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黄寺。其实,现在的黄寺是一座座落在很安静的街道上,非常静谧的学院。这里经常会有来自西藏各大教派的知名学者,大活佛和具有很高学位的“格西”为在这里学习的活佛们讲授藏传佛教的宗教哲学、甚shen义理和实践方法。(格西是经过严格考试和辩论而选拔出来的一种学位,具有这种学位的人往往是寺院教学的带头人和学术上的权威代表。它也分为四种学位,最高等级的“拉冉巴”相当于我们通常所说的“博士后”)既然是学院,就少了很多我们通常概念中的寺院具有的那种世俗化和喧嚣的气氛。更多的是一种安静祥和、神秘莫测、严肃谨慎的学术氛围。西黄寺的正门外面多设了一重院子,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铁门,冲着西面开着。门口挂着一面铜牌,上面用汉文、藏文、蒙文三种文字写着:“中国藏语系高级佛学院”的字样。牌子上的蒙文,无形中说明了蒙古族也是以藏传佛教为信仰的。元朝的国师“巴思巴”法王就是一个例子。说句良心话,看着那个牌子,我_gan觉比清华北大的招牌更神秘、更圣洁。我也不知道这种想法从何而来?总之,当时的想法很矛盾,也很离奇。
门紧紧关着,只开了挨着传达室的一扇很小的铁门。从门口往里看,什么人也没有。而大门边上,面向正南,好像是一个属于军管区的医院还是什么机关来的,我记不太清楚了。里面也很少看到人。这多少让人_gan觉到有些冷清。梁菁下车,到传达室去交涉,要进黄寺里面去。门口的老爷子很认真,不光是登记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份证,还给梁菁要见的活佛通了电话,确认那位活佛没有在给学生上课,才放我们Jin_qu。这多少使梁师姐刚才还特别高Zhang的热情有所冷却。于是,老爷子把大门开了,我把车在西黄寺真正的大门前泊好。我和梁菁站在黄寺那座真正始建于清代中期的五间三进的大门外,看着只有皇室才能使用的明黄色琉璃瓦和龙凤He玺沥粉金漆的彩绘;以及赭红色的墙壁和大门上整齐排列的镏金门钉;还有嵌在两边的墙壁上的,用彩色琉璃砖烧制成的,象征佛教“缘起x空”至正真理的“法轮”;尽力想象着这里曾经翎顶辉煌、往来朝贺的壮观场面。
这座正门没有开,因为只有在迎接象“班禅大师”这种高僧大德和前来视察的国家领导人的时候,才会开启这座大门。所以我们就顺着东边一条还算宽阔的甬道,拐了几个弯,才算进到学院里面。学院里面的地面上,用shen褐色和白色的油漆,画了祥云、哈达、盘肠、花朵等等图案。这其实也是藏族的一种传统习俗。他们在有些节日和特殊意义的纪念日的时候,会在每家每户自己的门口,用白色和红色的两种土壤撒成各种吉祥的图案,在迎接他们特别崇拜的活佛和贵宾的时候,也会这样做。而这里经常出入一些地位崇高、学问渊博的活佛和格西,那样就要每天画上很多遍,而且也很不卫生了,所以用了这样比较灵活变通的办法来适应不同的环境特征。这也是宗教一直很提倡和努力追求的超妙境界。
我们看到了纪念六世班禅大师的“清静化城塔”。汉白玉质地的塔身,虽然繁花覆锦般雕刻了佛陀“八相成道”的故事和表示法义的图案,却一点也不浮糜,反倒更加冰肌玉骨。加上十三层细细雕刻了咒轮的塔颈上,在太阳下熠熠生光的镏金塔伞和宝顶,让人在已经慢慢热起来的空气中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清凉和怡然。我们穿过两边整齐排列着松树和修剪得很端正的绿色植物的汉白玉辇道,来到一排西向的配殿外。我问梁菁:“你来过这里吗?好像很熟?”梁菁转过身来:“我来过,你不知道。我上次回国,找不到你和李政麇,就另外托人带我来过这儿,认识了这位佛爷。这位佛爷可不得了,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国nei外都很知名的大学者。我来,是向佛爷求法来的。你皈依过了吗?”
我被梁菁问得一愣。梁菁看我被问傻了,就解释:“学习佛法的第一步就是要皈依,表示依靠三宝(佛、法、僧)来获得知见的解neng和成佛的功德,这种愿望的正式确立。而且邀请一位具备清静戒德和慈悲心的师长为你明证誓言。”我和梁菁站在那里窃窃私语,往来经过的一些喇嘛,都在看着我们。梁菁看着我一头雾水的样子,自鸣得意的笑笑:“我看你还是算了吧,等你自己有这种强烈的愿望的时候,再自觉自愿的来找佛爷皈依吧。”然后,她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卷得很整齐的两条洁白的丝织品,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哈达。原来李政麇带我来过这里,每一次都会献一条哈达给他自己的老师。我也跟着学样,不止一次的给那位老师献过哈达。哈达上缂丝的吉祥图案和藏文,我是熟知的。
梁菁问我:“知道怎么做吗?”我自我解嘲的笑笑:“这个我知道,以前就做过。”梁菁递给我一条,自己拿在手里一条,就这样,领着我往配殿里走。进到配殿,我发现,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靠西的一面是窗子,靠东的一面是一排门。还有几间临时搭建的小厨_F_,可能是专门为年纪比较大的活佛做饭用的。小厨_F_里收拾得不算很干净,ye化气钢瓶上的油腻和怪怪的酥油、*茶的味道,让人体会到了一点神圣气氛下的生活气息。
我们来到一间_F_间的门前,门对面的窗台上,放了一排用石膏制成的,图案非常细致的浮雕小佛像(擦擦),还用金色的颜料涂成了金色,那种金色很明亮,很神圣。_F_门上吊了一幅印有五颜六色图案的门帘,一看就知道,那是藏族特有的吉祥图案。我记得很久以前听李政麇告诉过我,那是“八吉祥”He而为一的一种图案,是用以表达最美好的愿望和祝福的。
梁菁敲门,里面有人来应门了,说的是汉语,但一听就是带着藏腔的汉语。虽不标准,但纯洁、质朴,很可爱。门开了,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喇嘛。大约有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眉毛浓浓的,眼睛又大又亮,闪着一种和普通人迥然不同的光。*的鼻梁,因浅表皮下密布的血管而发红的脸颊,表明了他的藏族血统。zhui唇上一层淡淡的茸毛,和微笑的表情下一对浅浅的酒窝,还有那露出一条手臂的shen红色僧装,真的让人马上体会到了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这种气质,和我们周围那种来自于世俗的学问和熏陶下的气质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因为心灵的净化而由衷的满足和幸福中流露出来的,所以更自然、更真诚、更洁净。
他微笑着点头向我们致意,态度非常热情:“佛爷知道你们来了,正在等你们。”我们neng了鞋子,走在碎色杂花的地毯上,进到_F_间里面。紧张的心情,来不及让我多想,跟在梁菁后面,恭敬的弯着yao,来到佛爷的法床前。我和梁菁熟练地打开哈达。佛爷哈哈的笑了,那是一种和一个普通村庄里,慈祥地给孩子们讲故事的老人家没有区别的笑声。梁菁献了哈达,然后跪在地上,佛爷很亲切地为她摸顶祝福,并用很亲切的态度问候着:“你好,你好。”该轮到我了,我也照样子做了一遍,可佛爷并没有把哈达收下,而是很高兴的把哈达又挂回到我的脖子上,然后为我摸顶祝福。还是那样亲切地说:“你好,你好。”然后,又用手捧住我的脸,和我碰了碰额头。这叫“碰头礼”,是表示尊重和认可的一种礼节。我很吃惊,佛爷为什么和我用这样的礼节,我很奇怪,不由得胡思乱想。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位活佛的样子。他大约六十来岁的样子,body非常强壮。圆圆的脸盘,下颌有一点点尖。头发只留了一点茬,鬓角已经是白色了。鼻子又高又挺,眼睛不算很大,却特别有神采。笑的时候,那么天真,竟然象个孩子。所不同的是,眼角shenshen的皱纹和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他非常慈祥的看着我,笑眯眯地说:“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吧?第一次来吗?”我赶快说:“不是第一次来,但以前是没有见过您。”那位佛爷笑了:“哦,我很喜欢年轻人,因为他们更有朝气和希望。让我想起我自己年轻的时候。我年轻的时候读书很用功的,但是那个时候,文化革命,佛教的书籍是很危险的。现在好了,国家很开明,允许我们学习经典了,但是我年纪太大了。很惭愧,还没有来得及学习,就已经老了**哈哈!”这位活佛身上那明黄色软缎面的“东嘎”,和颜色更shen的藏红色毛呢料子的袈裟,区别着他和普通僧人不同的身份和地位,他开心的笑着,然后他问我:“我汉语讲不好,不是标准普通话,听得懂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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