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脉和淳于生不在一个班,人家淳于生是尖子生,在特进班,唐脉再有势也只能在普通班,毕竟成绩在那摆着呢。不过,唐脉用了十分钟就把淳于生这人给查清楚了,因为无论问几个人,他们口中的淳于生都只有三个字:书呆子。
也正是如此,唐脉精明了十七年,从来没想过会败在一个书呆子手上,他气啊,气得他一天的课都没听进去,只琢磨着怎么教训一下那个兔崽子。
这不,一放学,唐脉就叫上了项权,直奔特进班。
特进班的学生跟他们普通班的学生不同,放学铃响的前十分钟普通班的学生就跟撒欢的鸭子一样,人家特进班的学生就算放学了还围着老师问东问西。
“诶你看那不是唐脉吗?”
特进班有人认出了唐脉,见唐脉在班级门口晃悠,有点小激动。
能不激动吗?高中两年多,这还是唐脉第一次往特进班这边逛,要说唐脉最烦的是什么,就属这帮死学习的呆子了。
这都是唐脉的偏见,人家可都是学中翘楚国家栋梁。
学生中陆续有人认出了唐脉,也惊动了老师,特进班的班主任是个秃顶老头,见唐脉横冲直撞的走进教室就问了一句:“唐脉同学,什么事儿啊?”
唐脉瞄了一眼正在收拾书包的淳于生,回头对老头笑笑:“也没啥事儿,就是找朋友玩玩。”
“玩?”
“可不,这眼看考试了,我也得找人补习补习不是?”唐脉睁着眼睛说瞎话。
“未雨绸缪,是好事啊。”老头点点头,可心里却不屑,要说唐脉学习,那都是笑话,“行了行了,还有谁要问题?”
问题的学生赶紧收回视线,不过这眼睛还在偷偷瞄着唐脉。
唐脉大摇大摆的走到淳于生的座位前,一手拍在淳于生收拾着的本子上,唇角一挑:“淳于生同学,昨天你去哪儿了?”
淳于生坐在凳子上看着唐脉,“我回家了啊。”
“我他妈问你中午去哪儿了!”
唐脉这一声吼又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老头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唐脉?”
唐脉低骂一句,好心帮淳于生收拾起本子,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把板正儿的本子往书包一塞,塞完就拽起淳于生往外走:“老师,我这约好了和他一起去图书馆。”
淳于生反应慢,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被唐脉拉到了厕所的单间里,唐脉让项权在门口看着,别让别人进来,他把门一锁,一副阴狠表情的看着淳于生,“说道说道?”
淳于生呆着脸,不说话,一双单眼里都是迷茫。
唐脉深吸一口气,一股尿臊味儿直冲脑门,他赶紧捂着鼻子,皱眉,“昨天我让你拿手纸,你怎么走了?”
淳于生这才恍然大悟,“昨天老师找我,我就去了,不过后来我回去了,可你不在了。”
“你他妈才不在了,老子活的好好的!”唐脉上去就推了一下那块木头,“我不是告诉你快点给我送来吗?”
“我忘了……”
唐脉这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点了点淳于生的脑门:“瞅你那傻了吧唧的样儿,还尖子生呢?是不是作弊得来的?”
淳于生顿了顿,认真道:“我不傻,也从来不作弊。”
“呦呦,不傻?”唐脉嗤笑,“有人说过你聪明吗?”
淳于生似乎真的在想,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你看,不光我说你傻吧?”唐脉挑眉,“说吧,你放我鸽子这事儿怎么算?”
淳于生抱着书包,支支吾吾好半天也说不出话。
唐脉烦躁,摆了摆手,“行了,别给我看你这张呆脸,在我想到怎么收拾你之前,你就给我当跑腿儿的,听见没有!”
“跑腿儿?”
“怎么?”唐脉靠近,揪起淳于生的书包带儿,大有你敢反对我就把书包扔进厕所的架势。
“我觉得这样不对。”
唐脉一下喷笑,“你说啥?”
淳于生真的重复了一遍,“我觉得你这样不对。”
‘啪!’
唐脉一巴掌拍在淳于生的书包上,“你他妈当我是聋子吗?”
“我们去找老师评理。”淳于生终于为自己辩解。
唐脉皱眉,一想到淳于生这馊主意差点被气死,他回头,猛踢了一下厕所门,冷冷丢下一句,“你敢把这事儿告诉第三个人,我就撕烂你的嘴!”
说完唐脉就狠拽了一下门要出去,这厕所的味儿要熏死他了,可他忘了门是锁着的,再加上把手滑腻,他一下就拽滑了,所以他使了多大力就被弹开多远,他这一弹开愣是撞在了淳于生的身上,不,准确的说是撞在了淳于生抱在怀里的书包上,唐脉‘啊’的一声后背差点被硌折了。
看着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胳膊里的唐脉,淳于生怔了半天,他清楚的看到唐脉颤抖的肩膀,和胳膊里发出的类似痛苦的□□。
于是,他好心的用手捅了捅唐脉,“你,没事儿吧?”
唐脉咬着牙,后背疼的他青筋都爆出来了,好久他才慢悠悠的站起来,但是眼神不对劲儿了,他看着淳于生怀里那大书包的视线,充满了杀气,他启唇,声音都是低的:“你书包里啥东西这么硬?”
淳于生顿了顿,拍了拍最前面隔层里的东西,耳听着发出‘咣当咣当’的硬物声音:“啊,这是饭盒。”
唐脉眉头一跳,“学校不是有食堂吗?你带饭盒干什么?”
淳于生傻笑两声,“我妈给我包的饺子,三鲜馅儿的,好吃我就带了点儿。”
“……”
看着淳于生一脸满足的蠢像,唐脉第一次有种快憋出内伤的感觉,他吼,吼得门都跟着震:“你他妈撑死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以后见你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唐脉喊完,顶着充血的脑袋就出了厕所,他这次可没忘把锁打开,关的时候还摔得特别响,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项权一脸色迷迷的在打电话,唐脉一脚踹在项权的小腿肚上,“走了!”
项权疼的脸的青了,还得顾着面子不能喊,只能硬着头皮对电话来了个么么哒就挂断了,他追上唐脉,“你他妈抽什么风?”
唐脉怒着一张脸,瞳孔都放大了,“邪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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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唐脉再也没看到淳于生,就算放学去堵人也见不到人影,唐脉以为淳于生是逃学了,一问特进班的学生才知道,淳于生并没有逃学,就是一放学比谁走的都快。
唐脉火涨,一寻思这淳于生是明摆着跟他做对啊,前几天刚说完要淳于生当他的跑腿儿,现在却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这蠢鱼不仅蠢,还很懦弱!
但是唐脉错了,淳于生中午和晚上放学都不在学校,并不是怕了唐脉,而是去了医院照顾人了,在淳于生的心里,还没有害怕这个概念,不是淳于生胆子大,是压根儿就没把唐脉放在心上。
第四天放学的时候,唐脉以拉肚子为由提前十分钟就出了教室,他躲在特进班的门外,从窗户盯着坐在最里面的那条蠢鱼,果然铃声一响淳于生就拎着书包往外走,路过唐脉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跟脱了缰的野马似得往楼下跑。
唐脉唇角一挑,拿起电话就给项权拨了去,告诉早就在校门口等待的项权拦住淳于生。
项权哪里知道唐脉和淳于生的梁子,就以为唐脉是兴致来了,随便找个人欺负而已,所以等他见到第一个跑出来的淳于生时,就命几个同学把淳于生给拦住了。
淳于生一脸迷茫,被两个同学驾着来到了体育准备室,等他开口想问的时候,就看到悠哉悠哉晃悠而来的唐脉。
“跑啊?”唐脉甩了甩手里的教职棍儿,还点了点淳于生的肩膀,“你胆子不小啊?把我说话当放屁是吗?”
淳于生站在几个人中间,脸上并没有唐脉预想的害怕神色,他只说,“我今天有急事儿。”
“你他妈天天有急事儿啊?怕了就说怕了,装什么蛋!”
对于唐脉的辱骂,淳于生似乎有些不理解,“我怕什么?”
“……”
唐脉被淳于生这反问给噎住了,不过旁边的几个人倒是笑起来,唐脉也就跟着笑了,“你说你不怕我?”
明显高了唐脉半个头的人只是摇了摇头。
“那你跑什么?还不是怕我揍你!”
体育准备室本就大,就算里面堆了不少体育器材,可还是充满了唐脉的怒吼声。
怒吼声还在回荡,淳于生只是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整了整歪掉的书包带儿,他越过门口的唐脉,边说边往外跑,“我真有事儿,明天中午我在教室等你,我现在得快点儿过去。”
淳于生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走出去了,他非常正经没有起伏的声音像似在衬托唐脉是个小丑。
几个同学看着呆掉的唐脉,左一句右一句的问着怎么就这么让人走了,而唐脉就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手里的教职棍儿掉了都没察觉,最后还是项权推了推唐脉,“唐脉,你演哪一出呢?那呆子惹着你啦?”
唐脉回神,“淳于生就这么走了?”
“废话,你不是没拦吗?我寻思你就这么放过他了。”项权撇撇嘴,“他不说有事儿明天再说吗?”
“我草!”唐脉冲出准备室,早就不见了淳于生的踪影,他一跺脚把脚后跟都给震麻了。
晚上的时候项权还趴在床上跟小女朋友谈情说爱呢,唐脉一个电话打进来他赶紧接起来,然后就听唐脉不敢相信的问他:
“项权,你说淳于生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儿啊?’
项权叹了口气,他说,“唐脉,淳于生就是个书呆子,你跟他过不去干什么?”
“我没跟他过不去啊?”
“那你咋老找他茬?”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项权听到唐脉这样说,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电话被挂断了,项权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不是一码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