府的一干人等都聚在这儿等着他,安父,老祖M_,白氏,高氏,还有几个卫双行不认识的nv眷。
“锦清,怎么会是你?”老太太一脸的不可置信,看了眼卫双行手里的酒杯,随后脸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坐在位子上,似乎是等着卫双行解释。
白氏双眼通红,整个人摇摇yu坠,抖着手指着卫双行哽咽道,“清儿,你大哥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害他A**”
跟在白氏旁边一个十六七岁的nv子上前把白氏扶到椅子上,才一脸愤恨地转脸朝卫双行道,“亏得M_亲料到凶手必定会来销毁沾了毒酒的酒杯和酒壶,想了这么个请君入瓮的法子,让大家早早的候在这里等着凶手自投罗网**”
“却没想到竟然是你!”安锦慧冷笑一声,脸因为义愤填膺*得通红,“四弟,你今晚要是不出现,连着父亲祖M_都要给你这*毒小人给骗了,四弟,你一箭三雕,报了仇得了利,可真是使的好手段!”
“哦?”卫双行怒极反笑,目光在老太太安父以及白氏脸上滑了一圈,看出来他们果真和这nv人说的一个想法,一时间倒真是大开眼界,这安府里的人,指鹿为马黑白不分的功夫,想来已经是登峰造极了!
卫双行强忍着杀意,一字一句问,“你且说来听听,我报了什么仇,得了什么利。”
卫双行却不知道,这说话的安锦慧其实和他这具壳子还有些关系,安锦清的外貌偏于清秀,虽然谈不上*柔nv气,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和安锦慧于样貌上有三分相似,都有些徐氏的影子。
徐氏早些年倒是得宠过一段时间,她头一胎生的不是安锦清,生了个nv儿,白氏当时有了个嫡子后,便多年没了动静,见徐氏生了个nv儿,心思一动,便想要来身边养着。
徐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安锦清尚且不过如此,又岂会舍不得一个在她认为只会赔钱的姑娘,加上她要讨好安父的正Q白氏,当下便痛痛快快把这个nv儿当东西一样送给白氏了。
白氏把安锦慧养在身边,便是后来又收了个义nv安锦瑟,也没亏待了安锦慧,除了嫡nv的名分,安锦慧寻常的吃穿用度,都是按嫡nv的配份来送的。
白氏对徐氏的身份也没藏着掖着,安锦慧从小便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小时候不懂事偶尔还会和徐氏亲近亲近,等年纪越来越大,对徐氏便是又怨又恨,避之不及,不但自己不承认她是徐氏的nv儿,也不许安府里的人提及此事,以至于卫双行到现在,都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亲生姐姐。
安锦慧被卫双行看得心一慌,差点没挺住,可她一想到和面前的人有着一辈子也甩不掉如同噩梦一样的血缘关系,心里的恨就一点点漫上来,那gu她常年压在心底,对徐氏,对安锦清,对自己出身的埋怨和怨恨如藤蔓一样,每当徐氏M_子闯祸一回,就在心里长上三分,丢脸一回,她就恨上三分。
她恨不得徐氏现在就去死,安锦清现在就去死,死得远远的,那就一辈子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这gu恨意压在心底十多年,B得她整个人都尖锐起来。
安锦慧Xiong口剧烈地起伏着,跑去寿席左侧的案桌上拿过酒杯和酒壶,举到卫双行面前,厉声呵斥,“安锦清,别再做无畏的狡辩了,你回来难道不是来清理这个的?你亲自给大哥倒了酒下了鸠毒,还想赖在燕夫人送的千年沉酿上,你也不想想,你和大哥一起喝的酒,若那酒真有毒,却为什么大哥中毒了,你却没中毒,大哥死了,你还活着!”
安锦慧语气尖锐,眼里皆是怨愤和狠毒,zhui角噙着讽刺的笑,“你以为二哥进了祠堂,你再害死大哥,父亲就能把安府交给你了?你没想到吧,我们都在寿堂里等着你自投罗网,不出M_亲所料,你果然来了!”
安锦慧情绪愤恨,说得振振有词,安父浑身一震,安锦慧说的话正是他心中所想,这个孽子向来*郁,对待他这个父亲尚且能下如此狠手,更何况是前段时间揭发了徐氏通*,害他M_子二人被赶出安府的燕氏,徐氏和这个孽子要是能忍下这口气,反倒奇怪了。
安父想着如果不是这个孽子误导嫁祸,他震怒之下也不会下令把燕氏乱棍打死,没抓到凶手不说,反倒白白害了燕氏的x命。
安父想到此就恨不得立马把面前这个孽子五马分尸,竟是顾不上发疼的伤口,扶着椅子颤巍巍地站起来,抖着手指着卫双行怒声喝骂,“孽子,当真是孽子!就是你大哥死了,安府的东西你也别想沾上一分一毫!畜生,连长辈都敢谋害!你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白氏听安父提起安锦阳,眼睛里泪扑扑簌簌流下来,body一歪便跌坐在椅子上,安锦慧赶忙上前安慰,白氏摆手推开她,往前踉跄了几步,哽哽咽咽问“锦清,你哪怕还记得M_亲的一分养育之恩,也不该酿下如此大错,你把你大哥藏哪儿了**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大夫如何说?”
卫双行瞧着面前哭得两眼红肿发髻凌乱的白氏,再一看白氏时刻都小心护着自己的肚子,脑子里有什么飞快地一闪而过,neng口道,“既然都说了那是鸠毒,入口毙命,这一整天都过去了,M_亲怎么还这么问?”
白氏一愣,心里暗骂自己沉不住气。
落子无悔,她不后悔害了安锦阳,只是那毒药不会让安锦阳立刻气绝身亡,虽然现在是无解了,可难保夜长梦多。这十几日安锦阳不在她眼皮子底下,要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莫不是吩咐那个能干的丫鬟,一会儿便去暗中找到安锦阳,尽快了结了他的x命。
白氏这么想着,又强自提了提心神,错开了卫双行的视线,摇摇头勉强道,“我如今中年丧子,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想让你大哥早日入土为安罢**”
不对劲。
卫双行瞧着神色凄惶缓缓走回座位边的白氏,心里狐疑四起。
他前世见多了家破人亡的场面,见到害死自己亲人的仇人,无一不是情绪激动地厉声咒骂,恨不得上来直接撕了仇人的r,可这白氏见了他,不但时刻记得和他保持距离免得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如今还有理有序地考虑起安锦阳的后事来了,言语之间竟是丝毫没有要捉他见官的意思。
安锦阳可是她的亲生儿子。
卫双行不动声色地瞧着坐会椅子上的白氏,盯着白氏缓缓道,“M_亲说的什么话,大哥死得不明不白,怎么能这么草率就安葬了,我把大哥送去了衙门,请了方同大人亲自彻查此事,这其中到底是些什么宵小在作祟,想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
卫双行目光在寿堂里转了一圈,大概也想了个明白。
有人想害死老太太嫁祸给燕氏,但那酒误打误撞给他和安锦阳两人先喝了,纵然安锦阳当场就说那酒有毒,众人见他安锦清还活得好好的,有人再稍微提点一下,就以为那酒没问题。
下毒的人一招不成,索x将计就计,一边怂恿安父把燕氏打死,一边偷梁换柱,T走有毒的千年酒酿,把安锦阳的酒杯抹上鸠毒,如此不但能把自己藏得更shen,还能再一举把他这个侥幸活下来的人干掉。
倒是一副玲珑心思,不过也太着急了些,能看见他给安锦阳倒酒的,左右也不过这堂子里的几个人。
卫双行的目光从寿堂里每一个人脸上划过,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太过纠结构陷动机,这shen宅大院里,堆积了几十年的*私秘密,他又能勘破几分。
卫双行一字一句道,“方大人说了,会即刻派人来探查此事,当时在场的,在此之前,一个也别想走!”
白氏听到卫双行的话,心里陡然一惊,扶在椅子的指尖也缴得越来越紧,她万没想到这贱种居然不是费心找解药,而是去找了官府。
她匆忙之间安排下这一局,并不是天_yi无缝,倘若官府真要ca手此事,细查之下,难免要漏出马脚。
白氏心下焦急,她是安锦阳的M_亲,现在倒不好开口说家丑不可外扬,府里的事不想和官府扯上关系了。白氏思前想后,一时间也毫无办法,只能强自提着j神,眼睛瞟了眼安父,小心应付道,“事到如今,锦清你还不愿意承认么?”
安父听到此果然怒不可支,似乎是用全力压着自己才没有冲上去把卫双行一掌打死!
安父心里怒气噌噌,牵动了伤口,一掌拍得桌子上的碟碗乒乓作响,溅得酒水到处都是,一边咳一边吼骂,“孽子,畜生!你还嫌不够丢人!闹到官府那儿,你以为你和郡守关系好,我就能饶了你么!”
安父这话的意思便是不想要官府ca手了。
白氏心里松了口气,连微微紧绷的body都松懈了下来,她这般神色,落在一直盯着她的卫双行眼里,就十分可疑,可卫双行心里忌讳她是安锦阳的M_亲,安锦阳又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因为这点,卫双行对白氏纵是有十分猜疑,也只剩了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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