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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一出,肖瑜的脸色明显变了。他怔愣地望着习齐的眼睛:
「但是**我想了很久,瑜哥,这三年来,我真的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当年不懂的事情、没有能力懂的事情,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瑜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那个时候只有更喜欢,但是,无论多么地喜欢,那种喜欢,终究不是lover的喜欢**」
习齐望着肖瑜的表情,忍住满腔的不舍和不忍,他知道自己非说不可:
「我以前不懂,我想自己还是喜欢瑜哥的,就算瑜哥吻我,对我做那些事**我也只是有些害怕,并不觉得讨厌。但是直到现在**我有了个喜欢的人,喜欢到即使杀了我自己,我也想紧紧抓着不放的人,我才明白那种_gan觉。瑜哥,如果**如果那个人现在,对我做出当年那样的事的话,我一定也活不下去。」
罐子眨了一下眼,有些意外地望向习齐,面对这样□□*的剖白,即便是他,也不禁有些许动摇。习齐shenxi了口气,视线不知在什么时候又模糊了:
「瑜哥,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什么都**什么都已经回不去了。但即使时间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不会爱上瑜哥,瑜哥对我而言,是最了不起的大哥,也是最敬爱的家人,但是**不会是像学长那样,让我的心痛成这样的人**」
他说着,想到罐子吻他时的神情,心口又像绞动似的痛了起来,
「所以瑜哥,对不起,我不能和你**」
习齐几乎缓不过呼xi,忍不住在肖瑜跟前跪了下来。罐子站在后面,似乎想伸手触碰他,但又临时收回了手,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肖瑜忽然开口。习齐吃了一惊,本能地抬起头。却见肖瑜已经完全没有一开始现身时,那种危险的茫然和迷惘。他看着习齐的眼神,又像是当年在病_F_里见到的一样,温和中夹着冰冷、笑容中带着残酷。
那是浴火重生的肖瑜,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大哥,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小齐,你喜不喜欢我,为不为我心痛,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他彷佛觉得很可笑似地,用嘲讽的眼光看着跪地的习齐。习齐睁大了眼:
「瑜哥**」
「小齐,记得吗?我以前在你赖着不sChuang睡觉时,常讲故事给你听,」肖瑜忽然说了无关的话。他把双手埋到毛毯下,好像shenxi了口气,望着繁星灿烂的天空:
「现在我忽然又想说个故事了,小齐。很久以前,有个叫作肖瑜的笨小孩,那个孩子没什么才能,也对自己的人生不抱什么希望,他这一生唯一一个愿望,就是有个完整、美好的家。」他用温和的语气说着。
「瑜哥,我**」
习齐看着肖瑜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咬牙想说些什么。但肖瑜完全不理会他:
「可是上天好像一直在跟他开玩笑似的,那个叫肖瑜的小孩,原本有对看起来非常恩爱、_gan情很好的父M_,也有一个虽然脾气不好,但很尊敬他的D_D。」
「但是在他十岁那年,忽然什么都变了,爸爸忽然天天晚归,_M_M一天到晚和爸爸吵架,爸爸就殴打_M_M,_M_M只能害怕地抱着他在墙角哭。笨小孩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只能跟着_M_M一起哭。那种好像只会出现在社会新闻上的场景,忽然活生生地出现在那个笨小孩的眼前,连他自己都觉得好荒谬,好像在演戏一样呢!小孩不禁这样想。」
肖瑜说着,勾起了唇角,习齐的不安渐渐高Zhang,回头却发现罐子听得很认真,他和他一样,专注地望着轮椅上的男人,
「后来有一天,_M_M告诉笨小孩,爸爸进了一个叫监狱的地方,永远不会再回来这个家了。原因是去抢了别人的店,还把店主人打成重伤之类的,总之这从来不是重点。笨小孩知道自己的愿望已经破灭了,他要的家,已经永远都回不来了。」
肖瑜的M_亲在改嫁给习齐父亲之前的事,肖瑜向来很少提。就连肖桓,最多也只会在提及自己父亲时,说句「我那被关的老爸」而已。
对他们四个兄弟而言,父M_从来就只是累赘和烦恼的_geng源,是个模糊的、难以捉摸的概念。小时候的习齐,对于同学总能理所当然地说出「我爸_M他们A**」这种事,总_gan到既困惑、又羡慕:
「**笨小孩本来是这么以为,但他还是很努力,爸爸不见了以后,他觉得只要把自己当成爸爸,担起爸爸的责任,说不定他们还是可以有美满的家A!于是笨小孩很努力,从国中休学,去当人家的学徒,打工养活_M_M和D_D。就算自己每天都吃不饱、就算每天摸黑做代工做到眼睛都伤了,只要背后那个家还在,笨小孩就觉心满意足了。」
「后来,笨小孩的_M_M改嫁了。对象是还满有钱的补习班经营者,那时候笨小孩高兴得不得了,补习班老师的Q子也跑了,两个破碎家庭的结He,笨小孩很天真的以为,这样加起来就又是一个美满的家了。就像拼图一样,多么容易!」
习齐吞了口涎沫,喉底又哽咽起来。他想起死去的、不幸的父亲,那个男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事情却不是这样,新爸爸虽然对大家都很好,两个新的D_D也都很乖巧,但是_M_M却不怎么喜欢他们的样子,她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默。终于有一天,笨小孩一个不注意,连_M_M也搞丢了。据说_M_M丢掉的时候,带走了很多很多钱,大家都说_M_M是为了钱才嫁进这个家,_geng本就不是想要一个新家。」
「这下可好了,笨小孩把爸爸搞丢了,现在连_M_M都不见了,新爸爸又忽然病倒了。家再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家口中所谓的家了。但是笨小孩真的很笨,他很努力,他相信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一定一定可以实现那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肖瑜把视线从星空下收回来,凝视着眼眶已然通红的习齐,
「所以他不但当起了爸爸,也开始当起了_M_M,如果把缺口通通补回去的话,破碎的东西一定就可以再完整回来,是这样没有错吧?笨小孩总是这么乐观。」
「所以他一边在家里照顾三个D_D,一边在外面工作养活家里,自己累死也没关系。只要有家就好了,这是他的愿望,就算好几次觉得快不行了、这个愿望好难好难A,但是笨小孩就是笨,他没有办法放弃这个愿望。为了两个可爱的义弟、为了他最亲爱的D_D,就算只有这样,笨小孩满足的想,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家呀!」
「但是有一天,他发觉自己没办法在单纯当个好爸爸、好_M_M,因为他发现,他最喜欢的那个义弟,在他眼里,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不要说了**!」习齐忽然开口截断了肖瑜的话,他呜咽起来:
「不要说了,瑜哥,不要说了,都是我不好**求你别说了**」
「我在讲故事呢,小齐,不要打断我,」
望着习齐痛苦的神情,肖瑜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很轻、很淡,侧看却像把刀般,静静刨着习齐的心,
「笨小孩觉得很慌张,如果D_D不再是D_D的话,那这个家还算是个家吗?他很迷惑、也很担心,但他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心情。如果lover同时又是D_D的话,这个家应该还是可以存在吧?只要他们都在,只要大家都还待在这个家里,围在同一个桌边,谈笑、玩闹,彼此扶持的话,这个家就不会消失,」
「所以,在一个很暖很暖的夏天,笨小孩终于开口了。」
「『我们交往吧!我们当lover好吗?』他向义弟这么说着。只是笨小孩不知道,就在他说这句话的倾刻,他的愿望,就注定永远、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肖瑜把视线低下来,望着已然摀住耳朵,蹲在地上啜泣的习齐,自嘲般地笑了:
「你说,小齐,那个叫肖瑜的笨小孩,是不是真的很笨?」
他一边说,一边仰起颈子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大笑,好像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笑声里。习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像个畏寒的孩子般,蹲着抖个不停。直到罐子看不过去似地走上前,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瑜哥,瑜哥!我**」
被罐子拉在怀里,从习齐的泪眼看出去,肖瑜的身影忽然变得好淡薄、好模糊,他头一次为了肖瑜心疼起来。就连罐子的怀抱,此刻也显得冰凉:
「对不起**我是笨蛋,我能做什么?我是笨蛋**」他语无伦次起来。
「但是笨小孩还是没有放弃,」
彷佛看不见习齐的举动,肖瑜依旧端坐在轮椅上。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和习齐短暂地四目交投,
「他还是想要一个家**无论那个家多么扭曲、多么畸形,尽管住在里面的人,一个个都已经疯了,全都不正常了,笨小孩还是不愿意放弃。因为笨小孩就是那么笨,那么自私,那么**无可救药。」
肖瑜的声音,忽然变得好柔和、好柔和,
「吶,所以小齐,跟瑜哥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习齐几乎就要开口答「我知道了」。他依偎在罐子的Xiong口,即使是罐子的臂,也抵挡不了肖瑜那种悲伤的、一往执着的眼神。很久很久以前,肖瑜在那道闪烁的阳光下,轻轻吻他的时候,依稀也是那样的眼神。
没有变,他的瑜哥向来没有变过。
然而他已经变了,习齐知道自己已经变了,而且再也回不来了。
「瑜哥,对不起**」
道歉的话一出口,习齐不知道怎么地又泪如泉涌,心像是被戳了无数的小洞,到处都在漏着风:「我不行**我真的不行。请你原谅我,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请原谅我**」
肖瑜看着他,他把眼镜拿了下来,收在轮椅旁的侧袋里。就这样毫无遮蔽、□□*地望着习齐的眼睛:
「这样吗?小齐,你真是一点也没变。」他笑了一下,彷佛连自己都_gan到有些无力似的。同时一直握在毯下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手上握着什么东西。
罐子的脸色首先变了,习齐也跟着惊呼起来。他看到肖瑜的手上,竟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瑜哥**」习齐颤抖地张开口。肖瑜依然没有敛起笑容,只是拉开了保险栓,熟练地把枪架在两手间,
「不要怀疑,这是真的,」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罐子,疲累地勾起唇角:
「我花了一整个晚上才学会怎么用,要练到可以打中人这种大小的目标,可真不容易。小齐,不要这么惊讶,我说过我不会骗人,我有个学员的丈夫,是做军火走私的,所以她才有当贵妇的本钱。她很喜欢我,我和她说了我的需要,她就慷慨相助,还算我六折,是不是很讲义气?」
肖瑜发出一串无意义的笑,见罐子动了一下脚步,他立既移动枪口,动作既利落又快速,一点也不像是初次用枪的人:
「不要轻举妄动。我说过了,笨小孩是真的很笨,为了自己的愿望,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两手握紧枪托,肖瑜把平素用来作菜、灵活又细长的手指勾到扳机上,轻淡地勾起唇角。见罐子果真不敢动了,才转头望着习齐:
「来吧,小齐,上车吧!出租车就在后面,我们一起回家。」
他又重申最开始的命令。习齐脸色惨白如纸,他吓得连眼泪也掉不下来了,
「瑜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听了习齐的问题,肖瑜又笑了一声,「为什么呢?是A,小齐,为什么要这样?我自己也好想问,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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