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爱卿,你当初,是为何想到要投军的?”
他听了我这话愣了一愣,一时没说话。
我含笑看着他,有人说是因为他家里穷,当初投军的目的,是为了赚两个兵饷。也有人说,是为了立志抗金。
我等待着他给我答案。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回陛下,臣一直在军中效劳!”
我愣了楞,这算什么回答?
看着他,他看向城外,目光中尽是苍茫。
他可能不愿回答,故此避重就轻吧?我只得心中暗自揣测。
他才17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当地武功最高的人。这样的人,武艺超绝,胆色过人,必然心中骄傲,不会去同朝中那些只知道捞钱保命的家伙沆瀣一气,亦不会为了区区一贯半的兵饷,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他的眼中,流露出的,似乎是痛心疾首。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城外,城外的远山上,倒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似乎未有玷染的摸样,而靠近城墙处,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血,尸体,一排一排的堆在城墙下,有金兵,也有宋兵。
再往外看一点,就是结了冰的护城河,河面上七零八落的抛石车,鹅车,洞子,云梯,以及躺在上面已经僵硬又被雪掩埋了大半的尸首。
再往远处,零星的血,零星的尸体,零星的巨石,交错的马蹄印,鞋印,车轮印,将本该是洁白无暇的大地,生生的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灰褐色伤痕。
满目疮痍,战非罪。
大宋重文轻武,做得一篇锦绣文章,就可位列三公。
而一身武艺者,却往往为士大夫所不耻。
若非金兵入侵,国家需要武者,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从军!
也许在我面前,他不便说这些,故此避而不谈?
我笑了笑,说道:“爱卿今日救了朕的x命,朕心中实在是_gan激无比,朕要好好的赏赐与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依旧没有看我,他的眼睛,掠过远处一望无际的莽原,最后停留在近处的城楼之上。
“臣不敢居功,更不敢要任何赏赐!”
我又愣了愣,猛然间想起,曾经看过的,历史上,他留下的无数奏折。
赵构曾经给过他很多赏赐,每一次,他都全然拒绝。
最后,他锒铛入狱,在狱中写下四个大字——还我河山。
心里忽然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顿了顿,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他的皇帝,不是赵构,而是我,希望在他临终老去的时候,写下的是“江山风华”,是“锦绣河山”,而并非“还我河山”。
T整了一下情绪,看着身边这位才刚刚二十出头的岳飞,笑了笑。
时间还很长,机会也很多,总有一天,他能够将这已经飘摇破碎的山河,收复,重振。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在皇帝这个位置上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我希望,自己能够见证那个时刻。
我同他边走边谈,他的话不多,也不怎么爱笑,有时候,甚至是沉默,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更动的停留在手中的铁枪和破败的城墙之上,即便是看我,也只是匆匆一扫而过。
只有当我问到金兵的时候,他的话才猛然多了起来:“金兵今晚虽走,可损失并不惨重,他日必定还会再来!且黄河以北民生凋敝,官员四散,毫无防御。他日金兵再来,定然会更加容易。”
我微微笑道:“那依爱卿看,金人何时会再来?”
他的眉硬朗刚毅,在月华的晕染下,更显锋利。
“或许是秋高马肥时节,或许只是几天之后!”
“哦?”我挑了挑眉,“怎么讲?”
“我朝定都开封,河北为其外围屏障。现下外围不保,金兵长驱直入乃是易如反掌之事!陛下若能经营河北,控扼太行,收复太原,则金兵定不敢轻易南窥!若陛下听之任之,臣恐怕金兵今日去了,明日便会再来!”
我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抬头道:“那卿可有良策?”
岳飞沉吟片刻,随即答道:“臣以为,河北,河东为汴京屏障,河东路太原已经失守,况且易守难攻之地,而河北路仅沦陷三镇,其余各镇依旧在拼死抵抗。陛下不若派兵前去,先救河北,控扼河北与河东路之间的太行八陉,然后从井陉和天井关两处,出兵河东路,上下夹攻,则太原可复!”
我继续问道:“之后呢?”
岳飞颇为讶异,看起来我这个问题,提的比较白痴,这不能怪我,他刚刚说的那些地名,很多我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夺回河东路,则可拒守雁门关。夺回河北重镇,便可经略幽云十六州。幽云十六州为河北外围屏障,若无此,河北终难固守,河北不固,则开封危矣!”
我沉吟片刻,尚未说话,跟在身后的汪伯彦忽然上前,对我笑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明日是正旦的朝会,是否该让众位早些回去歇息?”
我点了点头。
是该回去了,不过不是回去休息,而是回去学习。
他刚刚说话,我完全听的云里雾里。
只能在那里装着听明白了表示赞赏,以后若两人讲起来,他说的我完全不懂,连话都ca不上,岂不是要被他看扁?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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