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_yi低下了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他与末悟吵架，很少能真正地吵赢。这一回，他好像是吵赢了，但却并不高兴。

“末悟。”他轻轻地、几乎是平和地说，“佛祖派我下凡，本是为了东土劫数多变，让我多多照料你。结果我自己**不省事，反而累你来救我，真对不起。本来你也说过，有我在，只会碍手碍脚，那时我还不信，”他笑了笑，“你一直觉得我是个拖累吧？”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末悟却问。

折_yi顿了一下。

他接得这么快，以至于让折_yi怀疑他_geng本没有听仔细自己的话。

而末悟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像在B迫他一般。

于是他说：“是真心话。”

“我不曾将你视为拖累。”末悟道，“你救过我——”也许他知道这话折_yi不爱听，所以他停了停，又换了个他自以为折_yi能接受的说法，“若没有你，我登不了造化，上不得西天。而况此次，你是佛祖派来的特使，我总不能让你死了，白白便宜那条贼蛇。”

折_yi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一口气从Xiong口提了上来，却最终崩溃掉，他反而绷住了神色，冷风拂过他的发梢，像要给他一些微笑的底气，“我不会死的，”他一字字地道，“我就算要死，也要带着你回去佛祖座前，与你和离了再死。”

末悟却像终于生出些无意义争吵的不耐，自己走到另一处岸边，从大石底下翻找出自己早前放在这里的_yi裳，一一穿上。

他半夜去寻那妖怪时，先找见了这处清泉。他想化作狼形往地底搜寻更为简易，便在此处neng了_yi裳——那个时候，他便已思忖好，折_yi数日来风餐露宿地赶路，肯定很想_have a bath_，到了白天，他可以将折_yi带来这里。

他的道侣，他的夫人。出身清贵，姿仪优雅，脾气骄矜，x情别扭。做了三千年夫Q，末悟自认是很了解他了，但每一回吵起架来，他又发现对方像一个谜。

yi_ye不曾He眼，末悟也到底很疲倦了。扣好_yi带，他背对着折_yi，淡淡地说：“我明白，毕竟当年你嫁给我，也不过是迫于佛祖的一纸赐婚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往回走。

折_yi身上的伤痕虽渐渐消隐，但他被巨蟒吞噬了一些灵元，这nei伤一时半刻难以痊可，走路都有些歪歪斜斜，像喝醉酒了一般。

今夜却有淡淡的星光，仿佛是这一带的大妖被铲除，使那沉沉夜幕漏出了光亮。折_yi抬头看了看星辰方位，想这恐怕是哪位星君闲来无事行过这一片分野，还特地来看他们的笑话。

三千年前，他渡劫醒来，便接到了佛祖的赐婚。说是末悟也正巧渡劫升天，功德圆满，可以在天庭做一个惩恶扬善的魔君。但末悟的工作x质特殊，时常要与凡俗恶念作搏斗，七情六yu，业障苦恼，佛祖担心他会堕了道心，便让自己座下最为坚定不移的折_yi去守在他身边，时时为他拂拭。

要说折_yi嫁给他，确实是因为包办婚姻，折_yi无法反驳；本来在他眼中，末悟也不过是自己亘古以前养过的一头狼崽子罢了。但他并没有怨言，也不曾反悔，毋宁说，他毕竟信任佛祖给自己安排的姻缘，他曾经愿意与末悟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然而末悟的那句话，像含了很shen的怨恨，是他从不曾料想到的。

他甚至下意识想问：那你呢？

当年你娶我，是否也不过是迫于佛祖的一纸赐婚？

若是你也如此，又有什么资格挤兑我？

一呼一xi都牵扯得心脏有些疼。然而末悟走在前头，背影却挺拔，折_yi倚着枯树停下来喘气，他竟然也不等自己，折_yi垂下眼帘，只能咬牙继续跟随。

走到那片扎营的空地边缘，末悟却停住了。折_yi走到他身边，看清了空地上的情形，乃倒xi一口凉气。

与他们一同行旅大半月的兵士们，竟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个个都被剜目拔*，开膛破肚！

带着腐烂气息的风刮过残破的旗帜，璀璨星光映着他们溅血的兵戈。这片空地比四周地势略高些，鲜血便不断汇流到二人脚下，又有蚊虫鼠蚁，窸窸窣窣，都往尸体周围聚集过去。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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