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直到分发中午份的营养剂,救治工作才暂告一段落。
我拎着用过的医疗器具走去回收站点分类收拾后,虚neng地一屁gu坐到台阶上,长时间j神紧绷后的疲惫和晕眩_gan同时涌了上来。
薛晓忙完收尾工作,递来一支营养剂,坐在倒数第三级台阶那儿伸长双tui拍打着放松。
我眺望场中央融到一块儿休息的灾民、士兵和医护人员,耳边吹过丝丝凉风,中午太阳虽然大,但巡察部四面都是雪山,一点也不觉得热。
xi干净最后一口营养剂,我打破沉默:“灾民人数会越来越多,只能一直安置在训练场吗?”
且不说训练场地面*冷不利于伤患康复、士兵的正常*练受到影响,这场地面积怕是撑不了多久。
“士兵宿舍区是不是没住满?”我望见远处依山而建的宿舍楼,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冒了出来。
每年加入巡察部的人数愈发见少,宿舍区理应有很多闲置的_F_间,要是分配给灾民若干人一间,稍微清理当即能入住,而且楼上楼下都有士兵,也方便监督管理。
我有些激动地提议,低头撞见薛晓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神色不明地盯了我好半晌,才悻悻收住话头:“抱歉,是我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巡察部救助灾民是义务,收留他们却是情分,没必要做到那份上。
正当我想换个话题,我发现了薛晓眼里越来越明显的戏谑之意。
“想法挺不错。”他笑起来,随后话锋一转,“张源,这次见面我_gan觉你变了好多。”
薛晓一本正经的语气让我怔愣住了,茫然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讷讷地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上一次见到西区贫民,他们朝巡察队扔垃圾,这次大家却气氛和睦地坐在一起,局势瞬息万变,人也不得不跟着变。
我以为这次对话无疾而终,谁知薛晓真的参考了我的建议。除去部分伤势太重的,其他灾民都被安置到住宿区并分配到简单活计,要求用劳动换取当天的食物。毕竟巡察部的物资有限,不可能白养这么多口人,且吃白食容易起异心。
之前亲眼见过西区平民有多艰难,勉力在生死线上挣扎,劳动力不值钱,条件好些的能住棚屋,落魄的只能睡大街。是故听到通知的灾民格外激动,似乎不敢信这种靠劳动就有饭吃有床睡,都欣然接受安排,积极包揽了扫雪、翻新宿舍、加固哨卡入口的高墙等工作。
薛晓带着一支医疗小队回前线去了,薛磬和他的小队继续照顾重伤病患。没有任务落在我头上,但我不好意思置身事外,便去跟进经手的轻伤患者恢复情况,时不时替薛磬跑跑tui,天天在宿舍区、医疗部和休息室三点一线,竟也没闲下来过。
这天半夜我突然咳醒,坐起身去摸了水杯,正准备喝,猛地发现空着的右半边床多了个拱起来的轮廓,原本不稳的心跳更乱了,吓得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撅过去。
因为最近跑来跑去,我的睡眠质量出奇地好,再加上这是张宽敞的双人床,旁边什么时候躺了个人都没发现。
我谨慎地挪到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打亮台灯,然后抄起枕头底下的小刀指过去。
暖黄的灯光照在一张熟悉的脸庞上,是久日没露面的司循。
他观摩了整个过程,却毫无反应。
我的心脏咚地坠回谷底,卸了劲儿挨回床头,最后一丝理智提醒我不能将水泼他脸上。
“你在这干嘛,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我没好气怨他。
他的休息室占据楼上一整层,犯得着来我这儿挤?
司循似乎不理解我愤怒的点,翻了个身平躺,一条胳膊挡在眼前,声音是没睡醒的低哑:“整个巡察部都是我的地方。”
言外之意我想睡哪睡哪。
行,你是大爷,请不动你我还不会自己滚吗,大不了去薛晓的沙发上对付一晚。
“去哪?”
我蹲到地上找鞋,闻言抬头瞪过去,司循仍然那个姿势,仿佛刚刚问话的不是他。
“把床让给你,_F_东。”大半夜的被吓了个半死,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会儿他倒是有反应了,稍稍朝这边侧过头,手臂下露出半边眼睛,一瞬不瞬望着我。
“你多久没睡了?”看见他眼睛发红,不由想起薛晓说过的话。我蹲着身,视线正好对上司循的领口,板正的白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粒扣子,勒得很紧。
“上来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司循翻身背对我,衬衫仍束着,只是上面多了几条皱巴巴的痕迹,“天一亮就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站起身挠了挠睡乱的头发,困意慢慢上来,此时脑子已无法分辨他话里的nei容。忿忿地掀开被窝爬上去,恨不得将这个扎眼的背影盯出几个窟窿。
我一点都不习惯跟人同睡,尤其是还和司循有过那么一段经历。
半晌,我咬牙切齿地甩给他半截被子,面向床头这边关灯睡觉。
然而我很快便吃了一个教训:有些人有些事不能退让,第一次吃了甜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天蒙蒙亮,司循的确遵守约定走了,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他单方面认定自己的行为得到默许,放着整层公寓不住,一回来便到我这留宿。
不过他回巡察部的频率并不高,一般隔三四天才会见面,每次不是前半夜就是后半夜,自从我被吓过两次后,他现在回来都会先敲门。
夜shen人静的更吓人了,草。
我不明白他执着于什么,山长水远回来眯两三个小时又走。天刚破晓,我摸到右边的被窝已经凉透。只是望见他放松下来后难掩的疲惫,我知道前方战事并不轻松,拒绝的话到zhui边又咽了下去。
要怎么说得出口,他这j神状态,我都怕他快凉了。
谁知道差点一语成谶。
这几天*雨连绵,雨水砸到雪地上冷得人牙疼,半夜更是狂风暴雨,我被窗台上滴滴答答的声响吵醒了。
打开台灯,起身将窗缝关严实,回头猛地撞见卧室那张沙发上有个黑影,是司循。他手撑着额头,灯光只模糊地照到一点侧脸轮廓,不知道他悄无声息地待了多久,像尊沉默的雕塑。
对于他的神出鬼没我已见惯不怪,心里计算着日子,确实有一周没见面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天气这么恶劣的情况下回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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