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_yi拾起自己所有的气力,拖起地上的长刀,一瘸一拐地,朝那头灰狼处走去。
奔流的闪电,一道又一道地在他身后劈落,却不再能惊动他回头。他踏过满地的污秽,木屐几乎陷入浊泥,每一步都要费力地将它拔出来,白_yi也染成了血_yi。他已不再是那个nei外明澈、净如琉璃的佛前尊者,他,一如阿含所言,已经遍身腌臜。
丢失的灯芯回到本灯上,与原有的三_geng暗淡灯芯重新流转相缠,再度缠为三_geng,十方世界,俱都明亮照彻。然而他的眼前,越过尸山血海,却看见了那比三十三天还要遥远的诸天住处,那一座弥勒佛祖的菩提宝殿。
一个挺拔而沉默的青年,一身黑_yi如墨,走到佛陀莲座之下,那一盏宝灯之前。
玉石为身,镌满智慧善法的陀罗尼;金铜为盘,雕出种种法华宝相、生灵故事;盘上三炷灯芯,细弱微渺,每时每刻都像是要熄灭于黑暗之中——
青年动作熟稔地执起油瓶,微微倾斜,素油落入灯盘,便令那灯火重又光耀了起来,映出青年熠熠有神的眸子。青年便笑,桀骜的笑,rou_ruan的笑,像不_fu输一般,死盯着那灯火瞧。
那是折_yi太久未见过的末悟——笑容里像还带了年轻的颠倒梦想,都望着那盏灯倾注。
其实那盏灯又有什么好瞧?太上无情的金石之物,即令他永远看顾着它的灯焰,护持着它的光明,它也永远不会予他以回应。可他却要日复一日、不知疲倦地,磕过这三十三天的长阶往这大殿上来,来为这一盏宝灯添油。
兜率宫的司命仙君有一回出公干,在宝殿外见着了他,吃了一惊:“你不是已渡了劫么?你既为凡间除掉了大妖孽,有了大功德,He该去仙班中讨个位份,成日价守在西天是做什么?”
云霞之上的青年坐没坐相,长tui舒展在外,一手撑着膝盖,淡淡笑说:“我怕那灯会熄灭。”
“他早就该熄灭了!”司命却沉沉地说。
青年的神色有些暗了。
“他丢失了一_geng灯芯,但那不是他的错。”青年说。
“那是他的因果。”司命重重叹口气,“他的因果,与你没有干系!”
“他**他是个心善的灯。”青年却像没有听见,望向远方,努力地描摹,“是那妖孽欺人,假扮作盲眼的病孩子,去他的药庐求医,他照料了他大半年,给他取名,教他读书,为他做饭洗_yi**”他说着说着,却好像觉得心痛,语速慢了下来,“直到最后,那孩子将他的灯芯骗走,他还茫然不知,以为自己只是救下了一条x命。”
司命哼道:“那孩子有了灯芯,为非作歹,可不把天庭都累坏了。”
“可我也把那孩子的元魂打碎,算是为折_yi补过了。”末悟争执道,“他只是心善罢了,七千年前,他也曾一般无二地救了我。”
“你怎将自己和那妖孽作比?”
“可曾经的我,也是个阿修罗的孽种。”
司命静了片刻,像这句话终于让他犯了难,“然则,他与那孩子在一处时,你又在哪里?你也不劝一劝他?”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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