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元年三月,瓦剌部首领阿勒坦亲领j骑十二万,灭鞑靼王庭,“雌狮可敦”战死,小汗王沐岱不知所踪。
阿勒坦吞并鞑靼诸部,宣布成立黄金王庭。至此,纷争的北漠迎来了两百年来的首次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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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铭皇宫,前朝的文渊阁中,阁臣们正在讨论一封边报。
边报来自陕西灵州清水营的参军,称北漠遣使者前来清水营,要求将“天圣汗”的国书转交与大铭皇帝。参军不敢擅自做主,又担心耽搁了大事,故而将这封国书与边报一同快马加急,飞递京城。
“天圣汗?这个‘天’字**”首辅杨亭大为皱眉,“大不妥A!”
“何止是不妥,_geng本就是冒犯我朝天威!”新擢升为nei阁阁臣的兵部侍郎于彻之为人耿直,说话也直接,“四夷皆尊称我大铭皇帝为‘天皇帝’,由来已久。北漠如今冒出个‘天圣汗’,摆明是要与大铭分庭抗礼,这个阿勒坦,野心不小哇!”
次辅谢时燕捋着长须,也开口道:“阿勒坦打算在六月举行祭天仪式,正式升尊号‘圣汗’为‘天圣汗’,要求我朝派官员前往北漠观礼与庆贺。这是要B我们承认他与大铭皇帝平起平坐,简直可笑。你们再仔细看这个附加条件,更是荒唐——”
众人仔细看,竟是要求大铭派出的官员,必须是两年前在清水营任职过、与马匹交易有关、约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官员。
条件定得古怪,看似目标范围大,仔细琢磨又觉得似乎有指向x,可又不干脆说出名字,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
派不派人去?倘若派人去,折了上朝威严,天子颜面何存?倘若不派,再以“失藩臣礼”的罪名回书训责一通,很可能激怒对方。
之前大铭与鞑靼、瓦剌在边关就冲突连连,后来北漠忙着nei战,边尘倒是消停了不少,再后来先帝病发、朝臣弛易、太子继位一波三折,谁也顾不上北漠之事。
直到今年新君登基,局势终于稍显平稳,才发现瓦剌已经一步步坐大,吞并了鞑靼。
眼下阿勒坦刚统一北漠,锋芒正盛,这份要求大铭派官员参礼的国书,会不会是他想挑起争端的借口?
众阁臣你一言我一语,却听殿门外一个清澈的男子声音道:“好热闹A**嚏!诸位大人在议论什么?”
阁老们转头看去,见是他们最年轻的同僚苏晏苏清河,正拢着一袭石青色斗篷,从春寒料峭的外廊转进来,一进暖融的殿nei就因冷热对冲打了个大喷嚏。
互相拱手见礼后,杨亭把边报连同北漠国书递给苏晏。苏晏越看,越觉得措辞古里古怪——“两年前在清水营任职过、与马匹交易有关、约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官员”,不是他又是谁?
这么说来阿勒坦还记得他,可为何不直接指名道姓,倒像是对他只剩这些模糊印象了似的。
“苏大人如何看待此事?”兵部左侍郎于彻之问。
苏晏挺喜欢于彻之,一方面在前世就知道他是个能臣,文官出身却能带兵打仗,尤其在平定nei乱方面很有一tao;另一方面也觉得与对方有点缘分,刚来这个世界,拜读的第一个奏本就是出自这位老兄的手笔。
他朝于彻之和颜悦色地道:“我觉得阿勒坦此举是想立威。他刚以战争统一北漠,建立王庭,需要向四海证明自己的能力与政权He法x,向谁要证明呢?一个是老天爷,所以他打算搞个祭天仪式;另一个就是大铭,倘若连‘天皇帝’都承认了他的新尊号,那么黄金王庭的基石就更稳了。”
于彻之觉得在理,又问:“那么苏大人认为,如何回复国书?该不该派人去参礼?”
苏晏笑道:“杨首辅与谢次辅都在,你不先问他们,倒来问我这个后学末进。”
于彻之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失礼,zhui里朝两位阁老告了个罪。
杨亭道:“无妨无妨,谁先说都一样。”
谢时燕坐回位置喝茶,不作声。
还有一位阁臣江春年,原是翰林院学士,文思敏捷、见识也不低,但有口吃的毛病,为了扬长避短,平时不轻易开口,习惯以纸笔交流。此刻更是不会先开口。
苏晏见众人都在看他,便道:“那我就抛砖引玉了。其实我个人想法很简单,就两句话——”
他停顿了一下,继而中气十足地说:“天你个头!不去!”
等待一个正经答案的阁臣们:**
苏晏见众人难以言喻的表情,忍俊补充:“‘天’字是绝不能给的,非要找认同,那就像对他父亲虎阔力一样,给个平宁王、顺义王之类的赐号。他肯接受,可以派官员在那个什么祭天仪式之前就去颁发;不肯接受就拉倒。”
谢时燕慢悠悠地说:“苏侍郎说得轻巧,阿勒坦若是因此发怒,再次兴兵进犯我大铭边境——”
苏晏笑意敛去,正色道:“阿勒坦要是真想攻打大铭,为的也是利益而不是出气。至于参礼一事,他能借此试探我们的底线,同样的,我们也能借此探一探他的shen浅。”
最后,阁臣们各有考量,意见并未达成一致,但不影响票拟。
如果nei阁意见一致就简单了,替皇帝把批答文字都拟好,附在奏本后面递交上去。
如果阁臣们意见不同,就把自己的处理意见各自写在纸条上,同样附在奏本后面递交。
皇帝审阅完,拍板定案后,撕掉其他纸条,把中意的那张留下,再用朱砂笔把采纳的意见写在奏本上作为正式批复,称为朱批。
所以阁臣们实际地位高低,不仅体现在当值的殿阁、首辅次辅的区别上,也体现在阁臣所拟“票拟”被采纳的程度上。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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