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第二日天,马红方十点来钟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无法相信的事件。放下电话,我苦笑了一下:“终于发生了。”马红芳在电话里告诉我,周勇已经不辞而别,临走的时候,从银行用现金支票提走了他的职责权限nei可以动用的最高限额的款项,三万八千元人民币。我抬眼看着床头柜上霆买来的那电子台历,十一月十六日,周五。我轻轻地拿起那个电子台历,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周五,周末了,人们都要准备休息了,要开心地渡过两天假日了。我呢?我有什么可开心的?”是A,在心里,我也问自己,有什么可开心的呢?刚刚从医院回来就要面对这种可怕的事情。钱丢掉了可以再挣,可周勇的背叛让我实在无法接受。一向以诚实待人,并认为可以因此理所当然要求大家的平等回报的我,因为最亲密的、最贴近自己的人的背叛,丧失了最后的安全_gan。我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值得相信的?
现金支票上面要加盖法人的签章、财务专用章方能生效。支票在马红芳那里保管,公章和财务章在周勇那里保管,我这里留存的是法人代表章。我因为长时间离开公司,所以将法人章暂时托付给周勇,而马红芳到医院照顾我的期间,周勇就向马红芳要走了现金支票说是代为保管。以周勇长久以来的为人和表现,大家没有理由不相信他。可事情却偏偏出在他身上了。现在一切都没有用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马红芳说要报案,我拦住了。马红芳不可理解,问为什么?我说三万元的盗窃,在这严打期间,足以让他坐九到十五年牢了。真的要断送他的一生,仅仅为了三万七千元,实在不值得了。周勇从到公司以来这么久,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也算兢兢业业,功劳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这三万七,就算是我送给他的好了。马红芳叹口气,摇摇头:“善良固然是好事,可对于这样的人,是不是有意义呢?”我也只能笑着解释说:“既然是善良,就不要去分别你所要善良的对象,否则就不是真是的善良,是有选择的、造作的伪善了。”鉴于公司的混乱局面,我决定让公司暂时停业。只留下马红芳和王凯善后。
那一晚,我出钱让大家聚一聚,算是散伙前的最后一次团圆。但是我却真的没有勇气出席了。于是那晚由马红芳主持,大家玩儿了一次。可后来马红芳却说,少了我和周勇,大家确实热闹不起来,喝了一气闷酒,大家就各奔前程了。那一晚我独自坐在灯下看着霆的照片和遗物发呆。一切幸福的、快乐的记忆又重新充斥了我的全部身心。看着霆_yi_fu上的纽扣、最喜欢的墨镜、跟我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情侣钻戒在灯下的反光,我甚至能看见霆的瞳仁、黑发、牙齿和指甲的光泽了。我打开_yi柜,看着霆整齐排列的_yi_fu,闻着他最喜欢的香水,坐在地板上端详着,_gan触着。_On the bed_、地板上、阳台上、沙发里、浴缸里、厨_F_中**我一处处看着那已经空空**的空间,回想着我们在一起的幸福和快乐的日子,任自己的心情被上万种思绪的虫咬啮、啃噬,然后慢慢枯萎和麻木。我总是在脑海中闪过霆那不大的骨灰盒里灰白色的粉末。每当念及此处,我就悲从衷来,涩涩的苦笑着,让自己的泪水滴溅和渗透周围的一切**
后来的一天,我拔掉了电话线,关掉了手机,就那样独自一个人蜷*在被子里,听着窗外北风狂暴的肆_N_。直到晚上,马红芳才和他男朋友一起来看我。我匆匆洗漱了一下,和他们一起去吃韩国料理的烧烤了。十九号的中午,我接到了王炜健的电话,他告诉我说,狮子座流星雨要来了,他已经到了我的楼下,说北京的夜空被灯光映得太亮了,要我跟他一起到北京郊区他一个战友的家中去看流星雨。话没说完,他已经在敲门了。打开门,他看着我,还是带着那种倔强和羞涩,嘎嘎地看着我,然后和我拥抱了一下:“这两天还好吗?我公司里没有任务,所以联系了我的一个战友,他家在大兴,咱们走吧。现在就走,到那儿就正好赶上晚饭了。”这有些迟疑:“这不He适吧?我们去会打扰人家的。”王炜健哈哈地笑了:“绝对不会,你没当过兵,不知道什么叫战友之间的_gan情。他_M就是我_M,他家就是我家,你不用见外的。今天由不得你,跟我走吧,我喜欢强迫别人的。”我苦笑了一下:“嗯,我已经看出来了。”
就这样,我和王炜健去了大兴县他的那个战友家。说实话,除了因为霆的死给我带来的打击之外,现在我又必须面对事业上的危机。因此,对于看流星雨,我本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也许真的是想散散心,T节一下情绪。一路上,我坐在王炜健身边,看着他娴熟得令人陶醉的车技,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原来还是很健谈的,但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讲话。而王炜健却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看得出来,他的情_gan虽然不nei向,但是却在语言表达上没有天赋。因此也就显得拙于辞令了,但是毕竟不能就这样一路上不说话,所以他开始没话找话了:“十一号中国正式入世了。”他的话头起得有些突然,我有些不知所云地看着他:“嗯?”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说,十一号,中国正式加入世贸组织了。”我有些意外,王炜健怎么会关心这种问题:“哦。”他又看着我,故意在试探我的情绪:“十一号,你还在医院里装疯呢,可能不知道吧?”我尽量想表现得淡漠一些:“哦,没听人说起过。”王炜健重重地点了点头:“外面的世界跟那个医院是隔绝的,你没听说,很正常。因为这一切对一那所医院里的所有人都毫无意义。即便有意义,那些人也没有能力去理解了。”
看着车外萧瑟的景色,我的心情真的很难受:“也包括我?”王炜健看了看我:“如果你真的是疯子,那你说中国入世对你还有意义吗?”我真不明白,眼前这么一个高中生,当过兵,现在又做模特的自以为成熟的男人怎么会这么狂?毕竟我是受过高等教育,在商海里滚过两年的人,真是有些不太满意他这样跟我说话的_gan觉。所以我也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中国入世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绝对影响,至少我这么认为。中国入世,对模特有影响吗?”王炜健确实是个非常诚实认真的人,也是非常老实巴交的人。竟然没有听出我的话锋里有刺,反而很xing_fen地说起他的职业来:“当然了,中国入世,纺织界、时装界肯定首当其冲面对外来的压力,竞争会加剧,机会也就越来越多。我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他的老实真让人有些不忍心说出什么伤害他的话,我只好暧昧地笑了笑:“但愿如你所愿吧。模特这个职业x质决定了它只需要你的巅峰状态,你就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王炜健很开心地笑了:“有A,我想好好复习一下功课,试试看,影视表演的专业会不会有机会,我想往这方面发展,想去读书A。如果不行,也想学学摄影或者化妆,以后有机会,开一家影楼。”
说实话,王炜健确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简直无法想想,象他这么朴实的人,怎么会有想投身娱乐圈和那么前卫时尚的职业类型的想法?难道真的是军营文化太单一,让他觉得枯燥乏味,所以会这样的逆反?我偷眼看着这个倔强认真的小伙子,实在看不出他的表情、五官和眼神,哪里包han_zhao可以去从事他所希望的那些职业的一点点气质和信息。我觉得他一定会失败很多次,最后灰心丧气的放弃他的愚蠢想法。艺术确实需要天赋和从小的修养及熏陶,虽然有极个别特殊的例外例子,但那毕竟是极少数。至少在我看来,他真的不适He那些他所希望从事的职业,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阻他?所以只好什么都不说了。王炜健也在后视镜里观察着我的反应,我故意装做无j打采的样子,闭目养神了。
王炜健也许_gan觉到我nei心的防线了,所以没话找话地继续跟我说:“你喜欢写诗?”我回答他说:“曾经是,但是我的老师反对我的诗。”王炜健有些意外:“反对你?为什么?”我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他从后视镜里盯着我的那双眼睛。很明显,我看得出来他的眼睛里那仍然在滚烫地燃烧着的yu望。我也看得出他在观察我的回应,而且很急切。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悲痛和思念,我_geng本对此毫无兴趣,冷冷地回避了他的眼神:“因为我喜欢古典的格律诗,而我的老师则一直在倡导‘自由体’的新诗。所以我们有分歧。”王炜健的声音显然是经过刻意修饰,以掩盖他的激动情绪:“但是我觉得你的诗挺好。”我礼节x的微笑着,但是却仍然表现出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谢谢,过奖了。”王炜健还是很认真地对我说:“说心里话,我真的很喜欢。希望有一天你也能为我写一首诗。只是不要这么凄凉就好。”我知道他话里有话,在暗示我是不是可以给他一次机会,让我们之间发生点什么,也许将来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但我故意装糊涂,一边笑一边把视线移到车窗外了。
王炜健已经一再告诫我,王东旭对同x恋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到现在还单纯地认为那是美国佬的不健康游戏。所以要我在跟他接触的时候要千万小心,不要让他和王东旭难堪,或者有什么误会及麻烦。我曾经听很多人说过,宗教团体、军队和监狱,这三种x别高度隔离的环境下,很容易产生一大批所谓“境遇型”同x恋。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x恋,一旦外界环境有所变化,他们会主动放弃这种x行为,而趋向异x之间的爱慕。但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够相信王东旭这样一个当了好几年兵的人,竟然会对同x之间的亲密举动一无所知。所以我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微笑着对王炜健:“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王炜健愣了一下,笑起来:“说绕口令A?欺负我是南方人有口音A?少来,我的普通话还是蛮不错的。”我也笑了:“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王炜健轻描淡写地一笑:“欺负我没文化?好歹我也是高中毕业吧?”我笑了,这次发自nei心的笑。虽然公司的停顿让我_gan到有生以来最无助和绝望的压迫,但是看到这个朴实的大男孩的率直,我真的很开心。
大兴是一个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一直以为这个地方是典型的北方农村景象,可真正面对的时候我才被它的美丽惊呆了。这里到处都是外资企业和非常漂亮整齐的别墅住宅。自然风景也有山有水,是个难得的好地方。遗憾的是我们来的时间不对,此时万物凋零,百事萧肃,一片荒凉冷清的迹象。如果要是夏天来,一定生机盎然,风景优美。我们去的地方,是一个规模很小的村镇,相对来说也比较封闭和原始。这里的封闭和原始仅仅于外面那些开发速度很快的区域比较,要是与北方大部份农村和市镇相比,各方面条件也还是相当不错的。王炜健的战友就住在这个小村镇上。在王炜健的引见下,我认识了他的战友黄冬旭。见到他们两个人见面的那种亲热劲儿,真的好让人很羡慕,虽然我从来没有接触过部队里的文化和生活,但是通过他们,我似乎可以理解被那军人们一直传颂和奉为神圣的战友之情了。同时,看到了黄东旭和王炜健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我才对仪仗兵的nei涵有所_gan悟和体会了。确实,他们几乎一抹一样的身高和修长健硕体形,一样执著刚强的目光和俊郎坚毅的相貌。还有那种隐没在眉宇之间淡淡的煞气。一切都在向你提醒着他们曾经的身份和职业:军人!标准的军人!
黄东旭的父M_都是京郊的菜农,这几年的种植和养殖并重,确实使这里的农村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在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了黄东旭的父亲也曾经当过兵,参加过“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役,当时是后勤上的运输兵。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负过伤。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被炸飞了,脸上也有三道比较明显的疤痕,最值得一提的是到现在还没有从左小tui里取出来的一小块弹片。在黄东旭的心目中,他的父亲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最值得他骄傲和崇拜。九九年澳门回归的时候,黄东旭差一点被选为驻澳部队的一员,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那个指标最后没落到黄东旭身上。他的父亲曾经为此带着自己的《伤残军人证》和军功章,找到黄东旭所在部队的上级领导反映此事,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了了之了。两千年,黄东旭的父亲承包了一千棵果树,因为还都是没有jin_ru结果期的小树,需要格外j心的照料,所以黄东旭的父亲平时就在山上照料果园,很少回来。黄东旭退伍回家的时候,他的父亲还在山上的果园里,是黄东旭在邻居的带领下找到父亲在山上的住所,父子相见,真的是很动情的。黄东旭说到这儿,眼圈也是红红的。
黄东旭的M_亲,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九九年夏天,黄东旭的舅舅开了一间小酿造厂,利用山里的泉水和特产小米、黄豆酿醋和酱油。_M_M也经常去舅舅的酿造厂帮忙,家里的生活也过得越来越红火。黄东旭的父亲很想让他的儿子早点成亲,可黄东旭想到外面去闯一闯,所以谢绝了几次上门的提亲。现在,黄东旭家里盖起了三处二层的小楼,家里的装修、水暖和城里没有什么区别,听说是父亲为了给黄东旭成亲而专门盖的。我和王炜健今晚就被安排在其中的一座新_F_子里。但是晚饭却要和黄东旭的父M_一起吃,我虽然因为心烦意乱,有些不愿意,但毕竟是来做客,主人的体面还是一定要成全的,所以还要微笑着表示_gan谢。郊区的天气确实比市区要冷一些,而今年的冬天更是冷得很早。黄东旭穿着一身乌黑的皮装,虽然式样有些土气,但是却还是显得特别英俊潇洒。相比之下,王炜健的装束就要前卫和休闲得多了。他们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既然原来是要好的战友,此刻这种相互的关心和嘘寒问暖也就很正常了。他们在一起的话题好像永远都离不开新兵连的苦难、离开部队后的事业以及将来的打算。看着他们xing_fen地聊得神采奕奕,我却一句话也ca不Jin_qu,而且我对他们的话题也实在是不太了解,所以干脆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然后东张西望地扫视着黄东旭的这座_F_子的nei部装修。从nei部结构来看,真的看不出这是一座农民自己盖的_F_子,倒象是j心规划和设计的别墅。
从夸张的红榉木欧式木线到罗马柱,从青铜的吊灯和仿制的西洋油画,到也许是全新的电脑配置和嵌有雕花玻璃的门扇,说实话,我_geng本就无法相信这会是在大兴,一个普通菜农的家中。唯一和城市里的豪华别墅不同的是,这里的窗外景色是纯粹自然的景观,就好像是专为富人修建的新度假村一样。晚上,我们在吃饭的时候看到了黄东旭那有些腼腆和带有乡土气息的父M_,还有那为了招待黄东旭的战友王炜健,以及王炜健的好友的丰盛晚餐。也许是这样的机会平时不常有,王炜健、黄东旭和他的父M_都很高兴。看着那全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温馨和快乐,我不由得想起在冰冷的骨灰存放室里忍受冷清和寂寞的霆,当然还有我那已经停顿的公司前途未卜的命运。心里虽然很难过,而且_geng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但脸上我还是跟他们一样,高兴快乐地欢笑着。那一晚,我恢复了自己自从上了大学就戒掉的恶习,喝酒。说起来也是奇怪,人家是进了大学开始喝酒xi烟,而我是进了大学才戒掉了喝酒。因为喝酒曾经害得我险些没有考上大学,所以才痛下决心,绝对戒除。但是那一晚,我没有拒绝黄东旭的敬酒。席间,王炜健偷偷问我原来不是一直酒j过敏吗?我笑而不答。
饭桌上,大家最_gan兴趣的还是军事和政治。从抗美援朝到巴以冲突,从新兵连到克林顿丑闻,每个人都因为酒j的_C_J_变得xing_fen和多语。尤其是王炜健、黄冬旭和他的父亲,这三个人都有过在部队里的亲body验,所以有很多共同话题,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彼此倾诉的知音和故友一般,没完没了地叙说着、争论着。大家都很尽兴之后,已经快要shen夜十二点了。我和王炜健跟着黄东旭到他们为我们安排地那座_F_子去。因为事先说了我们是看流星雨来的,所以为我们安排的那座是黄东旭家三座_F_子里唯一有着巨大阳台的_F_子。在那里,我们还看到了很多介绍军事和兵器的杂志,最显眼的是一架带三角支架的单筒望远镜。黄东旭说那是去年退伍后买的,是他自己最昂贵的“家具”了。黄东旭跟我们交待了一下_have a bath_的热水和放满了饮料、零食的冰箱的位置,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在xing_fen着,满足着。甚至酒后失言地T侃说我和王炜健不会搞“玻璃”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我的态度,到是王炜健机灵,说要搞玻璃也不会放过黄东旭这么一个大帅哥,一定会邀请他一起参加。黄东旭和王炜健比划着他们在部队经常用来开玩笑的擒拿动作,zhui里笑骂着。当然,最后离开的时候,黄东旭还是很有礼貌地对我说那些话是开玩笑的,要我别介意,玩得开心就好。并且很有礼貌地道别,然后兴高采烈地走了。
送黄东旭回来,刚一进门,王炜健就兴高采烈地把我抱住,然后快速原地旋转着,把我双脚离地的抡起来。我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闭着眼睛大喊:“王炜健,你放手,赶快放手,我头晕!”他马上就停住了,就那样搂着我。一只手拍着我的后背,另一只手摸着我的后脑,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肩膀上。我确实被他转晕了头,也只好靠在他肩上暂时缓解一下。也许有半分钟吧,他也许觉得应该缓过来了,就对我说:“求你一件事儿,能答应我吗?”我从他肩上抬起脸来,仰面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王炜健很认真地对我说:“不行,你必须先答应我!”我有些心里没底了,真怕他提出什么我办不到的事情或者我不情愿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办得到呢,怎么答应你A?就算答应了你,如果我_geng本就办不到,那不是跟骗你一样,毫无意义吗?”王炜健的表情在慢慢变化,我已经察觉到他正在酝酿的_gan情和制造气氛。王炜健的眼睛是那种大大的,单眼皮,却特别j神。他的眼睛和眉毛之间的距离比一般人要近一些,再配上那比较高显的眉骨,体现了一种东方的男子特有的魅力。当然,在他眼睛里总还有一种很特殊的神态让人捉摸不透。
王炜健的脸型是那种稍微有点长,而且还有点小下颏的那种。要说漂亮,王炜健确实谈不上漂亮,但是却特别有韵味。他的zhui有点不易察觉的地包天,而且在每次咧开zhui笑的时候,就会显出两颗特别俏皮的小虎牙。他的颧骨稍微有点高,显得他很冷峻,很有个x。用时尚一点的话来讲就是“很酷”。当然,在我看来,他真正最漂亮的应该是鼻子。他的鼻梁修长而笔挺,鼻头和鼻翼既不露骨,也不肥厚。这就使他在人群中看上去显得特别突出。虽然你说不清楚他是漂亮还是英俊,但是却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让人觉得他很不容易接近,很青涩的一个大男孩儿似的。可又不乏那种成熟、坚韧和可以信赖的厚重质_gan。我承认,我对他有好_gan,一种奇特的好_gan,有别于对那种象霆一样漂亮的男孩子的好_gan。与此同时,我也开始问自己,怎么会稀里糊涂的不加反对,跟他一个人跑到这么个地方来?难道我真的很**?在r体和xyu上“yu壑难平”吗?我真的没有道德和忠贞吗?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炜健开口了:“你能答应我,以后别再喊我王炜健,喊我小健,好吗?我喜欢你这样称呼我,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这样称呼我。你能行吗?”
我有些不习惯,但是却在zhui上很怪异地喊了一声:“小健?”他竟然象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唉!”我有些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一声:“嘁!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我还以为你们当兵的都特冷酷,特成熟,或多或少还有点野蛮呢!”他笑了:“当兵怎么了?当兵的人多了,跟个小社会一样,什么人没有A?我们不是木偶,不是机器。我们有血有r,有思想和_gan情的,没你想得那么机械。你想象我们什么样A?D着一样的面具,个个都是英雄,不食人间烟火吗?这样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嘛,有的时候也会细腻一下,温柔一下,不可以吗?是不是我的男子汉形象打折扣了?让你失望了?”我发现我对他的好_gan真的很明显,但是我却开始压抑和遏制这种好_gan,因为我觉得这很不道德。毕竟霆是我自己承认的唯一的爱人,而且刚刚为我而放弃了一切,我怎么会是这样没有_gan情的冷血?
所以我尴尬或者说是解嘲式地一笑:“哦?没有希望,何来失望?”这句话出口,我却很清楚地看到,王炜健眼睛里闪烁着的期待之光一下子暗了:“你从来就不跟任何人机会吗?”我有些吃惊他的直接和主动,说实话,这让我联想起速战速决的419:“不,我不是不给别人机会,而是我爱他太shen,你要求我这么快就投入另一段_gan情,忘却那段的幸福和痛苦,这对我公平吗?”王炜健垂下眼睛,想了一下,马上又很开心地重新看着我:“我理解你,对不起,应该给你时间的,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方。我会等**”
这样一个“我会等”让我着实吃惊不小。没想到王炜健表达自己的情_gan如此直白,什么没有一点婉转和修饰。现在真的轮到我尴尬了,我干笑了两声,只能说了句:“谢谢。”当然,离预报的流星雨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就说:“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交流交流好吗?”王炜健很高兴地同意了。在黄东旭那间通往阳台的大卧室里,弥漫着一gu淡淡的烟草味道。王炜健虽然没有烟瘾,但平时也是要xi烟的,而对于我这样从来不xi烟的人来讲,那烟草的味道再淡薄,甚至一昼夜之后,我也会从空气中很轻松地辨别出来那种很特殊的残留气味来,这就是我曾经在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里绝对禁烟的原因。当然,凭这种气味,我断定这间卧室可能一直是黄东旭自己的卧室,而并不象他自己所说,他从不在这里住,一直就空闲着,只是为了我们才打开使用的。
刚刚坐下,我就对王炜健说:“你的面子真够大。”王炜健一愣,不知道我指什么,就用眼睛看着我,等我的下文。我把大_yi搭在沙发背上:“我敢打赌,这是黄东旭自己的_F_间,是因为你说要看流星雨,而这是他们家三处_F_子里唯一一个没有封闭阳台的_F_间,所以他特别腾出来给你住。”王炜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自然而然地萌发了好奇心:“为什么?”他用手抻开毛_yi领子,在脖子上抓了两下,走到窗户边上去拉窗帘。我坐在沙发上:“黄东旭是不是个烟鬼?”王炜健拉上窗帘,走回到沙发边上,坐在靠窗户一边的单人沙发里:“你怎么知道?他的牙不黄,指头也没有熏黑,今天下午一支烟也没有抽。”我笑了:“但我肯定我的判断。”王炜健有些不_fu气了:“为什么?直觉?灵_gan?我从来不信这一tao。你说东旭住在这间屋里,还说他是烟鬼,你有证据吗?”我觉得很得意地说:“嗯,气味儿,_F_间里的气味儿。你不知道不xi烟的人对烟味儿很敏_gan吗?”
王炜健又说:“但这不足以说明他住在这儿,只能说他可能在这儿xi过烟?也不至于是烟鬼吧?”我仍然微笑着,尽量不动声色:“我说过,我很变态的,而且对气味儿我很敏_gan。这儿的烟味儿绝对不是轻轻松松几支烟的问题,是一种浸透了一切物品的长期作用。而且,有他身上的味道。”王炜健显然觉得我有些危言耸听,皱了一下眉头:“你可真够恶心的!你怎么知道他身上什么味儿?”我笑了:“告诉你我变态的,你不听!我对男孩子,尤其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身上的味道很敏_gan,我能闻出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气味儿,或者某个部位的特殊气味儿。”当然,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王炜健我喜欢男孩子的脚,还有那种味道。还有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青春的气息,也许就是生物学上的荷尔蒙吧?我也一直因为自己对这种味道敏_gan而_gan到不安,因为我不止一次在shen夜中因为噩梦惊醒后而再也无法入眠。这不是多愁善_gan,而是对自己无法确切定义的困惑和恐惧。我也曾经常在心里问自己,这也许是我成为同x恋的生理依据?也许是我喜欢在x爱中处于被动角色的_geng本原因?这也许就是说我确实是“二尾子”,是投错了胎?这种困扰一直到我和霆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时候,才因为爱的力量让我不顾一切的冲破自己原来的想法。毕竟,顶着这一切变态的帽子,我却获得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爱人和那份专门等待着我的爱情。用世俗或者功利一点的角度讲,也算是“物有所值”?这点牺牲在爱人的柔情和关怀下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我也曾经考虑过,我到底是在为谁而活?既然我没有妨碍别人,而且使自己生活得更加快乐,那这些“反常”的怪异行为就仅仅可以算作自己的个别偏爱一样,是别人管不着的,自己也无须于心有愧。可是每当我意识到我的这些偏爱必定会影响我自己的生活,决定我这一生不可能拥有常规意义上的婚姻幸福和法律保护的爱情,并且永远属于“人类的变异”和“极少数”,只能把自己的爱情和yu望交付于“社会大众”为我们拟定的黑夜、魔鬼和血色装扮的幻觉。面对这样的“后天的宿命”和“边缘的未来”,我想没有人会有充足的自信告诉自己可以“无动于衷”。恰如你要求一个怀着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才刚刚成年的人,却被残酷的告知已经罹患不治之症之后还要微笑着面对未来一样。在我们说起来很轻松,可要一个人真正去面对的时候,实在太难了!我也曾憎恨上天的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生为nv孩儿或者堂堂正正做男孩儿?偏偏要我这样象幽灵一般游*在人类社会的*影和边缘里,并且不得不面对如此繁多且自己都无法解决的难题?但事实就是事实,我只能承受。好在这么久了,我也习惯和麻木了。
王炜健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撇了撇zhui,拉起自己的毛_yi领子闻了闻:“你应该去干‘缉毒’,一定立大功。”我被他的神态和话逗笑了:“别管那么多,你说我的判断对不对吧?”他自己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行啦,别神经啦,我都头皮发麻了。你知道神鬼的可怕之处在于什么?”我扬起眉头和下巴来等着他的回答。他拿起茶几上盘子里的橘子一边剥一边说:“在于他们的未知和神秘。其实,看恐怖片不就是这样吗?真看见了,也就没什么害怕了,最多是恶心。害怕呢,是在不让你真正看到却能够_gan觉到的时候。那才是真恐怖!我的新‘福尔摩斯’先生,别吓唬我了!说说让我们高兴或者_gan兴趣的东西?”我接过王炜健递给我的橘子:“嗯,好。话题是有点*森森的哦。那你说吧,王炜健?你对什么_gan兴趣?”听到我喊他的名字,他把手里的动作停住了,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知道他在责备我不该继续称呼他的全名,我只好耸了耸肩膀:“对不起,一时不习惯,改不过口来。”他似乎很认真,也很严肃:“那就现在重新喊一次!”看见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健!”“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太开心。
我只好靠得他很近坐下来:“别生气了,好吗?”小健还是没有一丝笑容:“我没生气。”我看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干脆就不再说话了。过了两分钟,小健重新看着我:“你从心里还是不接受我,我知道。可他已经不在了,你要把自己困在过去的笼子里到什么时候?”面对小健的突然发问,我心里也因为想起霆的离去而一阵难过。我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不会明白的。我和他的爱情,真的很让我留恋。虽然没有太多的*漫,也是天天这么柴米油盐地滚在一起,可真的太值得我去怀念。虽然没有惊天动地,至少让我自己觉得刻骨铭心。”小健用一种象是被宣判了死刑一样的绝望眼神看着我,似乎在哀求上天给他一个奇迹出现似的。我实在不忍心看那样的眼神,只好把眼神移开了。我把没吃完的橘子放在桌子上,zhui里还残留着橘子甘甜的汤zhi和清香的味道。我咽下zhui里的口水:“你不能爱我,我不想害你!我和霆在一起,_gan染艾滋病了。”我希望这样的话能让小健冷静一下,或者_C_J_一下他的神经。
“哼!”小健冷笑了一声,靠在沙发里:“如果你讨厌我,就告诉我,我会知趣地走开。但是不要骗我。马红芳早就知道你在上海化验过,我知道你没有_gan染。”我狡辩说:“那不能算数,_gan染三个月后才能查出来。”小健冷冷地说:“可你和他最后一次亲密接触已经很久了。你们虽然在一起,可他却很少和你有什么,我说得对吗?”小健的话惹恼了我,我_gan觉到被监视了,或者被洞悉了一切隐私一样。这使我无法继续保持冷静:“你?你在背后打听我?看来你倒是有备而来A!”小健的声音更高:“对!我有备而来!你能要求一个人不去关心他喜欢的人的事情吗?我承认,我跟马红芳打听过很多。可他为什么自杀?就是因为他确信他没有_gan染你!不然他的自杀就会毫无意义了!他是爱你的!用尽了他最后的时光和生命,我敬重他。可这不等于说你就不能再爱别人了,他离开就是为了你能够重新开始新的幸福!也不能说明我就不能爱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爱的权利!你不是受过高等教育吗?你应该清楚吧?你可以对我没_gan觉,可以讨厌我!但是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立刻就走!绝对不会死缠烂打!但是不要骗我!我也有思想!有_gan情!请你尊重我!你怎么这么自私?就不能在乎一下别人的想法和_gan受吗?”
看着愤怒的小健,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生不起气来了。眼泪就那样扑簌簌掉下来,_geng本就来不及掩饰。小健冷静了一下,紧挨着我,坐到我身边来,搂住我的肩膀:“可是,我早就看出来,你不讨厌我!只是在排斥我,对吗?”他用额头顶住我的额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我的眼睛,想逗我笑。可我_geng本没有任何心思去笑了。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我真的不明白,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小健只是傻笑了一下,没有做任何解释。也许在我的nei心shen处也一直隐藏着自卑,只是我一直用成功的骄傲和貌似自恋的矜持在欺骗所有的人,甚至我自己。面对小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找不出什么地方值得让小健喜爱,更没有什么魅力和自信可以留得住这段即将降临的新爱情。与其让我第二次受伤,倒不如_geng本就拒绝自己的yu望和对方的表白。我很认真地说:“小健,说实话,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和霆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真正jin_rugay的爱情圈子,说起来也算是情_gan上比较纯洁。而且那时候,正是我的公司发展最好的时候。可现在呢?纯真和成功,我都没有了。我现在有的,仅仅是一副快要崩溃的神经和前途未卜的事业。如果我高大帅气,也算是你有喜欢我的原因。如果我青春健壮,也算是你喜欢我的理由。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有的只能是对你的拖累和谁都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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